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留着银子,倘若新帝登基打压道门时你仍在,这等物欲,便可助你救济那些难以承受此等灾祸的道友。”
他用稚嫩的声音说出这番话,很是震撼。
前观主盯着他,想了很久,听了他的话,将银子都换做私票。回来后又问他:“为何说,到时我若在,便能救济道友。若我不在,你就不会救济吗?”
他道:“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全看到时,他是何打算。
这是因他得来的银子,前观主不好再说什么。
而如今,他用这笔钱来成亲了。
织愉听他说完,觉得好笑。他的脾气,原来从小就这么古怪。
她把玩了一会儿匣子,还是把匣子还给谢无镜:“你把银子都给我,以后要花岂不是每次都得问我要?太麻烦了,你自己收着吧。”
谢无镜:“我还有。”
织愉佯装生气:“你竟然藏私钱,没有把银子全给我!”
谢无镜解释:“平日里吃穿住都要花银子。”
织愉破了功,噗嗤笑出声。
既然他还有,她就把这些收下了。
她刚收好匣子,他又递过来一叠,“这是全部的。”
织愉愣住:“你全给我,日后真打算问我要钱花吗?”
她不想打理账务。
况且谢无镜起得早,她也不想每天还没睡够就被他叫起来要银子。
谢无镜:“我去挣。”
织愉望着他,翘了嘴角:“我开玩笑的。我不要。但是以后我要什么,你都得给我买。”
谢无镜应下。
过了三日成亲,她看中的喜服凤冠、头面首饰,一样不少地送到她面前。还请了城中最好的仪仗队来送亲。
他请了喜娘,但还是要亲自为她梳妆,送她上花轿。
喜娘说这不合规矩。
但织愉这时候又没那么传统了,她就想要这样。
喜娘无奈,自是顺应给钱的财主。瞧着他们二人,笑盈盈地调侃:“素来都是妻子照顾丈夫,没见过丈夫帮妻子从头到脚都打理好的。就是请个丫鬟也没这么细心。”
织愉脸隐在盖头下,映着盖头的红,微微发烫,袅袅婷婷上了花轿。
村里成亲很少有这么大的排场,都来围观道贺。谢无镜虽不宴客,但撒喜钱很大方。
织愉坐在喜轿里象征性地围着村绕了一圈,送回家中。
没有宾客,当村民与请来的人都散去,院里便静了下来。
但织愉不觉寂寥,只觉得清净,还有一点期待,一点心慌,一点羞涩。
她坐在床边,紧张地等谢无镜来掀盖头。
谢无镜掀了盖头,她又紧绷着身子看他,他亦是专注地看了她许久。
他与她继续走成亲的流程,待完毕,道:“时候不早,睡吧。”
织愉不由屏着呼吸点头,含糊地“嗯”了声。
然后就见谢无镜转身往外走。
她脱口而出叫他:“你去哪儿?”
谢无镜回眸见她满面茫然与慌乱,坦言解释:“你还小,过早有房事,对身子不好。”
旁人到她这个年纪,有的都有孩子了。
织愉腹诽,不过还是笑了。她信谢无镜的医术,“哦”了声,“你也还小。”
谢无镜坦然地应了。
他和她年纪相仿,确实也不该这么早便破童子身。
织愉有些忸怩:“但是,我们分房睡吗?”
谢无镜思忖片刻,将房门关上,走了回来。
织愉到床内侧躺下。
他吹了灯,睡在外侧,合上双眼。
织愉睡觉不太安分,他一直知道。
第一次有他躺在身边,她难以入眠。
到半夜,她呼吸平稳,终于睡着。
紧接着她就如他预料的那样,一会儿把腿架到他腿上,一会儿翻过身把胳膊放在他胸膛上。
到最后,她抱着他,把脸埋在他身侧。
他看她一眼,确定她不会再乱动,方合上双眼入眠。
翌日清晨,织愉醒来,发现自己的失态,有些许羞赧。
但时日长了,她也十分坦荡。有时还没等睡着,她便找个舒服的姿势,抱住他入睡。
尤其天凉了以后,谢无镜身上暖,抱着他睡十分舒服。
除此以外,成亲后没有其他变化。
织愉还是每天睡、吃、看话本、玩……晚上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散会儿步,这般过着她最喜欢的生活。
她与谢无镜商量过,要不要暂时在这儿隐居。
虽然计划是游遍大江南北,可对她这种懒人来说,挺累的。
谢无镜随她心意。
但到来年开年,边关突然打仗。
他们所在的村落离边关隔了三座城,不到三个月便被波及,大量难民涌入,说是边关城破了。
官府开始抓壮丁,征粮。
织愉吃穿用度一向奢侈,虽在村中不出远门,可难保村中有人眼红会向官府报信。
谢无镜不得不带着织愉继续往江南走。
江南虽不及边关远离京城,但也算远了。
到了江南,找了处山中村落,谢无镜与她再次在此安顿下来。
这一路走来,看过许多难民之艰苦,织愉有时也会关心外面的状况。
谢无镜全然不在乎,朝代更迭,自然之理。
但她想知道,他就会去打听。
大禹朝战况不太好,连连丢城,目前还没受战争波及的百姓担惊受怕,受了波及的百姓民不聊生。
这混乱之际,自然就有不服朝廷的乱党出世。内忧外患,一片混乱。
民间都开始传“朝廷无人,新帝无能”。
到年底时,织愉已听说,新帝被乱党夺了京城,带人南下到陵安建新都了。
织愉立时担心起爹娘,想让他们离开陵安。
她写信去劝:
[战乱之时,生意钱财皆是其次,保命最是要紧。
倘若实在舍不下那些难卖的财产,不若捐给边关的将士,或是救济难民,也算积德。]
尚不知新帝有没有忘记她,她没有点明自己的身份,亦没有透露自己在哪儿。
谢无镜将信寄出去,也刻意抹去了踪迹,不要回信,只继续打探外面的动向。
李家是陵安大户,倘若变卖家产逃难,多留心些,必会得到消息。
然而一连两月,也没听到任何新消息。
织愉心下担心,开春生辰时,与谢无镜一同去了城中道观祈愿平安。
这是谢无镜还俗后,第一次进道观。
新帝上任后,果然打压道佛两家。
如今观中气氛十分压抑。
织愉祈愿完,谢无镜带她匆匆离开。
路上,他发觉不对劲——有人跟踪。
织愉去糕点铺买糕点时,他请铺里的掌柜对织愉多加关照,与她说要去买些别的,独自去将跟踪之人解决。
跟踪之人说是受道观中一名道士所托。听他详述的那人外貌,谢无镜怀疑,那人是新帝曾为太子时,到陵安带在身边的国师弟子。
他回去接织愉,带她归家,告诉她此事。趁夜收拾了东西,清早守着城门开时出城。
他们离开了江南,漫无目的地往远离陵安的地方跑。
但新帝已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织愉收到了来自她爹娘的信。
这是她离家两年半来,收到的第一封家信。她全无喜意,只有满心慌乱。
拆开信,上面没有爹娘的字,只有血迹。还有新帝的两句话: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何下场?
限你一个月内回陵安来,否则你此生再也见不到你爹娘及兄长。]
织愉握着信,红了眼眶,第一次露出彷徨懊悔之色,“是不是那日我不该去道观?”
她想问的,是——是否这一切都是她的疏忽,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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