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喜了
说她“出门包得像个粽子”,金溪心里就一刺,杏儿那会儿怕冷,哪次出门不包的严实……杏儿,杏儿……金溪一想到她,心里扎扎实实的疼啊,怎么就一个大年夜过了,就说她死了?死啊,一个活生生,早上还通过电话,杏儿又别扭又暧暧的声音还在耳边“我去单位一会儿就回,你来干嘛……”金溪猛抽一口烟,这竟然是他听到的杏儿今生最后的一句话!
看他把烟抽得又凶又急,甘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金溪现在恨死了冯鲜,他们初始以为是“国仇家恨”,毕竟他爷爷走了,冯鲜终于走上了前台,独揽大权。冯鲜一时还不敢堂堂正正上台,因为反他的人也不少,可那奸佞的样子,金溪想要他死也可理解。
但,细看了几天,精明的孩子们又看出端倪,因为他们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裴杏”的存在,更不甚了解金溪与裴杏短暂又轰烈的相遇——直至这个“大肚子的小姑娘”出现,炸了多少人心,金溪更是紧盯这个小姑娘,才渐渐叫他们领悟,金溪与冯鲜的“恨点”根本不在“国仇家恨”,而是一个叫“裴杏”的女人。
多少人私下里阴哼,冯鲜这是彻底不装了,他想彻底登顶的信号就在这个小姑娘的曝光上。说是,他远房一个侄姑娘,叫冯心。她这一支的近亲都去世了,冯鲜接来抚养。
放屁!
大着的肚子是吹出来的?
冯鲜熬命一样没日没夜抱在手里照顾着,是装给谁看?
就是个禽兽!以此,他想昭告天下,他冯鲜无所不能!
天要其亡必要其狂,
甘棠想,咱们就冷眼瞧着吧,这人定当没有好下场!
按灭烟头,金溪又点燃了支烟,指头夹着,拇指无名指却揉着眉心,从得知噩耗,金溪睡过一个好觉,
行了,冯鲜你也算有胆,终于把自己的“心头肉”暴露了,
可,我的“心头肉”呢,
说金溪对老杏儿有多么多么刻骨的感情,也不至于,但也绝不浅短了吧,
为了她,他近二十年来的“女装”都卸得下来!
金溪知道自己的路还长,但,这么说吧,杏儿是他人生里第一个女人,又死得这样突然!……能当“心头肉”了吧,
但,死不见尸啊,
冯鲜一把火烧了她,
就埋在那处处是陌生人的普通坟塚里,杏儿怕冷,杏儿最依赖裴卿知,杏儿从前和如意也有过一段,现在,全没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埋在那里……
金溪是真心疼,真的心疼,
即使他都怀疑杏儿并未死,是冯鲜藏起来了,可只看到眼前的这些,他心疼的都无法,这不是“心头肉”是什么……
第919章 113
镜子前,杏儿给自己过细地整理黑色头纱,包得严实。
她肚子大,加上头纱又包的圆整,看上去像个胖葫芦,可她在乎吗,杏儿现在孩子气更甚,脾气愈加古怪刁钻,好似这样的造型才配得上她的任性。
冯鲜坐在一旁矮凳上,仰着头,依旧小声劝,“咱不戴头纱了好吗,这样你闷着也难受呀,”
“不,”就算看不清她眉目,也晓得现在她有多犟,冯鲜其实不知道,小杏儿本身十三四的时候是最淘神的时候,她爷爷那么疼她都忍不住对她发过脾气,不听话呀……过不了一会儿,杏儿的小嗓子又开始抽尖儿,“你要嫌弃我难看就直说,不想带我去就不去!”才过细戴好的头纱就开始瞎扯——看出来了吧,比起她第一次变身、裴卿知照看她,冯鲜这次更辛苦,那会儿,杏儿哪有这难缠?
冯鲜赶忙抱紧她,却在笑,轻轻抬手抚她背,“哪儿就一下烦起来,我只是建议,你受得住就戴着,我再不说了。”
杏儿气呼呼直喘气,大肚子也随着一起一伏,冯鲜一直轻轻抚她背,“好好,平息下来,”声音轻柔若带魔力,叫杏儿渐渐平顺,又开始整理头纱,折得过细。
冯鲜现在确实不在乎其它,他想带杏儿去任何地方,只要她想,她高兴。
他给杏儿按了新的身份,起了新的名字,回来冯姓是理所当然,叫冯心,一方面和“冯杏”音似,一方面“心”,这确实是他的“心头肉”不是。
今日这个检阅其实是个进衔后的小型场合,人不多,可贵在如今权峰上的人物全到场了。
正式的仪式,小厅里只有冯鲜和他的姜筠们,镜头下,冯鲜明显消瘦了,但不掩他的绝色与权势感。
小厅外,就走廊里,人就多了,大人物和他们的助理团,各种工作人员,一团一团,全站着。
只一人坐着,就是像葫芦一样的杏儿。她还是人特意给她带的折叠凳,立竞亲自守着,坐在角落里,一副“生人勿扰”。
肯定她就是“隐秘的焦点”,人们不会特意去盯着瞧她,可谁不会有意无意看她两眼。有第一次见她的,有见过几次的,可见再多次,仍觉得太不可思议:冯鲜是疯了吗,这样不避讳地暴露她!
