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枕山河
少年见状不以为意,唇角的笑容透着一抹腹黑:“父亲,您就算下不过孩儿,认输就是了,干嘛还要将这棋局抹掉呢?”
墨浔上一秒的气还没消,紧接着又听到这一番话,直接将手中的茶水往前一泼,却见少年身子微侧,轻松地躲过去了。
“看来,真得让橙橙前来治治你,没人能压得住你了?”
此时的御书房内。
可谓是前一秒还父慈子孝,后一秒就鸡飞狗跳了。
少年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地砖上还被泼了水渍,茶杯也倒放在一旁。
“还好,还好,父亲刚才这一杯茶水差点泼到文书上。”
墨浔无奈地摇头。
他与钰儿相处这么多年,早就不像最开始时那般拘束。
但相处久了,他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绝对是黑芝麻馅的,相比之下还是宁逍那孩子看着单纯!
就是不知……那个单纯的孩子替钰儿都背了多少锅了?!
想到这里,墨浔瞥了眼将休战文书当宝贝的儿子,忍不住轻飘飘地打击了一句:“也别高兴太早,这份文书,天云国会不会签,还不一定呢。”
“父亲放心。”墨钰重新将文书揣好,自信的笑道:“成功与否,您不如拭目以待。”
此时此刻,少年的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对未来的憧憬。
他不接下大墨的太子之位,是不想被储君的身份所桎梏!
一旦成为大墨太子,势必要接掌皇位,那么他如果想与阿姐在一起,就必须让阿姐嫁到大墨来。
他很了解阿姐。
阿姐不喜背井离乡。
不愿离开亲人。
他更不忍让阿姐离开故土,到陌生的环境中来生活,所以,他拒接太子之位,是从一早就打算陪着阿姐一同回天云了。
墨浔望着对面浅笑的少年,像是猜出了儿子的心思,道:“你若是回到天云去,那暴君还不得三天两头去揍你一顿?”
可谁知,少年起身,双手负后,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不羁的笑容中透着得意:“孩儿不怕,有阿姐在,阿姐一定会保护我的,那暴君奈我不得。”
墨浔只得低头叹息,因为他知道儿子怕是心中主意已定,无论他说什么都没用了。
毕竟,他作为父亲,自然是更希望儿子能将橙橙娶回来。
可若钰儿执意如此,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孩子的幸福为重。
“父亲放心,就算孩儿不接下太子之位,只要有我在一天,定会保大墨国泰民安。”
毕竟,管治一个国家,可以在明,也可以在暗,不一定真的要登上那个位子。
他不接位,只是不想被身份所桎梏,并不代表他逃避责任。
听到此话,墨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点了点头:“从回国至今,也许外人不知,但为父知道你为大墨做的已经够多了,如今叛臣已除,朝纲已定,你也应该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这些年来,怕是极少有人知道钰儿为了除掉墨寂,重整大墨,付出了多少艰辛,他作为父亲,没有理由再用身份去绑架儿子。
墨钰望着父亲的表情,像是有些话欲言又止,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问了出来:“其实,孩儿一直想问您一件事。”
“说。”墨浔抬眸笑道。
只见少年沉默了两秒,随后轻声问道:“当年,暴君用计使诈,将您困在天云多年,难道您就没想着要将这笔账讨回来,为何还支持孩儿和阿姐在一起呢?”
其实,这个问题。
在墨钰心中很久了。
毕竟父亲当年被困之际,可正是年少意气风发之时。
怎能无怨?
可不曾想,当少年话音刚落,墨浔却直接爽朗的笑了出来:“你这孩子,为父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原来是这个。”
只见墨浔顿了顿道:“不然呢,让为父兴兵讨伐回去吗?大墨如今正是百废待兴之时,臣民百姓也刚从墨寂手中被解救出来,刚刚太平就要掀起国战,介时血流成河,双方喋血战场,两败俱伤,是要如此收场吗?”
墨钰微怔!
因为父亲刚才说出的这一幕幕,不正是他前世所经历的吗?
墨浔说着,轻叹一声:“其实,我未被困之时,墨寂跟随在我身边,就已狼子野心,只是他善于伪装,我未能将其识破,若是当年我不出使天云,想必……已经被这暗中毒蛇所害。”
有道是……
在内而亡,在外而安。
他被困天云这么多年,墨寂才将那副嘴脸露了出来。
他在天云皇宫的这些年,实则恰巧躲过了墨寂这致命的一击,同时橙橙施恩相助于他们一家,也给了他回国反击的机会!
