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梦
织愉说罢摔袖离开,袖子从钟莹脸前拂过,差点打在她脸上。
织愉本不打算让钟莹下不来台,是钟莹没管好她的人。
她不是傻子,不是看不穿钟莹的小心思。
一而再再而三的,她才不受钟莹的气。
众修被提醒这两个疑点,顿时神色复杂。
钟莹抓裙的手紧了紧:“是我……糊涂了。”
织愉:“你冰雪聪明,可不糊涂。你出于私心做过的事,我不想与你计较,但你也别总暗示别人替你出头,找我麻烦。”
钟莹双唇紧抿,唇色渐显苍白,眼眶也开始泛红。
几百岁的修士,搞得好像被织愉这个十八岁的凡人欺负了似的。
在场修士大多不是真的蠢货。
有些话没说得太明白,他们依然能听懂。
“钟莹仙子……”有人轻叹。
织愉不再等钟莹的回答,拽着谢无镜回去休息。
她躺回躺椅上。
谢无镜在她椅旁打坐:“下次……”
“嘘——”
织愉让他别出声。
天幕渐暗。
夜晚总是比白天显得安静。
织愉听着修士那边零散的低语。
“我原本真的以为,她是为了救那个凡人夫人。没想到……在魔族面前冒名顶替,又能如何?难不成顶着仙尊夫人的头衔死在魔族手里,仙尊就会承认她吗?”
“倘若她真的这样死了,也许南海国那边真的会逼仙尊认下……”
“那魔物对她说帮她验验她在仙尊心中分量,她以为坐在马车里不出声,就能证明吗?那证明的,不是夫人的分量吗?”
“也许就是怕出声了,反倒要面对仙尊真的不会管她的现实……”
“钟莹仙子糊涂啊。”
“她与仙尊自幼相识,五百年了。这些年,谁人不说她日后会成为仙尊夫人。便是那些争抢的人,也都认定日后仙尊正宫之位是她的。这突然杀出个凡人……”
“你叫她如何放得下,如何能甘心?”
“但她也太不知轻重……”
织愉听烦了,掏掏耳朵叫来香梅:“叫他们闭嘴。再说就去和那些人一起跪着。”
香梅听得正起劲呢,面露迟疑。
见织愉真要她去,她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是”,走过去。
谢无镜沉默地注视织愉。
比起对旁人,她对钟莹太包容。
织愉侧趴在扶手上,脸与他贴近,眼睛望着星空:“我只给她这一次机会。”
她记得钟莹在剧情里,是唯一一个一直相信谢无镜的人。
救走谢无镜后,她也从未挟恩图报,逼谢无镜娶她。
织愉相信钟莹本性不坏。
谢无镜手掌轻抚织愉的脸:“下次不必为我出头。”
织愉睨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钟莹的事,他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还在这儿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呢。
织愉也不谈钟莹了,“都怪你太好说话了。”
谢无镜:“我心中有数。”
他心中有数是一回事,她作为他亲近的人,心疼他是另一回事。
他的伤太重,织愉不跟他辩驳。
她还好心地忍着两天只用了净尘诀的难受,没有任性地他带她去找个泉池沐浴。
织愉:“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谢无镜:“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只是看着可怕。”
织愉嘀咕:“仙身就是了不起。”
谢无镜默然。他去一边布下隔绝阵,换了套星郎卷云银纹的干净衣袍出来,在躺椅上躺下。
织愉也去换了套桃夭色软绡春花裙,避开他的伤处抱住他,合眼睡下。
天未亮时,织愉摸到身边谢无镜的位置一片冰冷。
她半梦半醒地四下环望。
香梅唤她:“夫人。”
“谢无镜呢?”
香梅指向她昨日罚修士跪的地方,“方才有人发现那些修士死了,仙尊与长老连同医修正在查看。”
织愉瞬间清醒,惊慌道:“跪死的吗?”
她杀人了?第一次杀就杀了一群?
她果然是天生要做恶人的命。
织愉仿佛感觉血脉里有东西在觉醒。
香梅:“不是。方才听情况,似乎是魔气灌体,难以承受而死。”
织愉:“哦。”
原来觉醒的是错觉。
她好奇地想去看看。
香梅拦住她:“夫人别看,他们灵脉爆裂,死相很恐怖的。”
不是她杀的,她确实没必要看。
织愉悚然地躺回椅子上,喝青梅茶、吃雪蒸糕、看话本。
试图用话本故事,驱赶已经脑补出来的可怕死状。
那边,被众修围绕的地上,跪着十几具七窍流血、皮肤紫黑的尸体。
不断有魔气从他们体内溢散,他们膝下的土地也被血与魔气染成黑红。
谢无镜布阵将他们隔绝,不让魔气影响到其他人。
为他们检查的医修不敢太过仔细地查看,生怕那些强横的魔气侵染自身。刚检查完,便飞快地远离,讲述检查结果:“与仙尊推测的一样,他们灵窍里的灵力被抽走一半,剩余的由魔气来填补。”
“并且为了不让此举被发现,灵气以一种奇特的异术遮掩了魔气。这才导致仙尊与我等先前没有查探出任何异常。”
孟枢震得捂着胸口连退两步,心痛不已:“魔族好毒的手段!我竟不知他们是何时对这些弟子下的手,我有负乾元宗长老之名。”
谢无镜安抚:“你已尽力,无需自责。现在首要做的,是麻烦几位修士再为其他乾元宗弟子检查,看看他们是否也被魔气灌体。”
“这……”医修为难,“我等恐怕没有能力查出来。”
“更何况,灌体魔气与仙尊所受魔杵上的魔气同出一脉,皆为万魔邪冢所出,强横无比。我等亦没有能力应对。”
“那便劳烦诸位对乾元宗及鲛族伤者多多看护。”
谢无镜道,“这些弟子的尸体已完全魔化,不宜久留,我需将他们带离此地处理。待我回来,我会尽量协助诸位探查魔气。”
众修齐齐向谢无镜躬身行大礼,“有劳仙尊。”
谢无镜动用仙法,将魔化尸体转移至结界外。再引一只凶兽前来,操控凶兽,将尸体拖离山谷。
众修目送谢无镜离去,甚是感慨:
“只要不涉及夫人,仙尊真是慈悲为怀,仁德大义,十分会体恤他人。”
“只是一涉及夫人……”
众修叹了口气。
有一修士脱口而出:“若死的是夫人就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错愕地望向他。
那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惶恐道:“我、我一时口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众修皆垂下眼帘,沉默不语。
直到一旁的医修问道:“乾元宗弟子是不是少了两名?”
他们才如梦初醒般回神,去查看乾元宗弟子。
*
密林间,灵气充沛,植被茂盛得几乎无路可走。
待离山谷足够远,谢无镜一剑斩断凶兽拖行尸体的缰绳,放任凶兽因本能畏惧而跑远。
正是黎明前的至暗时刻。
谢无镜在黑暗中耐心清点尸体人数。
一共十三名,和织愉点出来的罚跪人数一样。
但他没有动手处理,沉静的眼扫过周围暗林,“还少两具。”
话音落,林中响起叶片坠落枝头之声,微不可闻。
他身形一闪,衣袍翻飞间挡在了两道身影逃跑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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