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山沧澜
“你刚刚什么意思?在电梯上跟谁眉来眼去,青天白日给我戴绿帽子?!”
“你有病吧,拜你所赐,我现在出门都戴着口罩,生怕给人认出来,那人是谁我都不知道!”
“又开始怪我了?我以前没给你好日子?是谁费尽心思勾引我的?”
“龙安康,你嘴巴放干净点!如果不是因为玲玲,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你少在那里给自己揽功,你为玲玲做过什么?这些日子饭都是我在做给她吃!”
自从过上这种在他们眼中乞丐一样的日子之后,这个家往日的和睦安宁就不复存在了,安谣不再对一个窝囊废温柔小意,龙安康越发感到落差,便越发窝里横,从一日一吵变成了一日三吵。
大门打开,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做贼一样生怕在外面被认出来的龙安康和安谣进来了。龙安康手上提着刚买的菜,安谣则挎着个有些旧的在二手市场卖不上价的名牌包,拎着一个小蛋糕。
看到龙玲难得地从卧室里走出来,安谣的怒容上勉强挤出一个笑,“玲玲,看妈给你买了——啊!你的手怎么了?”
看到龙玲一手的血,安谣大惊失色,身边的龙安康反应更快一些,几步过去,“你这——”
声音卡在咽喉,龙安康定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深深插入他的胸口的黑刀刀柄上的是一只苍白瘦削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看到了他的女儿冷酷的面庞。
安谣慢了两步来到,看到这一幕,表情凝固了。
“抱歉了,对不起,你们会原谅我的对吧?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我们最初的愿望——我会化龙,我会获得力量,获得一切!对不起,对不起,妈,爸,反正你们在之后的时代里,也不可能活得下去……”
从龙玲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愕地呆立住了。
浓艳的鲜血刺目地在瓷砖上流淌着晕染开来,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个客厅都染红了。而龙玲跪坐在安谣的身体上,刀子一下一下发疯一样捅刺着母亲的尸体。
女人仰倒在地上,扩散开的瞳孔仿佛还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的女儿。
不知道过了多久,龙玲喘息着终于停了下来,她的身上,脸上已经溅满了父母的鲜血,眼神决绝又癫狂,“怎么样,看到我的决心了吗?”
漆黑的刀静静的,就仿佛龙玲是在对着死物发疯。但是过了一会儿,龙玲感觉到一股令人着迷的强大力量从刀柄,顺着她的手臂,决堤洪水般涌入了自己的体内。
她坐在母亲的尸体上,猛地仰起头,剧烈的疼痛让她脖子上的青筋都瞬间鼓了起来,她痛苦得浑身颤抖,面庞却又流露出些许的享受之色,她畅快地感受着她梦寐以求的力量,“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龙玲忽然出声:“喂。”
“……什么?”
龙玲转头看着他,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叫男人脊背莫名汗毛竖起。她缓缓说:“这把刀的力量远不止于此,我要让它发挥最大的力量,帮我一个忙吧。”
……
唐俏俏坐立不安地熬过了一天,好在她派去调查的人给力,不到一天时间就有了结果。
放学后,她坐上车,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龙安康一家三口现在日子过得很不舒心了,因为国际法庭上的那个视频,龙家知道了龙安康竟然是围剿家主的参与者,这引起了族人的愤怒和不满。
龙家原本只是对外断绝了跟龙安康一家三口的关系,但是考虑到到底是龙家的血脉,所以还是给了他们充足的钱财,叫他们一家三口过着富足的生活。
但是经过这件事之后,他们彻底断掉了龙安康的所有资金来源,并且有些族人还私下进行了一些打击报复,别墅也因为交不起高额的物业费住不起了,龙安康只能带着妻女像过街老鼠一样跑到四环以外的犄角旮旯躲起来,生怕被找到。
只是龙安康还算有点运气,干的那些烂事证据链不够完整,所以逃过了牢狱之灾。
资料上显示,龙安康一家三口现在住在五环外一个名为西江苑的超大型小区,住着十几万人,可见有多热闹和拥挤。对于曾经要么住在返祖家族超大地盘,要么住在高档别墅区的一家三口,想必难受得不行。
“五环外,真够远的。算了,出发吧。”唐俏俏烦躁地说。
她怀疑刀的失窃跟龙玲有关,因为她想起龙玲曾经接近她就是为了想要得到唐家的刀。只是想要买唐家刀的人多的是,唐家的刀剑纯纯是有市无价,所以当时没人多想。可是现在唐俏俏突然就怀疑起来,龙玲真的只是想要普通的刀剑吗?
