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沧澜
组织总部楼,大会议厅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唰一下惨白如纸。
楼听说,抓到他们了?
他们看向那块正在直播的屏幕。
主播搭乘的那艘飞船因为楼听的出现而不敢继续往前,已经紧急同塔台联络,正悬停在航线上。也多亏了如此,这个主播才能一直占据着距离楼听最近的最佳直播位置,近到连楼听的表情都能看清楚。
因此全世界的网友都恨不得塞进他的直播间里观看,他直播间内的观众人数已经达到了十亿,这已经是他所在的直播平台的服务器,和他们紧急租借的所有服务器所能承载的最多人数了,因此后来人一个也挤不进来了。
楼听知道全世界都在盯着他,也知道距离最近的那个镜头在哪,自然也知道组织的人一定也在那个直播间里。
因此他的目光锁定了那个镜头,一瞬间江清等人仿佛跟楼听面对面,也看到那双冷酷的银眸中沸腾的愤怒和杀意。即便已经杀了一拨人,他胸腔里那些激荡的情绪也没有丝毫平息,天使的嘴角,慢慢扬起一点残忍的弧度,他的脚尖再次凝聚起璀璨的金色光芒。
“第二轮审判,规则为:所有对这场围剿知情不报,袖手旁观或推波助澜之人,皆有罪,杀。”
那天籁再次传进所有人的耳中,随着话音落下,又一圈光芒从他脚尖,波纹一样震荡蔓延开。
这样一来,包括那些在第一轮审判里逃过一劫的组织的钉子,以及整个组织高层都会被杀个精光了。
高层们顿时双腿发软,面色发灰,绝望地看向费先生和江清。
“江清!”费先生一下看向江清。
江清按住桌面,该死的,他料想到楼听的能力绝对不止众所周知的那种程度,但是却没想到强大到这种程度!
光滑的胡桃色木质桌面上,他的手掌四周立即被雾湿了一圈,他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动着,扑通扑通扑通……
……
全世界都在盯着楼听,第九处已经发了疯,中央政府大楼紧急会议召开。
“不要轻举妄动,楼听是为了龙锦,目标在组织上!我们别拉仇恨!”
“廖忆安,让第九处消停点,别在这个关头做多余的事!”
“阁下,第一轮审判的范围确定了,奇怪的是南边海岸的海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秤,但是一直没有动静。”
云锦州外围海面上出现的那个巨大天秤很快就引起了沿海地区人民的注意,已经有不少人拍照传上网,就是没人敢凑过去,甚至还有往反方向跑的,人类骨子里爱看热闹的天性,早就被这看热闹很可能命会没掉的世界压抑住了。
楼听的审判已经传遍网络,所有人都猜到他是在审判害死景姵的人,可是那审判天秤之上,空空如也啊。
他们正在猜测这是怎么回事,就又听到了楼听的声音。
“抓到你们了。”
“第二轮审判,规则为:所有对这场围剿知情不报,袖手旁观或推波助澜之人,皆有罪,杀。”
领导人们几乎同一时间反应过来,目光一厉,“难道!难道那里有一个泡泡?”
“江清?!”
“组织总部!”
总统阁下:“楼听不是当务之急,各位将军,时不再来,机不可失!”
三军即刻动了。威武的战斗机从军事基地倾巢而出,海军在战斗舰队也从水下敞开的闸门驶出,陆军联合公安局开始紧急疏散沿海地区的人民。
战争仿佛一触即发。
“砰!”水杯落地的声音响起。
总统诧异地转头,看到秘书长脸色煞白,心神不宁。
“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有些恍惚。”
总统不疑有他,她陪着她一夜没睡,事情一件接一件,所有人连失去裘法和景姵的悲伤都来不及感受,就必须绷紧神经投入下一件要处理的事之中,又不是返祖人,精神恍惚是正常的。
“阁下,我去洗个脸清醒一下。”秘书长连忙说道。
“去吧。”
秘书长转身快步往外走,却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径直坐上电梯离开了中央政府大楼,进入最近的一个咖啡厅,跟店员借了一个电话。
她低头先输入一个号码,发出了一条短信。
而后又输入了一个号码,发出了第二条短信。
而后删除,归还给店员,带着一杯冰咖啡重新返回大楼。
……
“江清!”
