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梨
“这次姜玉惜可再不能蹦跶了吧。”
桑榆继续咬着小饼。
姜卿意踏着夜里绰绰黑影往前走,她总觉得姜玉惜的运气有时候好的过分,总是在关键时刻,会蹦出一个人来替她消灾解难,不过这次,就算真有人蹦出来,也救不了她的眼睛了。
秋季淅淅沥沥的雨渐渐停了,换成了一日长过一日的太阳。
渐渐的,雾山观主那个十月前,灾难将结束的卦慢慢传开,不少人一开始都觉得只是神棍趁机出来好浑水摸鱼,现在,却都日日盯着这天气起来。
万一,那真是个神算呢?
姜卿意也撂挑子,把手里的事都交给了姜乘风,在西院的人忙得跟陀螺似的时候,手巧的常喜给她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还给她准备了一桌涮菜吃热汤锅子。
让她也难得的觉得这秋日的金黄的树叶和金色的阳光,变得难忘起来。
落葵的手指恢复的不错,但姜卿意还是特地叫了个人来照顾她,所以此刻吃饭什么的也不用自己动手。
“小姐,奴婢不必如此的。”
落葵总觉得小姐对自己太好了,她不值得。
姜卿意只让她安心受着,喝了点果酒微醺的时候,才轻声跟落葵说,“我跟十六婶提过了,她愿意收你做养女,以后你就留在姜氏族里做小姐。”
落葵更懵了。
可从一个入了奴籍的下人,成为世家的小姐是何等的荣光,是何等的幸运啊!
即便九房并无官衔在身,也不算富裕。
一旁伺候落葵的小丫环羡慕不已,常贵常喜也连忙恭喜。
姜卿意见落葵还是傻傻的,起了身,“我去外面走走。”
月光将她的影子照得很孤单,她踮起脚,小心的踩着地上的枯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玩得乐此不疲,直到跳到台阶下时,看到廊下那随风浮动的衣襟。
“殿下!”
“不开心?”
越修离问她。
姜卿意看着站在高处垂眸问自己的越修离,夜色的光影让他俊美的五官蒙上一层少见的阴翳,明明该是极其危险的,但姜卿意却丝毫不觉得。
“殿下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姜卿意刚问完,就看到汉南县的夜色被一片火光所笼罩起来。
姜氏族里也有了动静,隐隐约约的,好像听到人在喊,“好像是方家出事了!”
姜卿意一个激灵,“是方家……”
“是。”
越修离淡淡,“方禀秀勾结况善县县令与本地权匪,拐卖流民,贪赃枉法之事数桩,孤已令人将方家人全部控制起来。”
姜卿意早知道方家会有此结局,倒不难接受。
“只不过方家才为救灾出了力,殿下不怕人说殿下卸磨杀驴么?”
“那就要看方家搜出来的罪证,够不够判他们一个灭门抄家之罪了。”
越修离朝她伸手,“方禀秀想见你,随孤去看看?”
姜卿意仰着小脸瞧他,“殿下做事向来不在意名声。”
越修离慵懒掀起眼皮睨她,“所以呢?”
“所以长此以往,日后就算殿下做了一位为社稷殚精竭虑的好帝王,百姓也只会说殿下暴政,官员更会畏惧殿下无情,世人只觉得殿下残忍暴戾寡情无义,史书也会将你记成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随着他可以信赖的人一个个死去,逐渐成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而那些虚名,都叫赵嘉禧和那群小人占了去。
明明他才是该被人称颂、被敬仰之人!
“虚名罢了。”
越修离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去。
长廊幽暗,姜卿意看着他完美而冰冷的下颌,与前世那位独居深宫威严高大却被所有人憎恨的帝王身影渐渐重合,眸光狠狠黯下去。
没多久,便到了方府外。
方府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方禀秀在官兵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放火烧了存放资料的库房和书房。
这几日没有雨,天气干燥,火势很快连绵成了一片,哭嚎声不绝于耳。
姜卿意瞧着被拷住手脚带来的方禀秀,这位从四品知府退下来,又掌握了船帮的大佬,此刻衣襟凌乱,白发也沾上了黑灰,身上还染着些血,狼狈不堪,脚步却依旧从容稳健,好像还有足够硬的把柄捏在手里一样。
“栖霞县主。”
“方老大人要见我,可是想问方渐仁?”
方禀秀的从容有一丝裂痕,很快道,“不仅仅是他,还有我府上无辜的孩子们,希望县主能看在那十吨药材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我若不答应呢?”
