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梨
宋雪的脸色还是没怎么变,笑盈盈的回答,“姜家人?抱歉,这些年死得人太多了,我不大记得了呢。不过苏袖我还有点儿印象,我记得她很善良,当年若不是她路见不平,我可能要被不长眼的小混混们侮辱了呢。”
“还好,她带我回了家,而我也好好伺候了她的丈夫。”
啪——!
姜卿意反手狠狠一巴掌扇了下去!
然而宋雪只是捂着脸,仿若没事人一般朝她微笑,“到底还是年轻,几句话都忍不下。”
姜淮已经冲了出来一把将姜卿意推到了一边,而宋雪顺势就倒在了姜淮怀中。
“淮郎,你别生气,我这便回去了,你们好好团圆。”
“姜卿意,你休要得寸进尺!”
姜淮怒骂。
宋雪原以为这样耐不住性子的姜卿意,必然会跟姜淮吵起来,但没想到方才还满目愤怒的她,此刻竟也满眼泪光,颤颤的说,“是雪夫人,她说希望我去死,我死了,就可以让宋玉柔代替我在爹爹膝下尽孝了。”
“爹爹真的这样恨我吗?”
“爹爹若是恨极了我,不如今日便与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我绝不会恨爹爹,我只恨我没用,恨我愚钝,怎么做都不能讨得父亲的欢心。”
刚回来的桑榆听到这儿,眼泪唰的就落下来了,“小姐,走,奴婢带你回别远去,咱们不在这儿!”
姜淮心头一寒,推开宋雪,“你当真如此说?”
“我不曾……”
“你不是这样说,我岂会当着爹爹的面动手!”姜卿意哽咽。
宋雪还想解释,姜淮已经厌烦了。
以前姜玉惜总喜欢这样哭哭啼啼柔柔弱弱,结果却是她在借他的偏心伤害他真正的女儿!
“到此为止!”姜淮厌恶之至的吩咐,“马上送雪夫人回院子,我不想再看到她!”
说完,余光瞥见宋玉柔,仔细看去,才终于发现宋玉柔装扮的蹊跷。
回想起姜卿意的话,姜淮大怒,“你算个什么东西,也妄想代替卿意,来人,扒了她的衣裳首饰,给我轰出镇国公府!”
宋玉柔怯怯的往后缩去,却不知这不但激不起姜淮的心疼,反而更让他觉得宋玉柔别有用心!
眨眼,宋玉柔也被当众扒了衣裳,推搡着赶走了。
姜卿意直到这时,才终于看到宋玉柔满眼的狠辣,那是披着兔子皮假装温顺,却时刻准备一口将人吞噬的鬣狗般的杀意!
不……
姜卿意忽然想到,宋玉柔想要的兔子皮,是她!
宋玉柔是真的想取代她!
想到这一点,姜卿意再次打了个寒颤,不由怀疑宋雪到底是有什么病,怎么生出来的女儿一个比一个疯!
“淮儿这么疼爱这对母女,都能被你赶走,姜卿意,我看淮儿真正要小心的人是你才是。”
“姜卿意,我真后悔答应让你爹从边塞接回了你!”
姜老夫人冷哼。
姜卿意收回心神,看着二门外渐近的官兵,回头,“是么。”
第二百五十章 送入大牢
周管家半途撞见官兵,连忙折返了回来。
“国公爷,大理寺来人了!”
“今日还是元宵,官府怎么就来了人。”
姜老夫人高声道,“我国公府乃是世袭罔替的公爵,是先帝也欣赏的世家,我们犯的又不是谋逆的死罪,就是圣上也不会在元宵就来国公府拿人,我看今日谁敢在这里放肆!”
姜卿意看着仍在护着儿子的姜老夫人,唇瓣轻轻讽刺弯起。
“微臣大理寺少卿见过镇国公。”
大理寺的人客气的朝姜卿意也拱拱手,才拿出一封信来,“今天一早,大理寺接到一封告密信,信中阐明,镇国公府一直在收买收押流放卢家人的官兵,转移卢家本该充公的财产,甚至算计了不肯配合的京兆府主簿,导致其辞官自尽。”
“此事性质极其恶劣,下官已经禀明圣上,圣上下旨,即刻将主谋收监!”
“胡说八道,谁敢告密……”
“是、是奴婢。”
姜老夫人身后的一个婆子走了出来,跪在地上,“奴婢每日惶惶,食不下咽,为了能安良心,这才去大理寺告密。”
姜老夫人怔忪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回过神来,只下意识道,“一个下人的话也不能信……”
“还有奴婢也可以作证。”
又一个婆子走了出来。
紧接着,大理寺也拿出了卢家人的供词,供词里说要营救他们的人,一直都是姜老夫人。
“淮儿,此事怎会如此?”