“急什么。没看到楼听第二轮审判光圈的扩散速度明显比第一圈慢不少吗?还没到最终时刻。”江清不耐地道。尽管他满头冷汗,身上的衬衫已经被彻底汗湿,却让人还没有失去思考的能力。
而其他人很明显已经在楼听恐怖的审判能力,以及“伟大的事业”将要被摧毁的压力下焦虑到失去这项能力了。
倒也不能怪他们身为高层却这么没用,他们之中大部分人能坐到这个位置并不是因为能力,而是因为继承,且组织几百年来顺风顺水,总部所在的这个移动泡泡更是稳定又安全,他们身在最安全的后方,什么时候经历过这种危机?因此缺乏应对的能力是正常的。
他们已经在楼听审判光圈的最边缘,而楼听能力的限制已经初见,第二轮的审判光圈速度比第一轮扩散的速度要慢不少,但即便如此,留给他们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江清脑中飞速思考着现在该怎么办,最先冒出来的办法就是把组织总部里的那几个杀手处理掉。
这几个杀手在围剿景姵结束后成功逃脱了返祖家族和裁决司的追捕,恰好总部又移动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组织如今也很缺返祖战士,就顺便把他们接了进来。
却万万没想到引发了组织如此巨大的危机。
现在这个审判天秤圈住他们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杀手符合第一轮审判的触发条件,所以只要他们死了,审判天秤就会消失,他们就能在第二轮审判光圈抵达前逃出审判范围。
但是,问题在于,那几个杀手绝不会站着受死。组织确实称得上是邪教,很多成员可以为了组织放弃一切,包括自己和家人的生命,但是这并不包括这些返祖战士。
这些返祖人很多加入组织,要么是因为唯恐天下不乱,要么是在外面没有容身之所,听从命令去杀人可以,这本就是他们爱干的事,但是要他们为了组织引颈就戮,他们未必肯干。
此时想必也已经充满警惕,犹如惊弓之鸟,担心组织会舍弃他们,因此无论是偷袭还是下毒都很难能成功解决他们,一旦反抗就会造成混乱,混乱就会拖延时间,就变成多余的事。他们没有时间。
所以这步行不通。
江清抬起头,“第一轮审判的目标不是我们,所以我们应该不会被困在审判天秤里,第二轮审判才是针对我们的,但是我们现在已经在楼听的审判范围边缘了,所以我们现在离开总部,驾驶一艘快艇先出海,逃出楼听的审判范围,等审判结束再返回即可。”
组织其他成员对他的计划一无所知,他们不会触发审判天秤,留在总部里并不会出什么事。
费先生等人一听,就像绝境中找到出路,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快速往楼下冲,同时命令人准备好快艇。
江清和他们一起快速下楼,心里还有一个办法,但是他不情愿,也不是眼下必要的。
只是他们甚至还没从总部大楼出去,江清就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他低头一看,瞳孔顿时缩小,脚步骤然停住。
——政府发现你们了,军队已经正在部署歼灭计划,快逃!
汗水犹如雨滴滚滚落下。
费先生等人见他忽然停住,反应不对,“江清?”
费先生快步跑回来,看了眼江清的手机,顿时脸色大变。其他高层看到这个消息后,已经有好几个站立不住。
费先生面具下看江清的目光已经染上了一层血红。
他们可以暂时离开总部从楼听的审判中逃过一劫,但是即将面临的,是华兰的军事力量,他们出海没多久,就会被逮住!然后,连总部都会被一锅端!几百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而且还是在目的即将成功的前夕。
毫无退路,彻底被堵死了。
感受着费先生杀人的目光,江清脑袋因为高速运转颅压增高,头疼欲裂,心里那个不情愿的办法,竟然成了唯一的出路了,于是那种不情愿感更强烈了,他越来越有一种,自己好像真的在被景姵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额头的青筋鼓动着,江清咬了咬牙,微微仰头,说:“楼听,既然你听得到我们这边的声音,那就来做个交易吧。”
楼听:“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做交易。”
“那看来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在乎龙锦啊,你知道她是被我们丢进了另一个世界里吗?知道那里一个多么寒冷的国度吗?你只顾着杀我们,却没有想过要赶紧把她救出来吗?”
