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圆月柚子
他们早就摸出了规律,比起野果野菜,还是直接供钱最得方仙儿的心,能让它心情更好。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先回去问过方仙儿的意思。”
大牛点头:“是这个理。”
“对了,枣儿姐,你们这次来带了多少东西?”
枣儿便领会了他的意思,将自己身上带的饼干之类掏了大半出来,又去铁柱那里,把他的东西也拿了,只留下够他们路上吃的口粮,剩下全给了大牛。
她也不吝啬这些吃食,这次带出来本就是要找人用的。
更何况之前她们还从张家带回去不少粮食,李婆子做主也给各家分了,算是还一些帮忙的人情。
大牛跑去把吃的给了杵生,然后一伙人就要告辞了。
得先摸黑溜回石头村住上小半宿,天亮一些再进山。
杵生还送了他们两根火把,让他们离城远一些的时候照明用。
一行人埋头走出一段路。
李发宗忍不住感慨道:“这事也算是结了……”
张几堆三人,这辈子搞不好就耗死在张家了。
那张富户能答应典妻的事,也不全然无辜。但归根结底,也是张几堆腆着脸主动凑上去的,就先这样吧。
“只可惜没机会跟宋书生道个谢,欠着人情心里总觉得搁了事。”他叹了口气。
枣儿却忽然停住脚步,问道:“李叔,你说的这个宋书生是谁?大牛也没跟我说。”
“倒也不算啥大事。”李发宗就把宋书生提醒西娘的事情说了。
又说了他已经南下,也没机会亲口道声谢。
枣儿想了想,总觉得宋书生这事很耳熟。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一拍脑袋叫道:“想起来了,来时路上赶牛的那人提过!”
“李叔,我听说那宋书生是被衙役抓去入赘了,怎的在你这边,又变成南下考官了?”
都是姓宋的书生,在书肆帮人抄书,还都长得俊,基本可以断定就是同一个人。
其他人听了俱是一惊。
李发宗皱眉道:“甚么入赘,你也知道这宋书生吗?”
枣儿就把来时路上的遭遇说了。
这下一行人全都走不动脚了,面露迟疑。
要是不知道这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不做些什么总觉得心里难平得很。
毕竟那书生也对西娘有恩呢。
大牛犹豫道:“但咱自己也没本事,要掺和这事,肯定还得劳烦杵生他们出力。”
“县里的情况,咱们现在也清楚了,只要小心些就还安全。”
“不如这样,我自个儿回去跟他们商讨救人的事,你们先回山里,正好问问方仙儿饼糊干的交易。”
“到时得了准信,就让发宗叔带消息来接我一趟,这事就彻底了结了。”
枣儿道:“别的我没意见,我们出东西,他们帮忙,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就是到时真把人救出来了,后面该咋办呢?”
“书生不是说想去南方?没准身上攒了些银钱,他那么大个人,自己心里应该有些成算,咱们拉他一把也就够了。”
枣儿转了下眼珠说:“是这个理,不过我还有些别的想法。”
“听你们说,他家里好像也没别人了?这世道乱,如果真把人救出来了,他自己往南下肯定也不安全,我看不如劝他跟咱回山里?”
“回山里?”李发宗迟疑。
自从有了方仙儿,他们就很警惕有外人进山这件事情。
枣儿点了下头:“我想,他能主动给西娘提两次醒,就说明人品还过得去。咱待的地方在深山,没人带着进不去,只他一个,进去后也不可能单独出来。”
“我只是想,咱总不能一辈子在山里窝着,日后世道变好了,总得往外走。”
“以前村里那是没条件,大家读不起书。但眼下赶巧有这个书生,不如就商量一下,带进山里,让咱各家的崽子跟他学些字,咱们再匀他一些吃的,给个住处,想来他也愿意。”
虽然山里的条件也不算好,但书生救出来后,肯定不能回村,独自南下又很危险,大概率要风餐露宿。
住他们那山洞总比睡路边强吧?
更别说还有方仙儿庇佑,以及它给的各种可口吃食。
宋书生都被抓去给人当赘婿了嘛,想来对当今世道的险恶也有数了。真不如跟她们进山实在。
当然,她们也确实需要宋书生。
不说别的,有他在的话,方仙儿吃食包装上的那些字,也就能知道意思了。
再就是为了孩子。
像他们这样在地里刨食的村人,谁家没几个崽?谁不想让家里孩子读书?
