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织愉方才的反应已让他确定:
她虽现在看上去一如既往,可她绝不会再轻易靠近魔太祖了。
那张与谢无镜一模一样的脸,会叫她不由自主乱了方寸。
她不想那样。
战云霄眸光暗淡一瞬,潇洒转身,催促钟莹跟上,带钟莹离开。
空旷的殿中,又只剩下织愉与魔太祖。
织愉背对着他,始终没再去看他一眼。
她走回龙角废墟处,趴在龙角石壳上,手垂在内侧,合上眼,轻抚那上面的纹路。
此处静谧,仿若无人。
直到战云霄等人再次出现,带来了找到出路的消息。
织愉欣然起身跑向他们,在神露石上踏出轻快的步调。
她问:“往哪儿走?远吗?”
这次在柳别鸿会意之前,战云霄先在她身前蹲了下来,“我背你出去。”
织愉手臂撑上他的肩头。
战云霄背起她,往隧道中走去。
柳别鸿有些心不在焉。
战云霄已经带织愉走出一段路,他才回过神跟上。
战银环牵着赵觉庭身上的魔毒索,等待魔太祖。
魔太祖:“你们先走。”
战银环应声,奉命离开。
*
神殿出口不在梦神山,而在桑泽城外。
出来时晴空万里,日头正盛。
在梦神山中异境时毫无知觉。
出来时方知,外界已过五日。
正是二月廿六,清明。
战云霄将织愉背入城中。
路过一条街市时,织愉叫他停下。
她从他背上下来,对柳别鸿道:“我住不惯你的城主府。现在事已了结,劳烦你回去通知香梅与香杏,叫他们收拾东西到桑泽仙府来。”
柳别鸿没有理由拒绝。他应下,送织愉到仙府门口。
此地对于战云霄兄妹来说十分陌生,二人悄悄打量。
柳别鸿:“等我带香梅和香杏来,我会向你讨壶酒喝。”
他又要借喝酒和她倾诉了。
织愉轻叹。
战云霄兄妹还要回梦神山入口,将魔军原路接出来,没有过多闲话,就此告辞。
织愉进入仙府。
院中不染尘埃,只是清净寂寥。
无尘院的一切,也还如记忆中那般,没有丝毫改变。
天虽冷,但菩提常青。
织愉望着菩提,恍惚又看见谢无镜坐在菩提树下翻阅经文的模样。
那清冷出尘的姿容,逐渐取代在梦神山中,那令她惊骇、熟悉、而又陌生的模样。
织愉走过去,在他常坐位置的对面坐下,疲惫地趴在石桌上。
风起,菩提叶响。
织愉合上双眼,仿佛回到了那个夏暮秋初,仿佛谢无镜还在身旁。
她原只是想在这趴一会儿。却似乎还能感觉到,他就坐在她对面静静地陪着她。
于是听着树叶声,渐渐睡过去。
暮时。
一阵风吹来,织愉打了个哆嗦,被冷醒。
好不容易好了些的风寒好像又复发了。
织愉喉咙痒痛,咳嗽着从储物戒里拿出大氅裹在身上,烦躁地心想香梅他们怎么还不来?
若是柳别鸿早点把香梅送来,提醒她不要在这儿睡,她就不会风寒加重了。
都怪柳别鸿!
织愉掏出传音玉牌找柳别鸿。
柳别鸿:“在门口等你半天了。”
织愉这才想起,仙府有禁制,未经她允许,别人进不来。
她连忙通过传送阵到仙府门口,放他们进来。
香杏搀扶还在养伤的香梅去休息。
柳别鸿跟随织愉往主院走去。
他一路环望院中景设:“你说谢无镜的风致,为何旁人总是学不来呢?”
织愉笑他:“你终于承认,你有在学他?”
她鼻音很重。
柳别鸿眸中深邃,语调变得温润:“怎么几个时辰不见,你的风寒又重了。”
他一说,织愉便觉喉中痛痒难耐,轻咳起来。
柳别鸿要为她拍背。
掌还未落下,被她不经意地侧身躲过去。
柳别鸿收回手,“是因为今日见到魔太祖的脸,心神不宁了吗?”
初见到魔太祖那张脸,他也吃了一惊。
不过被战云霄三言两语解释清了,柳别鸿也不便对人家的现任魔尊置评。
织愉一脸疑惑:“你怎么这么问?”
好似她不在意魔太祖夺舍一事,而是更在意他莫名其妙的提问。
柳别鸿意味深长:“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
织愉心中一跳,佯装镇定:“什么秘密?”
“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宣之于口。”
柳别鸿与她在荷露亭中坐下,摆出一壶九酿春,两杯盏,照例为他自己与织愉倒酒。
他脸上毫无知晓旁人秘密的得意,眼底反倒藏着万千化不开的愁绪,似有烦忧。
他又在胡说八道诈她了。
织愉不以为意,“是赵觉庭和你说了你父叔的事,让你伤心了吗?你找出路回来后,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柳别鸿调笑,“是说了。赵觉庭与他们合谋偷龙角,最后却想独吞。我亲生父亲不同意,被杀死在仙界。养父为了活命,选择退让,帮赵觉庭隐瞒此事,从此与赵觉庭鲜少来往。”
“对了,赵觉庭还说,我们所用对付谢无镜的神杵上的咒文,就是用谢无镜的龙角磨下来的粉所画。”
“给你的那瓶也不是什么神胎粉,而是谢无镜的龙角粉。”
柳别鸿饮尽一杯酒,再倒一杯,戏谑地问,“你按照天谕教你的方法,吃过龙角粉了吗?”
若是吃了,不就等于吃了谢无镜的一部分?
织愉恶寒:“没吃。”
语气却没那么肯定。
她印象里是没吃过的。
但先前在魔界毒发清醒后,她奇怪魔太祖没有动过她,是怎么帮她解的毒?
后来检查了储物戒里的神胎……不,龙角粉,发现龙角粉少了一些。
很难说是不是她意识模糊时,难以忍受地吃了一点。
织愉懊恼地抿了抿唇,手不自觉地放在腹上。
柳别鸿揶揄:“吃了也没事,谢无镜肯定不会怪你……不对,现在的谢无镜,可说不准会不会恨……”
他话没说完,织愉便端起杯盏一杯酒泼上去,“你自己不痛快,就喝你的酒,少拿我开涮。”
这酒按说柳别鸿是能躲过的。
今日他好似魂不守舍,竟被织愉泼了一头一脸。
织愉惊讶地掏出条素帕丢给他擦拭。
柳别鸿收起帕子,用净尘诀除了污浊,无事发生般为织愉倒满酒,“我也没有不痛快,只是突然不懂,我们汲汲营营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织愉懂了:他傲然一生,现在却屈居魔族,定是为此难过不平。
这有什么可难过的。
以后他还要被谢无镜做成人肉帘子呢,那不得更难过?
织愉:“是你不知道,不是我。我很清楚我在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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