锁链之上,楼听神色微变,他自然是不相信景姵会死的,他的神怎么可能会被凡人杀死?但是他的心中为什么升起了不安感?
江清没有听到他的回话,瞬间就明白楼听动摇了,继续发力,“你是不是也不知道,裘法不顾自己的安危进去救她了?在别的男人在另一个世界跟她生死与共的时候,你就在外面自顾自的发泄情绪,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难怪她不选你啊。”
那一瞬间,泡泡下的审判天秤金光暴涨,躲藏在总部里的参与围剿的杀手之一顿时惨叫出声,他的身体被凭空燃起的黑色业火裹住,任由他四处翻滚、奔逃,一头扎进湖水中,也无济于事,他在惨叫中化作灰烬。
组织内顿时更加混乱,恐惧充斥着所有人的内心。
江清的手握得更紧,面上却还扯出了笑,“只要你把这个审判天秤撤掉,我们就把冰河世纪的入口打开,让龙锦出来,怎么样?还是说,你要为了这个世界,放弃让龙锦可能存活的机会?”
……
冰河世纪。
景姵在掉进这个时空后,几乎立刻就被冻僵了。
这个时空狂风咆哮,她一进来就被一阵风卷住了,吹出去不知道多远,感知已经变得极为迟钝,而后觉得自己硬邦邦地从天上砸进了软绵绵的积雪中,一直往下陷了十几秒才停下,紧接着雪将她埋了起来。
身上的伤口因为过度的寒冷已经彻底感受不到,她保持着平静,调动着自己的返祖之力,让自己的血液流动起来,心脏保持运动。
江清一定觉得她很快就会死掉,他想得也不算太美,因为按照景姵的伤势,再加上龙族没有保温的皮毛,确实会这样——如果她被注入的那半管病毒的制造者,不是汤沃雪的话。
汤沃雪制造的那种药剂,没有先服用解药被注射的话,就会让返祖人陷入假死状态,可一旦提前服用了解药,那药剂的性质就会发生变化,从毒药变成有利于返祖人身体的补药。
因此景姵看起来伤得很重,但是其实没有看上去的那么重。
景姵躺在雪中静静等待着,她知道她不用等待太久。
果不其然,没多久,上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眼前的黑暗一点点变薄,越来越薄,急促的呼吸声也传入了耳中,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然后,刺眼的白光和他煞白的脸一同映入了眼帘。
景姵想睁眼,想笑,想伸手,但是脸上的肌肉都被冻僵,不受使唤了,她一点儿也做不到,只能眨巴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望着他。
下一秒就被裘法紧紧抱进怀中。
裘法紧紧抱着景姵,感觉抱着一块冰,在挖开积雪,看到景姵那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时,几乎以为这是一具尸体,如果不是她那双可恶的眼睛还在动的话。他的脸颊紧紧贴着她的颈动脉,感受到那细微的脉搏,只觉得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声音比它更动听,更让他感动。
“你这个疯子,到底在干什么?!”裘法气道。他喘息着,口中呼出一团团白雾,心脏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感到有些抽痛。
察觉到裘法快气死了,景姵连忙发出哼哼唧唧又呜呜好像在哭又好像在撒娇的声音,好叫他消消气。
裘法知道她有装的成分,但是她身上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深深刺痛他的心脏,确实也顾不上气她了,他脱掉自己的外套把她裹住,像抱小孩一样把人抱起来就往那道裂缝前进。
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出去。
然而。
“不……”景姵艰难发出的声音,阻止了他的脚步。
“什么?”
“我不出去。”
裘法瞪着她,与她那双神秘的仿佛深不见底的黑眸对视,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裘法:“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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