读书有出息,有大用,能叫祖坟冒青烟,几乎是刻在大家骨子里的想法。
就说那宋书生吧。
要不是城里乱,他又长得太惹眼,只在书肆里给人抄书写字的,动动手指,不比下地干活轻松?
众人讨论了许久,最后观念达成一致,都觉得这样可行。
李发宗表态道:“枣儿说得有理,咱就这么办。不过大牛,咱已经好久没回去过了,你爹娘定是很担心你,这事还是让我去办最好。”
“况且那书生救了西娘,也是对我李家有恩,于情于理都该我去。”
大牛想了想,觉得也是。
这次他家就出来了他一个,爹娘许久见不到人,肯定是要操心了。
他点头答应下来:“那发宗叔,你多多注意,等我回去得了方仙儿的口信,就来接应你!”
“行!”李发宗点了下头,转身就要往县城的方向走。
枣儿又想起什么,开口将他叫住:
“叔,你等一下,我突然想到个事儿。”
“你们说的那些人,既然那么本事,不知道能不能弄些吉贝来?”
吉贝就是木棉。
北方不长木棉树,要御寒一般是往被褥里填杨柳絮之类。
还有原来在村里养鸡鸭鹅,掉的毛收集起来也能用。
在山里,夜晚要比在外面冷,过阵子又要入冬,以前的被褥就不够暖和了。
但这季节肯定没有杨柳絮采,鸡鸭毛更是别想。
吉贝可以御寒,还能织布,就是比较少。
早些时候价格就不低,放在城里向来是紧俏货,眼下城里这么乱,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现在粮价也高,没准她们能用吃的换上一些。
之前他们就时常发愁御寒的事,如今恰好有机会,枣儿立刻就想起这茬。
李发宗听完,眼睛一亮:“还是你想的周全,等我回去正好问问他们。”
说完这事,两拨人正式告别。
枣儿她们朝石头村行进,李发宗转头往县城赶。
也算他走运。
等到了城门附近,石叔两个还留在原地说话呢,见他回来,俱是吃了一惊。
杵生问:“李叔,你咋自己回来了,是有东西忘了拿吗?”
李发宗摇摇头,跟他们说了书生被绑走的事,问能不能再做一次交易。
这件事有风险,他做好了对方拒绝的准备。
那样的话,他们也没辙了,只能托杵生他们在暗处帮忙盯着些,让书生自求多福。
石叔却道:“从衙役手里抢人,有点难度,但也不是不行。你先跟杵生回庙里去吧,这事估计还得让螽老大出手。”
李发宗便和杵生回到破庙,打算天亮了再找螽斯。
他也没忘了问吉贝的事,可惜刚一开口,杵生就摇了摇头,说这东西实在不好弄到。
李发宗只能遗憾作罢,闭眼休息了。
另一头,枣儿她们悄悄摸回了石头村。
已经入夜,村里静谧无声,她们也轻手轻脚地走路,去李家的旧屋借宿。
李家旧屋在村子最里面,周围人家都住得远,离进山的路也最近。
而且他家屋子挺大,人也待得开。
一行人进到屋内,终于松了口气。
西娘说:“家里也没留下啥东西了,只能将就在地上睡。”
“无妨,赶紧歇着吧,眯一会儿咱们就要进山了。”枣儿说完,给每人发了块饼干垫肚子。
因为身上累,周围又黑,西娘母女也没看出这是什么吃食。
接到手里囫囵吃过,只觉得格外香甜酥脆,昏昏沉沉跟做梦似的吃完,也没细问,眼睛就晕乎乎闭上了。
几人挤在一间屋里休息,或坐或躺,觉都很轻。没人能睡踏实,时不时就要醒来一下,看看外面的天色。
等天刚蒙蒙亮起,大牛就把几人叫醒,准备进山了。
枣儿揉了揉眼睛,很快清醒过来,低声说:“一会儿回去了都再好好歇一觉,今儿啥也不干,养足精神最要紧!”
秋娘睡眼朦胧地应了声好。
众人便很快离开屋子,往山里的方向走。
或许是想睡觉的念头吊着,几人脚程很快,没到正午就回了山洞。
也来不及跟其他人分享经历,只打了个招呼就去睡了,全歇在了枣儿她们的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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