“所以钰儿,这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又怎能算的明白?如今,为父能与你娘亲幸福的守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别的都不值一提。”
墨浔一提到洛瑾,眼中的眸光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而少年站立一旁。
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心中却是感慨万分。
原来……
父亲早就悟透的道理。
他前世却执迷至此。
第819章 明里暗里护着辅政王
“太后娘娘驾到,苏太妃到——!!”
而就在这时,御书房外,一道尖细的太监嗓音响起,让父子二人的神情都瞬间恢复如常,显然心照不宣的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没过一会儿,只见许太后由苏太妃陪伴着一同走了进来。
墨浔起身迎道:“母后。”
苏太妃在旁行了一礼。
而许太后进来的第一时间,却是将目光放到了孙儿的身上。
“钰儿,快到祖母这儿来。”
许太后对自己儿子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但是面对孙儿时,却是格外的亲昵,伸手对墨钰招了招,满面慈意。
墨浔在一旁有些无奈,话说,之前他小的时候母后也是很宠他的,可一有了孙子,他这个当儿子的就彻底失宠了!
“见过皇祖母。”
少年上前微微躬身,不失礼仪但却未表现得太过亲近。
许太后也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孙儿就是这个性子,她习惯了。
“不知,母亲和太妃来此,所为何故?”墨浔大手一挥,立刻让人将旁边的棋盘撤下。
两侧侍女立刻奉上热茶。
众人落座,而许太后则是悄悄的看了苏太妃一眼,像是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
而苏太妃收到信号,笑道:“陛下,妾身与太后娘娘前来,是有要事跟您商量,不知刚才京中闹出的乱子您可知道了?”
此话一出,墨浔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因为凤莺楼这个消息,他们早就听到了,不过谁都没放在心上,刚刚下棋时一笑而过了。
“太妃所指可是凤莺楼之事,朕刚已知晓,辅政王还年轻,年轻人闹一闹,很正常。”
墨浔手执茶盏轻抿了一口,虽说语气云淡风轻,可是却隐隐透着一丝帝王的威仪,不容置喙。
“这——”
苏太妃没想到自己才刚说了一句话,居然被反了回来
尤其她久居深宫,怎么可能听不出陛下这意思?
只是,她虽是先帝嫔妃,算是陛下的长辈,可到底不是生母,这时的确不好开口,便只能又看向了一旁的许太后。
许太后本还想跟自家孙儿说几句亲近的话,可一想到来御书房的目的,也只能把话挑开道:“浔儿,你此言差矣,如今朝纲初定,应该将皇权集中才对,怎能分散于外人的手上?!”
听到这话,墨浔不自觉的朝儿子身上瞥了一眼。
话说,这事怪他吗?
宁逍是由钰儿举荐的,钰儿暗中掌权,宁逍明面辅政罢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瞒着:“母后不必担忧,辅政王不过是在辅佐钰儿,绝无它意。”
可许太后却听不进去:“就算目前是在辅佐钰儿,可难保他不会有二心,钰儿毕竟还年少,你作为一国之君,又怎能不防?”
苏太妃也一旁帮腔:“陛下,太后娘娘说的有理,如今,辅政王身边又出现了狐媚女子,岂不跟当年墨寂的情况很相似吗?”
她们是一朝被蛇咬。
十年怕井绳啊!
“狐媚女子?”
而就在这时,墨钰突然开口,轻声地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
苏太妃一愣,道:“钰王殿下想必也知道此事了,早前我和太后娘娘曾派人去劝阻,可不曾想,辅政王他霸道专权,还打伤了我派去的人,事到如今,您应该立刻接下大墨的太子之位,这样也有利于朝纲稳定,牵制辅政王!”
听了苏太妃的一席话。
只见少年眸眼微抬。
像是完全没有听到似的。
反而揪着刚才的“狐媚女子”四个字,淡淡地开口:“本王不知太妃这个结论是从何而下?”
苏太妃晃了下神,话说她怎么突然觉得,平日不温不火的钰王殿下看她的眼神透着丝冷意?
“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