“母亲。”姜淮道,“您就先去大理寺吧,大理寺由太子掌管,公正廉明,只要查清不是你所为,绝不会胡乱判罪的。”
是啊,只要她澄清是姜淮去做的,自然就清白了。
可她能这么说吗?
她不能,那是她唯一的亲儿子啊,即便他对卢家人的死活不管不顾,即便他心狠的将亲妹妹也轰了出去,还将她这个母亲赶到寺庙别院居住,她也狠不下心,毁了她唯一的儿子啊!
姜老夫人紧闭着苍白的嘴唇,看了看姜淮。
姜淮却挪开了目光。
最终,姜老夫人被大理寺的人,在热闹团圆的十五元宵,带上了去往大理寺监牢的马车。
天色早已黑透了。
外面的爆竹声也渐渐停歇,赏了一夜花灯的百姓也都呵呵乐乐回家去,准备好好睡一觉缓一缓今日的疲惫了。
寒风卷起还未扫净的枯叶。
姜淮转过身,嘶哑着声音,“卿意,来陪爹爹用晚膳。”
姜卿意知道,再铁石心肠的人,此刻一定也会难过,毕竟亲手把母亲送进了大牢啊!
可那又关她什么事呢?
“爹爹恕罪,明日一早女儿就要陪伴太后去三清山,怕睡迟了会叫太后怪罪。”
“也是,是爹爹糊涂了,那你今晚就在汀兰苑歇下,里面的东西每日都有人打扫……”
“可别院距离城门口更近。”
姜卿意轻眨着眼,看向姜淮,“爹爹是想要有人陪你说说话吗?不如请卢姨娘或者承泽来吧。”
提到卢姨娘母子,姜淮更厌烦。
“罢了,你回去……”
“是,女儿告退。”姜卿意走时,还不忘贴心道,“饭菜都凉了,爹爹吃之前,先叫厨房热热,别吃坏了身子。”
说罢,绝情的走了。
姜淮一个人面对这一桌子的菜,耳畔是门外的下人们商议着元宵节他们攒了几个大钱,给老家的媳妇孩子都买了新的胭脂和糖葫芦。
仆妇们也笑着小声说起家里的孙子孙女多么淘气,还欢喜的说夜里国公府的花灯撤了,要跟管家要一盏回去给小孙孙玩儿。
姜淮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了。
可现在,诺大的国公府,没有爱他的妻子,没有爱他的儿女,就连母亲,也被他亲手送入了大牢。
这个夜,真漫长啊。
姜卿意的马车乘着星光,在穿过大街时,她叫马车停了下来,进了一家还开着的铺子,叫琳琅阁,好几层,每层买的东西都不一样。
姜卿意挑了好多,有适合苏袖的布匹,也有小阿鸾会喜欢的短剑,最后才跟在花灯街的下游吃了一碗三鲜馄饨,店家还送了一只没买完的花灯。
“真漂亮。”
桑榆摆弄着花灯。
姜卿意吃下最后一只馄饨,身心舒畅,让元宵节安安心心结束在了夜里酣眠的梦里。
翌日一早。
便有宫里的人来提醒,午时要在城门处集合,出发前往三清山了。
舒平郡主准备了好些行李,姜卿意看她恨不得把整个别院都给她带上,才安抚道,“不用带这么多衣裳,婉如不是亲手做了几件么,就带那几件就够了。”
“你确定?”
“嗯。”
舒平郡主顿了顿,点头,“也好。”
姜卿意现在还不知道这句‘也好’代表了什么,直到到城门口处下来候驾,看到随行的其他贵女们朝她这儿指指点点,才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就看见北风押着一只近十辆马车的行李!
“……?”
“这都是张小姐准备的。”北风低声回答。
“婉如不是说仅仅是她自己做的几件衣裳吗?”
“是啊。”
北风复述铛铛的话,“里面只有一车是衣裳,其他都是配套的斗篷、鞋袜、首饰和手帕,对了,还有一套厚厚的蚕丝被。”
姜卿意这才想起她说要带张婉如给的东西时,舒平郡主那一瞬间的犹豫。
姜卿意轻轻低头,假装招摇的人不是自己。
幸好,没多久太子便护送太后的车架过来了,一同来的,还有谢贵妃母子。
“贵妃娘娘怎么也去?”
“听说是皇祖母昨夜临时做的决定,说是舍不得小六。”
“太后真疼六皇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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