这个回答出乎方禀秀的意料,他以为姜卿意是女子,怎么也该心软一些。
但即便如此,也无妨。
他笑看着姜卿意,“若是我说,我手里有让太子殿下身败名裂、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证据,栖霞县主可愿意与我做这笔交易?”
第一百八十六章 怒火
姜卿意面色一沉,“若是方老大人真有这样的证据,也该去跟太子殿下交易才是,如何来寻我?”
方禀秀语塞。
倒不是他不想跟太子交易,实在是太子这种实力超强的人,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虚名,他威胁了也没用。
“况且……”
姜卿意冷眼睨他,“我如何知道,你所谓的证据是真是假。”
方禀秀见识过这位栖霞县主的聪慧,并不敢轻视她,“那县主不妨等上几日,我在大牢等县主的消息。”
他也一丝破绽不露。
姜卿意看他就打算这样走掉,伴随着烈火烧塌房梁,轻轻一笑,“既如此,那我就只能劝一劝太子殿下,早点儿处决方家人了。”
“怎么处决好呢?我想想……”
姜卿意道,“一个一个杀,就在菜市口杀,杀完了便如当年的武安侯一样,将人头悬挂在城墙上。想来方老大人安排在暗处的人看见主子们一个个惨烈死去,也会受到震慑而犹豫。”
“如此一来,我便有时间一个个将他们揪出来。”
“若是实在揪不出来,我便将方渐仁抓来,反正他身上肉多,我当着方老大人和方老夫人的面一片片将他凌迟,二位一片慈心,在这块宝贝疙瘩的日夜哀嚎之下,总要扛不住……”
“够了!你这毒妇!”
方禀秀震怒大骂,刚骂完,就被押着他的护卫一脚踹在了地上。
姜卿意丝毫不介意被骂,只缓步走到他跟前,“毒妇?倒是不少人这么说过我,不算新鲜,但我这办法对付方老大人似乎很有效呢。”
方禀秀白发散乱下来,瞪着姜卿意的眼睛发红,“你真的不怕毁了太子,你也做不成太子妃么,据我所知,栖霞县主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好过吧,没了太子,你还想斗得过姜玉惜吗?”
“原来方老大人将我的底儿都查干净了,难怪这么笃定的叫我来交易。”
只可惜,方禀秀怎么查,也不查不到如今的姜卿意,早不是前世那个迷茫胆怯的小姑娘了。
“我数三声,方老大人若是还不说……”
“你不是想为你五妹妹证明清白吗?”
方禀秀狠狠咬牙,“放过仁儿,我将证据给你。”
姜卿意冷下眼,方禀秀这是只保方渐仁,其他儿孙都不要了?
他就这么执着于毁了太子殿下?
不、不对。
姜卿意看着方禀秀逐渐被带走的背影,却一时想不出这不对劲在哪儿。
“孤不是告诉过你,孤不在意么。”
越修离从转角出来。
方才的话他都听到了,但他没想到,姜卿意看起来很在意。
越修离像是被一块软绵绵的东西贴住了心脏,既新奇这种感受,又令他不自觉语气变得柔软。
“放心,孤就算是死了,你也会是太子妃。”
他本意是安慰姜卿意,他有足够的能力保证他即便现在死去,姜卿意也依旧能成为太子妃,不会落到被人所以拿捏欺凌的境地。
但没想到这话,却狠狠戳中了姜卿意的怒火。
她那么努力的求生,那么努力的想要他活着,他怎么能这样无情,随时准备抛下她死去!
也许是酒还没醒,姜卿意的愤怒更到了巅峰。
“夜深了,臣女该回去了。”
说完,扭头就走了。
越修离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疑惑了一瞬,总是克制得很好的心也泛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西舟正好过来,“殿下,灾情已经控制住,朝廷新派了工部新上任的几位大臣过来接手接下来的事情,宣召您回京了,您看咱们何时走?”
“让谢梧安排。”
“是。那这方家人……”
“按证据查办。”
越修离凤眸冷了三分,“方禀秀的罪证一旦查实,即刻斩首!”
西舟冷的一哆嗦,殿下这是怎么了,身上杀气沉沉的,以前就是遇到再凶狠的犯人殿下也不会这么着急处决,方禀秀这是犯天条了?
夜色浓黑成墨。
临时书房中,越修离对着一张张卷宗看了半晌,发现竟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捏捏眉心,扔下卷宗,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了姜卿意的房间,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只是枕头都已经湿了,眼睫也濡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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