这样一怀疑,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漏嘴过,毕竟她当时挺傻的,还学人家借酒消愁,结果没几口头就晕了。而唐家的刀剑再厉害,确实能伤得了返祖人,但是景姵可不是一般返祖人,龙玲一个普通人怎么敢以为有了唐家的刀剑就能杀得了她呢?
她确信自己连凤漪莲和陈墨都没有说过,就算不小心说了这两人一定也会替她保密,因此龙玲是她知道的唯一一个可疑人物。
她已经是名义上的唐家家主,如果丢刀真的是因为她不小心说漏嘴让人知道了,唐家的这场危机的大部分责任就都在她,她必须亲自去搞清楚。
当然了,她不会认为刀是龙玲去偷的,毕竟龙玲一个普通人能悄无声息潜入一个返祖大家族偷走家族秘宝也太荒谬了,她只是要跟龙玲问清楚,她是不是把刀的事透露给别人,从而顺藤摸瓜找到盗窃者。
因为不认为龙玲是直接关系人,所以唐俏俏没有急着跟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
漂浮在某片海域上,肉眼无法看到的可移动泡泡内,钢筋混凝土的高楼鳞次栉比公园、楼房、幼儿园和学校,应有尽有,俨然是一座繁华都市。。
江清把结束通话的手机放到桌面上,“为什么要特地派人去唐家偷刀给龙玲呢?那女人虽然足够狠毒,但是说到底就是一个眼界狭窄的弱者,给她再强的外力,她能做到的事也很有限。”
龙玲早就是个输家,而且是狼狈至极的输家。
【相信我,她会带给你意想不到的惊喜。】脑子里的声音说。
果然在不久之后,江清就收到了下属发来的情报,龙玲杀死了龙安康和安谣,得到了刀的认可。
即便是江清,在心里都不由得冒出了“毒妇”两字。龙安康是个人渣,安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不得不说,他们唯独很对得起龙玲这个女儿,结果龙玲竟然为了得到力量可以毫不犹豫将他们杀害。
难怪刀会认可她,连疼爱自己的亲生父母都可以杀的人,她还能对谁下不去手?还会为了谁而自杀放弃这把刀?
但换句话来说,龙安康和安谣都是自私自利到骨子里的人,两个人结合生出一个更加自私自利连他们都可以抛弃的恶种,也很正常。
然后,下属说了龙玲的请求。
“亚环那小子就在这里,如果您同意,我们可以马上开工。”那边男人说道。
江清眼眸微微眯起,手指轻轻敲击扶手,一时没有回答。
脑子里的声音在不断催促。
【同意她的请求,你不会后悔的,龙玲将是这一局中最大的惊喜,最不可或缺的一把刀!她,可以杀死龙锦!】
……
那逆子会用什么方法来杀我呢?
景姵单手托腮,吮吸着口中的话梅核中的丝丝酸甜味儿,黑色的签字笔在指尖一下下旋转着,思考着。
从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来看,她已经大概推算出那逆子是个什么东西,又能做到些什么事。它应该是“书灵”。它知道书里的一切,但也仅限于书里的一切,而且也只仅限于这个主角是闵跃的有着返祖设定的这本书。
它的能力已知的可以划分为三种,一种是可以控制和影响意志力薄弱的人。
二是监视能力,没有任何一种科技或者返祖能力可以屏蔽它的视线,景姵能感觉到它几乎无时无刻不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但是她已经知道这能力的唯一弱点,眼睛只是眼睛,在同一时间它能看到的人数和信息是有限的,就像眼睛转向了左边就看不到右边一样。
三是最难搞的,也是最无敌的,它可以增加她没写详细的设定。虽然弱点是不能和她写下的设定有冲突,但是这能钻的空子也让人防不胜防。
这么看来,其实她应该是高于它的,她是创世神,它也等于是由她创造出来的生命,所以说到底,还是个不孝逆子。
明明是自己创造的世界,要改变它的结局竟然要这么谨慎小心,费尽脑筋吗?
