作者:圆月柚子
“但愿一切还来得及。”有人忧心地说。
“城门是开着的!”另一人眼尖地叫道。
只是,从门外到门里,入眼可及的地面被尽数吞没在皑皑白雪之中。
秋娘咬牙道:“再加把劲!看这样的雪势,城中若是还有人,或许只是困在屋中出不来……不一定会被冻死!”
两只还剩最后一截电量,从这里到城门的路就由它来开。
只是,撒完这些它估计就要关机了,没法在城中大肆撒融雪剂,后面就得靠秋娘她们亲自动手了。
趁两只开始行动,秋娘她们也没闲着,用融雪剂清理周围的地面,开始扎帐篷。
城里的房屋不知塌了多少。
若是侥幸没塌,估计也很危险了,而且也不暖和。要是救出人来,还是先搬出来住帐篷更好。
方便她们统一救治投食,取暖也有保障。
这边,两只很快在路面撒完融雪剂,又自觉飞入城中,在几处屋舍前把最后一丝电量榨干了,闪了两下耳朵,又勉强飞出城,掉在城门外的一处雪堆里。
盛珺这边的蓝牙立刻切断了,两眼一黑。她默默叹了口气,在心中替眠崇祈福。
秋娘眼尖地看到了两只坠落的方位,焦急等待着地上的雪化,等会儿好第一时间把它救回来。
“咱们先把物资搬进帐篷,回程运送物资的车马可以准备出发了。”
秋娘安排道,“把方君的铁宠也一并带回去。”
过了一会儿,地上的积雪彻底融化了。
两只被捡回来,随着马车离开。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的救援行动。
秋娘她们深吸一口气,安排一部分人留在帐篷处,准备后勤工作,支起锅炉烧水,灌汤婆子。
另外还要煮东西,就是灾民不吃她们自己人也得吃。
医疗小分队也在整理药品,随时准备熬煮汤药。
见后勤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剩下的人全都出动,带着融雪剂和铲子之类的东西,一齐前往县城搜救。
进入城门,远处的道路旁是两排紧闭大门的商铺,近处却有一排简陋的屋舍。
两只在最后关头,曾给其中几户屋子门前撒过融雪剂。
此时,雪已经化开了。只留屋顶上却还堆着积雪。
秋娘示意其他人赶紧去城中各处撒融雪剂,自己则是带着两三人走到这几户人家门前,大声喊道:“里面还有人吗?”
说完便竖起耳朵,静静聆听着。
她知道有人应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人没事,估计也饿得说不出话了。但万一人还醒着,她们不打招呼就闯进去,万一把人惊到就不好了。
没听见任何动静,秋娘便领人把门破开。
打开门快步走进去,屋内和屋外的冷意也没差太多。屋内有柴火烧尽的痕迹,屋里没有见到任何吃食,连残渣也不剩。
秋娘大致扫了一眼,很快瞧见不远处一张靠墙的老旧木床上,摆着一床鼓着几个包的破被子。
秋娘几人很快冲到跟前去,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的一角,里面露出了几张冰冷的,双眼紧闭的,枯瘦的脸,有大人也有小孩。缩成团抱在一起。
秋娘抿住唇,飞快伸出手,挨个探了探鼻息。
下一刻,她表情就惊喜得像是中了百万两黄金一样,激动喊道:“快,快些救人,她们还有气!!”
第108章
钱七一家四口,住在眠崇县城边缘简陋拥挤的矮屋中。
上无老,下有小,又要在县城讨生活,日子很有压力。
幸好一家人都很勤劳。
钱七自己在酒楼的后厨帮人打杂、搬东西,他媳妇儿手巧,就在城里接些绣活,时不时也会帮人缝补浆洗。孩子们打小就能操持好家中杂务,为父母分忧。
今年的冬天寒冷,日子十分难过。
钱七每日顶风外出奔波做工,辛劳无比。他妻子接活做活也格外艰难,手都冻出了寒疮。
可为了生活,他们谁也无法停歇。
好在城中县令体恤百姓,帮大家修缮了屋子,还动员全县的富户筹捐,给城中百姓发放了一些冬日救济粮。
这救济粮虽不算多,但对钱七他们来说,省着吃也能吃挺久,缓解了家中不小的负担。
说来,以前从未发过这种东西,今年这还是头一遭。
听县令说,是感觉今年冬天不太对,恐会出事,才要做这些准备。家家户户都有囤粮的话,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应付。
除此之外,县令还叮嘱大家多囤柴火之类。
钱七将这番话仔细记下,回去后就告诉了妻女,一家人节省准备起来,省吃俭用地囤粮囤柴。
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钱七这般上心。像是钱家隔壁的龚八一家就没将这话放在心上。
领回来的救济粮,他们直接敞开了肚皮吃,家里顿顿都能飘出浓郁的饭香,让钱七一家人闻着倍感煎熬。
不过没几天,那粮就被吃得差不多了,饭香再没飘过。
中途钱七还劝过几次,还让龚八囤柴。
结果反被对方取笑说:“我看着你倒是囤了,日子也没见过得多好。我家没囤,至少还过了几天富足的日子。如今吃光抹净,也不过是再过回以前的生活罢了,何必还要囤?好不容易有点福,这时不享,难道要带进坟头才享吗?”