可确实又矫情,愣不叫人怎么样都看不清她的长相,也任流言飞起:说她破相毁容的,说她倾国倾城的……哎,冯鲜就这件事上格外任性,放飞自我。
“是好小,”俞代青是头回见,看一眼回头说,
“才十三吧,是十四?”他的幕僚低声嘀咕,
俞代青又看向那头与某个大佬交谈甚欢的程飞幼,轻笑,
“飞幼这段时间和甘家挺投缘。”
“程主任有心做红娘,”幕僚答,
“谁家的姑娘,”
“徐有亭家的小孙女,好像叫徐木里,刚二十。”
俞代青一挑眉,啧了一声,“这个思路不错,他有心了。”
正说着,几人走了进来,走廊上的人都看过去,各个眼里竟有些看热闹,因为来的是青州裴家人。
里头进衔的有一个裴家人,他们来也正常。瞧热闹的心态来源于这段时间裴家与冯鲜的“极不对盘”,闹过几场了。
连那头程飞幼都看过去,一眼看到的,是那几人中最年轻的面孔,盛金溪。
这一走廊的,多半是认得他的,毕竟全是核心人物,虽说他现在对外依旧叫“冯木口”,可笑的,还是冯鲜的“远房侄子”。
“金溪看来是真心欣赏裴卿知,一出仕首先投在他的门下,现在和裴家也走得这么近。”
说话的是甘家大佬甘智行,甘棠的大伯。
飞幼回过头来,微笑轻轻摇头,显得无奈,“这孩子主意大,谁也管不了。”其实心里怎么不冷笑,欣赏裴卿知?赏的是他的情人吧。裴杏这么不明不白的一死,冯鲜可能急于把属于裴卿知的那一块权控回来,草草处理了裴杏的后事,这惹怒了裴家更叫金溪恨透了他!飞幼这会儿想起来还是觉得过了,而且不可小觑,金溪心深,鬼晓得他是真还惦记和裴杏那点混账事,还是也想趁乱捞点什么……
金溪明面上身份还没暴露,所以即使这里许多人晓得他真实身份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招呼,裴家人现在虽说在风口浪尖,可也地位上实在不足以这些大佬前去“问候”,这些人进来了也就工作人员例行接待了下,站在了角落里。
却,不一会儿,好戏来了,
只见金溪面带微笑,竟然稳稳向角落里的胖葫芦走去!
第920章 114
走到跟前来了,立竞肯定得拦,微笑着小声,“木口,有什么事。”
毕竟他在裴办是“冯木口”,立竞这么喊没错。
金溪也笑着,“怕什么,我就想和她说说话。”不待立竞再开言,金溪直接冲他后面坐着的胖葫芦,“妹妹,我们是一家人,听说你叫冯心,也是冯主任的远亲,我也是,我叫冯木口。”
你想想杏儿是个什么心情!
她又不是忘了金溪,看看到了,甚至只剩下金溪一个“活生生的枕边人”在身边!她也晓得金溪这会儿凑近没好意,自己“死了”,金溪肯定反应忒大,更仇视冯鲜——杏儿是身体变小了,性情变躁了,但心智可没回到从前,这点逻辑还是看的分明的。
可她又能怎样呢?她身上怀着个孩子,又病体加重,搅合得她心情一直爽顺不下来。想想她该是多么地恨着冯鲜,可眼下的情状逼得她都不得不“依赖”着他——不过话也说回来,她再恨她叔儿,但毕竟是血里带着的勾连,本能在最最危急的时刻还是只“信赖”着他,看看她出事后一丁点都没想着“去求助金溪”就能看出亲疏之别了。
能怎样,哑巴吃黄连,有多苦自己憋着咩。肯定一声不吭,金溪却不知道黑纱蒙着的那双眸子里有多哀怨地看着他……当然,接下来的话有多伤她也就更不可知。
“妹妹这么小就怀了孩子,很辛苦吧,可要保重,我听说我们老家那儿好多你这样的,越是母体小,孩子就越大,最后撑死了妈妈,所以老人家总说伢秧子怀伢,折寿……”
这哪里是“想和她说说话”,这是在咒她!
