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不过给了打赏,就代表赞赏他的言论。
织愉做主子的,经常打赏别人,对此再清楚不过。
也许魔太祖只是想打发小二走,但织愉心中松快了。
织愉继续吃自己的糖葫芦,等菜上来了,便吃菜。
菜吃得差不多了,小二端上来两碗面,面里各有一颗鸡蛋。
织愉亲手将面从托盘里端到魔太祖面前。
在凡界时,她曾许诺她要攒银子,在他生辰时,带他去最好的酒楼吃一顿。
去年他生辰,他不知在何处忍受痛苦。
今年他的生辰,她可能已经不在。
虽然此时此刻,是她的生辰。
但就当是圆了她以前的承诺吧。
反正送她生辰烟花,他也没能实现,还要她自己准备给自己的,她也当作是如愿了的。
分完面,织愉埋头吃。
她有些饱了。想起幼时她吃太多菜,吃不下去面。母妃硬逼着她吃,甚至拿筷子直接往她嘴里塞,“这是长寿面,你必须吃!”
她硬生生逼着自己把面吃完。
碗里还有一颗蛋。
她想了想,夹给魔太祖。
往年都是他把蛋让给她,这最后一年,她就让给他吧。
魔太祖抬眸看她一眼,将蛋吃了下去。
织愉望向窗外。
时辰不早,差不多快到放烟花的时候了。
她请魔太祖随她去城外。
爬到城外的高山上,方能将满城烟花尽收眼底。一如十七岁那年他带她看烟花时。
只是城外有些远,山路也难爬。
织愉还没走出城,就担心自己恐怕赶不上看烟花了。
她总是这样,攒不下银子,也算不好时间。
织愉走在街道上,无可奈何地笑了下。
倏然腰间一紧,身体一轻。
织愉错愕,向身边人望去。
他搂着她踏云而起,飞往城外,“到城外哪里?”
织愉呆呆地道:“浮丘山顶。”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他面具下隐隐透出的容颜。
她想,谢无镜一定知道,今日是她生辰。
夜色朦胧,风拂耳畔,吹乱乌发。
到浮丘山顶时,织愉还有些失神,手臂攀着他的肩。
他转眸看向她,她才回过神来,松开他,站到一边理衣裙与鬓发,“多谢。”
魔太祖没应声。
山顶风大,她的发怎么也理不顺,干脆就这样乱着。
织愉走到他身边,眺望城池。
烟火虽未升起,满城灯火亦有温暖热闹之感。
织愉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有些想靠在他身上。
想了想,还是算了,她找了块石头坐下。
刚坐下,便听远处传来一声破空之响。
旋即,烟花齐放,长夜骤明。
织愉欣喜地从石头上跳起,走到他身边,遥望烟花。
她没有看身边的他,但她脑中自有她是与谢无镜站在一起看烟花的景象。
织愉与他同赏烟花,良久,问道:“烟花好看吗?这满城烟花,都是为我放的。”
魔太祖不语。
骨环嗤笑:“这烟花分明是……”
它话未说完,又听织愉道:“今日于我有些特别,待子时过后,再动手吧。”
魔太祖答应:“嗯。”
骨环怔住。
这烟花分明是魔族为销毁火药而放的——这简单的嘲笑,卡在骨环心里,说不出口了。
它现在觉得,自己才是个笑话。
早就搜刮了火药,偏偏拖到三月十九这个平平无奇、唯独对她来说特别的日子才销毁。
呵,销毁?
它尖锐地在魔太祖耳边嗤笑:“呵,销毁!”
魔太祖无视它,沉默地等烟花放完。
这场烟花放了很久。
织愉看到后来都看累了。她回到石头上坐下,坐着坐着又偷懒睡下,睡着睡着就真睡过去。
她逛了一晚上,太累了。
只是烟花的声音遥遥传来,还是能绽放在她半昏半醒的梦里。
她浅眠着,嘴角也是扬着的。
子时过,烟花声渐熄。
织愉悠悠睁眼,伸了个懒腰。
夜幕里还有收尾的零星几朵烟花,织愉眼眸弯似月牙。
今日这烟花,真是合她心意。
幼时在宫里,为她准备的烟花能放满宫城,但至多也只能维持两刻钟。
后来她遇到谢无镜,和他哭诉时,夸了口——她说她生辰的烟花,会从亥时放到子时,以彰显她的尊贵。
先前她忘了交代香梅要放多久的烟花。今日竟是刚巧从亥时放到了子时,应了她的话。
这着实是妙,等回去,她要好好奖赏香梅。
乌云渐蔽月,风开始凉了,似是要下雨。
织愉笑盈盈地走到魔太祖面前,“可以动手了。”
魔太祖:“你若假死,天谕必要验尸,才会进行下一步行动。假死之计不可。”
织愉:“太祖之意是?”
“重伤最易扮演。”
魔太祖道,“你可愿被废修为,待天谕死后,再重新修炼?”
织愉怔住,瞳孔收缩。
她修为不高,被废修为扮演重伤,确实最能够骗过天谕。
她对这个计谋没有意见,只是觉得太过突然。
他这是借由此计,拿回他助她升上来的修为吗?
织愉做了个深呼吸,故作为难:“这……”
魔太祖:“你还有时间考虑。”
山顶寂静下来,只有呼啸风声。
当然,魔太祖耳边还有骨环的聒噪。
听到他要废织愉修为,它又开始阴阳怪气,“哈,废她修为?”
对于修士来说,被废修为犹如杀身之仇。
但对于织愉这个凡人而言,废修为是救她的命。
先前织愉风寒反复、外伤难愈,所有人都以为是凡人体质问题,似乎连她自己也这么想。
但那时魔太祖就察觉到不对劲。
在闭关前,他去她房中看过。
检查过后,骨环都忘了嘲讽,为这当世无人知晓的发现感到诧异。
当时它还对魔太祖说:“原来当世凡人不能修道,不是约定俗成,而是一句警告。”
“失去了你的仙气滋养,她的凡人之躯承受不住自身修为,已显现出异状了。她尚是筑基期,异状不明显,但一旦修为与功法提升,多半会衰竭而亡。到时就是用神气养身,也救不了她。”
“如今的凡人是真不能修道啊。难怪这么多年,也没见任何凡人不服气……不服气的大概都在刚入道时,就死了。”
那夜,魔太祖沉思片刻,凝出一颗小小的龙角珠。施以术法,放于她床下养她凡身。
骨环那时就当他是想试验龙灵的威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今日——
废她修为?
说得难听,实际上不就是为了救她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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