钱七嘴笨,闻言也说不出什么辩驳,只能不再劝说。各人有各人的想法。
不过,他心知这次囤粮与那什么及时享乐的话毫无关系。只不过是怕老天翻脸做的准备罢了,这都是为了生存。
又风平浪静几日,某天突然开始飘雪。
对于下雪这事,人们心里都有准备。只是谁也没有预料到,那雪竟然毫无预兆下得极大,大到瘆人。
除了不得不出工卖命的可怜人外,剩下的人都胆战心惊地缩在家里,完全不敢出门。
钱七本迟疑着打算出门做工,结果被妻子流着眼泪劝住了,死活不肯让他去,于是便也留在家里休息。
隔壁的龚八却是出门了。
没办法,他家没存粮,不出门一家都要饿肚子。
雪没停过。
门口落满积雪,钱七出门扫了一次,很快又前仆后继落上了。扫雪这事费力不说,身上的热气也会消耗殆尽。
他干脆没再动手,打算等雪停了再说。
难得清闲,钱七就这样窝在家中足足睡了一日,往常因疲惫而透支的精神都养好几分。
谁知第二天将家门一开,就发现门前的雪已经堆了有大半个人高,完全走不出家门了。
钱七心中升起几分后怕,而后便是恐惧。
后怕的是,幸亏县令加固了城中的房屋,也幸亏他听进去了县令的话,存了不少粮和柴。就是困在家中,一时半会也饿不死。
恐惧的是,没人知道这雪会下到什么时候,地上那厚厚的雪又会在何时化去。
钱七一家对后面的日子茫然无比,但什么也做不了。
门前雪不好除,就是能除,也不轻松,只会让粮和柴消耗的更快。
这种情况下,出门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在家窝着吧。
几人彻底勒紧裤腰带,缩在被窝里保存气力,直到饿极了才吃两口饭,夜里冷得受不了才点柴。
就这样过了几日。
雪竟然还没化。
谁也不敢想隔壁的龚家如何了,也没心去关怀别人的生活,因为他们自己都看不到后面的日子。
一家人越来越麻木,一开始还会每日数数家里剩余多少柴粮,后来也数不动了。
能少吃点就少吃点,坚持活过这个雪天就是胜利。
饿了吃口粮,渴了就抓两把雪吞了,偶尔点柴暖一下屋子,然后就缩回被窝里浑浑噩噩地待着。
又看了一眼,雪仍没化。
从开始到现在过了几日?好像有些记不清了。
家里的柴还剩最后三根,怎么也舍不得烧,况且只三根柴也烧不了多久。
钱七的儿女总是将柴抱在怀里,仿佛这样人就暖和了,能有一个念想。
房子里冷极了,好在还没到冻死人的地步。一家人团在一起也能多点热气。能活。
不过很快,吃的也要没了。
最后俩大人只能紧着孩子先吃,自己尽量扛着饿。
渐渐的,一家人眼睛全都睁不开了。分不清身上的麻木感到底是冻的还是饿的,分不清手脚是冷还是疼。舌头也是僵的。
他们时常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睡觉,还是昏过去了,又慢慢醒来。
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直到这天,一家人彻底失去了知觉。
……
在一片融融的暖意中,钱七迷茫地睁开双眼。
眼前一片模糊,看不分明,只能感知到一片浓郁晕开的深绿色。
他竟然还活着么?
身上无力得像是死了。
“他醒了,快端饼干糊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接着,一口热乎乎的吃食就强硬地撬开了钱七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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