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梨
“玉佩?”
西舟不解回头,叫人将那破了的玉递来,道,“是那几个猎户,说他们有一人受了伤,想换些我们的药,身上银钱不够,便拿了这个东西来抵。”
其实西舟也不是非要收他们的银子,但为了防止得寸进尺的白眼狼出现,他肯定要拿他们些东西,让他们知道,他们不是随便哭一哭求一求就会随他们索取的人。
但没想到姜卿意会对这玉感兴趣。
“这玉成色是还不错,但已经摔破了,只能重新雕琢……”
“将那几个猎户叫来,问问这玉他们从哪儿得来的。”
姜卿意道。
西舟不解,越修离看姜卿意带着些焦急,让西舟去问。
没多久,他便领着一个战战兢兢的猎户来了。
“回禀夫人。”
那猎户也不知道怎么行礼,但知道这行人肯定尊贵,便干脆跪了下来,道,“这玉并非我们偷窃来的,是我们在山谷中打猎一只年迈的老虎时,从它的洞穴里找到的。”
姜卿意诧异睁大眼。
那猎户以为她不信,急忙想解释,姜卿意只摆摆手,“我不是怀疑你,你们明儿可能带我们再去那个洞穴一趟?”
越修离也明白了姜卿意的意思,忽也觉得缘分奇妙。
不等那猎户回答,一袋银子便扔到了他怀中。
“这是领路的钱。”
猎户几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况且还不是叫他们去猎老虎,只是叫他们领个路而已!
“当然,贵人们放心,那路我们都记得,就是有些远和曲折,不知贵人能不能受得住……”
“放心。”
姜卿意道。
有些事,总是要亲眼见到了,才能彻底放心。
猎户高兴应了,带着一袋银子回去分了,很快那边再次传来感激的声音。
姜卿意和越修离对视一眼,目光重新落在玉佩上,嘴角浅浅弯起,“好久没她卜过卦了。”
姜卿意随手卜一卦,曾经模糊不清的卦象,已经成了死卦。
“明日让西舟去看看吧。”
越修离道,“他也认识姜玉惜,若是那洞穴里还有姜玉惜的东西,那边说明,当初她的确死在了山崖下,没有侥幸逃脱。”
姜卿意瞧着一旁眼睛亮亮一副要跟她去的圆圆满满,无奈笑着应下,并令人将那块残破的玉佩拿去,掩埋在了土里。
土能封锁阴气,这玉佩上有些许的怨气,但只要埋在图中,不消两日便能消散了。
翌日一大早。
西舟就带着几人跟着没受伤的两个猎户进了大山。
越修离则继续骑马带着两小只去附近打猎寻野果子,姜卿意百无聊赖,叫了那猎户过来说话。
那猎户伤了腿,起初面对这位看起来优雅美丽得不真实的夫人,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发现她见识广博,且为人随和爱笑,也渐渐放松下来。
“看你的伤口,你之前就采了止血的药敷上了吧。”
“是啊,山里有止血的草药。”
说起这,猎户有些宝贝的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仿佛炫耀般说道,“夫人可见过这小册子?”
姜卿意望着熟悉的小册子,默了默,那猎户已经迫不及待的笑着介绍起来,“这是悬壶院做的,里面详细描画了常用药方里药材的模样,譬如这小蓬草、地锦草。”
姜卿意接过翻了翻,看他小心翼翼的,又还给他。
他赶紧收在怀里,憨厚笑了笑。
“夫人你不知道,我们猎户,时常进山,有时候遇上猎物,追得深了,几天回不来,受了伤便只能用些草木灰将就着,可出来了,也时常请不起大夫,我爹、还有李三和马壮的三叔,都是因此死的。”
“受了伤,敷了草木灰,出来没几天就高烧,死了。”
想起过去,他哽咽起来,“哪像现在呀,皇后娘娘办了悬壶院,不但每个村镇有驻守的大夫,大夫医德好,开的药也便宜,有时候我们自己采了药,还能拿去抵钱,如今还发行了这种小册子。我爹他们要是能熬一熬,熬到今天,说不定能活下来。”
三十多岁的汉子,想起家中因为看不起病而死去的亲人,仍旧泪眼婆娑。
姜卿意轻笑看他,“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是呀。”
猎户很快打起精神来,“太上皇还推行了免费的开蒙学堂,我家小子闺女都送去识字啦,若是他们争气,不说去考科举,以后能去镇上寻些轻省些的活计吧,不必世世代代像我们一样,在这大山里讨生活。”
淳朴的山里人,是没有太多时间拿来悲伤的,纵然姜卿意听他说,其实家里死的不止是爹和叔伯,还有夭折的孩子,甚至李三捧着一颗心苦苦求娶来的媳妇儿,也在几年前因为难产去了。
世道多艰。
但他还是很快从悲伤里走出来,因为路还要继续走下去,家里还有老人孩子张着嘴要吃饭,他还要为孩子们的前程,为媳妇儿心心念念过年想要的新花布而努力。
但现在至少比曾经有希望多啦!