景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只手无意识地摸着头。断角的伤愈合得比她想的要久,直到现在也只是不再流血了,但仍然还是时不时会有一阵又一阵的痛痒袭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找到哪些可能会被它钻空子的设定,这是成败的关键,但是真要算,一本故事作者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写,因此它能钻的可太多了。
至少如果她是逆子的话,她已经有很多种办法能弄死她自己了。
桌上的这几乎堆成山的资料是政府按照她的要求送来的,关于这个世界以及返祖家族的不为人知的绝密档案。景姵要全都看一遍,同时跟大脑中她的各种设定,以及现在已经发生改变的世界进行交叉对比,从而找出疑点。
这是只有她自己能做的事,繁琐得很,但是寻找漏洞,思考自己可能会被什么吓一跳的计策杀死,倒也算是一种乐趣所在。
“先是抓捕我的下属,然后呢?下一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呢?”
……
透明的膜就像一个个从天而降的透明套子,将一栋栋楼从上到下整个的严丝合缝地罩住,将人影和声音和电波都与外界彻底隔绝开,即便大门敞开着,也只能进不许出。
因此在外面的人看来,他们眼前的世界一如往常,完全不知道那一门之隔内,不是一个个遮风挡雨的家,而是地狱。
黑色的刀子捅豆腐般不费吹灰之力便捅坏了门锁,室内正其乐融融看电视的一家五口错愕地看着突然被打开的家门,以及诡异的女孩。
短暂的懵逼和僵硬后,恐惧在他们眼中浮现,还没来得及尖叫,脖子就喷涌出了大量鲜血。
龙玲:“9。”
……
“求求你了,杀了我,放我孩子一马,他只是个婴儿呜呜……”逃无可逃的母亲抱着襁褓里的婴儿缩在墙角,苦苦哀求,重重磕头。不远处的客厅里,丈夫和父母的尸体还有温度。
婴儿发出了哭声。
龙玲的刀子毫不留情捅穿了婴儿柔弱的身体。
“啊!”母亲发出了仿佛被捅的人是她的凄厉尖叫,随后便发疯一样扑上去攻击龙玲。
龙玲走出这个房子,每一步都在地面印出血色的脚印,死不瞑目的母亲在死去的孩子身边,猩红的双眼还淌着眼泪。
龙玲:“19。”
……
“啊啊啊爸爸救——”
龙玲:“32。”
……
“啊——”
龙玲:“42。”
……
龙玲:“56。”
“她在数些什么?”楼顶,负责放下这种帷帐的返祖人的耳朵上戴着一个耳朵样的东西,问边上的同伴。
同伴正是之前和龙玲一起的男人,他扯了扯嘴角,说:“这个楼盘总共100栋楼,住了大约五万人,她在数她杀完的楼数。”
唐家那把刀一定兴奋坏了吧,所以才没有完全抢走龙玲身体的掌控权,让她保留了理智,它以前一定做梦都没想到,它命中注定的持有者,不是某个返祖人,而是一个普通人。
鲜红粘稠的血液就像忘关的水龙头源源不断蔓延出来的水流,一路从套房里蔓延到屋外,和同楼层套房里流出的汇聚在一起,然后一同流入电梯缝隙,流入安全出口的门缝,再流过阶梯往下,接着再和下一层楼的鲜血汇合,融合在一起,继续往下流淌……
躺在血液之上的,是一具具死不瞑目,面庞残留着惊恐之色的尸体。尸体呈现各种各样的姿态,有母亲拥护着怀里的婴儿,丈夫拥护着妻子,子女拥护着年迈的父母,拿着武器试图反抗的,求饶的……无一例外,统统被割断了咽喉,伤口那么大,几乎要头身分离,因此浑身的血也都流光了。
楼外,牵着小朋友回家的家长与孩子天真的童言童语对话着,从一栋楼的大门前经过,走向自己家的那栋,完全不知道仅仅隔着不到三米远的那扇门里,有浑身染血,满面绝望的人们正在拼命拍打着透明的墙,发出绝望的求助,紧接着就遭遇不测。
但是没关系,很快,他们也会体验到同样的恐怖。
有些阴暗的地下停车场内,从另一栋楼里出来的龙玲以一种超凡的速度穿过了间隔地带,进入了另一栋楼,地面偶尔会出现一个血色的脚印,却因为停车场的昏暗很不起眼。
“72。”
……
“82。”
……
“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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