杏儿控制不住自己,气得手握拳都在颤!她当然最不能忍受的是金溪对她口吐恶言,从前那么把她捧着哄的人……虽说她明知眼下是这个状况,但杏儿这“孩子气盛”的性子,容不了!
“闭嘴!”她不想说话的,可忍不住,她甚至想去推立竞,大嚷,“你站着干嘛,把他轰走啊!”
金溪始终美少年的模样,双手垂立,面带最纯洁的笑容,却说着最恶毒的话。不过,也没想到,对方到底是个十三四的孩子吧,真不禁激,看她气的……金溪还真不饶她,不顾立竞已然要动手捉着他胳膊“送”他走了,依旧用最恶魔的口气,“妹妹,这么小就跟人乱搞肯定要遭报应,孩子撑不死你,有人也想挖你肚子……”
“金溪!”立竞喊他真名低吼了,
金溪绕开他要碰自己的手,他本来就漂亮得叫人移不开眼,眸色这么一冷,更是让漂亮更有了无与伦比的个性,
睥睨立竞,“你也敢喊我名字,”转身走了。
气死杏儿了!气死了!是呀,她这变身来就没一日是高兴顺遂的,整日里被病痛、孕程折磨着,可能也跟冯鲜的纵容有关,要没她叔儿这么心疼她,只要来脾气了,她叔儿就是让她发出来,杏儿或许还有“忍一下”的想法,这不,被纵得完全不能忍,人们就望见这个角落里的胖葫芦一下起了身,焦躁地走来走去啊,好像还在哭骂,
立竞也慌了,她整个都蒙在黑纱里,这一哭要出不来气,可不得憋死!
“小心,小心,”
立竞就抬着双手跟着她走,一直“小心小心”的,也不知是喊她的名字,还是真叫她“小心”,
立竞都想到最不济了,要不立即抱起她出去,杏儿得把头纱掀了出口气……
好在好在这时候冯鲜终于出来了,
第一眼就往这头看,一看就疾步走来,杏儿的跳脚他老远都感知到了,
真不顾什么脸面了,过来就抱起她,立即背着人前要掀起她一点头纱,杏儿却牢牢捉住,“不!”哭的厉害,又上气不接下气,
都听见冯鲜吼起来,“憋死了!”女孩儿的哭声就是幼嫩,甚至还带上了奶音,“憋死算了,有人要挖我的肚子……”冯鲜已经抱着她疾步往外走了,
女孩儿的叫嚷更叫人听得见,“来呀!敢挖我肚子来呀!”
这边,飞幼看向甘智行,“是不是稀烂。”
甘智行看似不敢发表意见,只是轻微摇头垂了头。
第921章 115
纱巾取下来,杏儿高扎的马尾也放下来,看,多娇滴滴个小姑娘哟。
冯鲜还在微笑劝她,“像个炮筒子一点就爆,哪值得这么生气。”
杏儿还在吼,“又不是要挖你的肚子!”
冯鲜慢条斯理叠着她的纱巾,“你也说了,来呀,敢挖我肚子来呀。”天呐,这样的冯鲜简直太要命好不,漫不经心说着疯狂的话,又斯文又狂肆。
可惜现在这等尤物在杏儿眼里都是“出气筒”,好得很,她现在从外表年纪到心理年龄都到了最不“惜色”的时候,天仙落到她跟前她都可以当牛马踹。
小杏儿十足怨鬼缠身样儿,一手扶着大肚子,开始嘟囔,“他有一点说得没错,我要遭报应了,这个肚子里的孩子就在吃我的命,他没有叫我一天好过。”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可他是我儿子,是我和裴卿知的儿子,生下来就没爸爸的儿子……”
又来了,
冯鲜也不晓得她怎么就这么确定是个儿子,又没给她照过。杏儿对这个孩子感情就跟她哭出声的想法一样,自己都像个孩子一样怪他,太耗自己的神了;但是又可怜他,怪物妈妈生的遗腹子,肯定命运也不好……
冯鲜扯扯她袖子,“诶诶,还在说挖肚子来着,你觉得金溪真敢?”
好玩得很,本来又来神的杏儿一愣,就像刚酝酿好又被别的事一下打断,情绪都无法继续下去了。也不哭了,就又愤恨说,“他什么不敢,坏着呢那东西!”
冯鲜就得这么治她,一味的哄只会助长她的“气焰”,飞快转移注意力才有效,小孩子都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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