猎户说,他要多打几张兽皮,大女儿识字最好,过了年,想去镇上那位大夫那里谋个学徒的活儿,悬壶院里也培养了好多女大夫呢。
他觉得他家大妮儿聪明的很,肯定能行。
第五百六十一章 今晚汤锅子
中途越修离带着圆圆满满回来用午膳,邀了猎户一起。
猎户又说起乡野的趣闻,直到天擦黑,西舟才率先回来了。
“他们还在路上,不过山路难行,今晚怕是要宿在山中。”
西舟道。
猎户不担心,“已经走了一半,就没什么猛兽了,路上有供猎户们过夜的木屋,没事的。”
说罢,见时辰也不早,也告辞回去歇息了。
西舟这才跟姜卿意说了洞里的场景,“我们刚进去,就看到了成堆的尸骨,男女都有,应该是那老虎这些年扑杀的人,其中,我们找到了一副女子尸骨,尸骨附近,有姜玉惜的其他首饰和衣服,应当是她无疑。”
“可这里距离她坠崖的地方应当很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卿意觉得古怪。
西舟说起这兴奋起来,“我们也觉得奇怪,但那几个猎户带我们去了一条从山谷深处裂开的缝隙,我们没有全走完,走了一段,但已经确定,从那缝隙过去,要不了两天,便能到那三清山附近。”
“而且,我们在那老虎的洞穴内,还发现了幼虎的尸体,想来当时这老虎是想将猎物叼回来喂小老虎的。”
姜卿意觉得这其中巧合太多,但这世界本就是由无数的巧合凑成的必然,谁又敢说让她在今日发现姜玉惜的尸骨,不是一种必然呢?
“等明日他们回来,我们便继续启程吧。”
“是!”
次日清早,那两个猎户和剩下的人便都到了。
姜卿意几人用过早膳,上马离开。
猎户们收拾收拾也准备走,走前,却有个侍卫过来,给了他们一封信。
“这是……”
“听闻你们有人想去村镇的大夫学医术,拿着这封信去,事半功倍。”
猎户们不识字,但也听出,这是那位贵人在帮他们,感激的跪下再磕几个头。
圆圆满满看到这一幕,不明白。
越修离也不急着解释,只问他们这一路看到了什么,细细的问,再引导他们自己去想。
如此一路过得格外快,等到天气转凉,马车终于到了边境的县城。
他们没有急着出城去边境的营地,而是先在下人过来提前准备好的别院里安置下,才让人去通知北风他们。
北风营地里。
听到姜卿意他们过来的消息,北风都还没来得及安排,正百无聊赖陪北方看各方巡边奏报的桑榆嗷呜一嗓子,抱起一旁才三岁的儿子跳上马就走了。
北风都没追得上。
“真是。”
北风笑着叫人牵来马,临走时,吩咐底下的二人,“去通知谢将军吧,今夜叫崔副将来值守大帐,巡逻依旧不得松懈。”
“放心吧将军!”
底下的人笑道。
这几年,北风和谢景领兵戍守边境,迎击了好几拨意图下来抢掠的戎狄人,但每次都顺利的赶走了这些戎狄人,底下的兵也从一开始的质疑、不信任,到现在的唯命是从!
北风看了看天,“今夜怕是要下雪,吩咐伙房给大伙准备汤锅子,值守的人不得贪吃,明儿一早再吃热乎的。”
巡逻路过的新兵听了,眼神已经雀跃起来。
北风笑笑,驾马追去。
桑榆的马刚到院门口,就看到里面探出两个脑袋,虎头虎脑的,可爱极啦!
桑榆心都化了,带着她那包的跟小熊罴似的儿子,开心的跳下马。
“你们就是小公主和小皇子吗!”
“我们叫圆圆满满。”
圆圆笑嘻嘻的说,“你是桑榆姨姨吗?”
满满认真的打量着,“娘亲说桑榆姨姨漂亮又厉害,这位姨姨很漂亮,骑马也很厉害,一定是桑榆姨姨!”
桑榆看着乖巧可人,一本正经夸赞她的小满满,心都化了,再想起自家上房揭瓦,还敢跟着兵营里的那群新兵去炸牛粪的儿子,呜呜要哭,她到底生了坨……生了个什么呀!
“是我,我就是桑榆。”
“哇!桑榆姨姨!”
两小只快乐的扑上来。
桑榆三岁的小平安黑溜溜的眼睛安静的打量了这格外漂亮的哥哥姐姐一会儿,笑嘻嘻问,“我们去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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