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我父亲平反,获太上皇恩典追封世袭忠义公,而我两位兄长牺牲了,爵位我是女子不能继承,我理应派八人轿子把他们抬到京城来承爵,但我没有这么做,也是我的不对,是这个意思吗?”
“他们以我成亲为由,从北州来到京城,却不先来看望我这位被他们驱赶出去的侄女,却先去找了武夫人,再带着你们一群人过来,说我寒了他们的心,我没有一把火烧暖他们的心,也是我的不对,是吗?”
这连番诘问,她的脸色也越发严厉,倒是镇得在场的人纷纷低头,不敢说话。
武夫人见状,知道跟她说这些没用的,确实理亏的是落家那群人,但道理不是这个道理。
所以,武夫人立刻便问道:“就一句话,国公府爵位是由男儿继承的,既有过继的事实,承爵的人就有资格留在国公府。”
锦书看着她,“你说得没错,承爵之人有资格留在国公府。”
她眸光扫过去,“那请问是谁啊?是我鑫哥哥,还是陵哥哥?”
李湘萍当即站起来叫嚣,“你方才还说了,是家人来的话都留下,怎么现在就留一个啊?”
锦书淡淡地道:“我说的是家人,我和我父母是家人,和我兄长是家人,过继到我大房这一脉的,是家人,当日我落难,待我好的,也是家人,请问你们占哪一样?”
姑姑落凤英听不下去了,怒道:“就算不是家人,难道就不是亲戚吗?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攀了高枝连亲戚都不认了?”
锦书却不气,看着她笑着道:“我认啊,亲嘛戚,既是亲戚的话,来喝杯茶做客人,我当然欢迎,现在你们不是在喝着我国公府的茶吗?但要住下来,那我就有权选择不让亲戚住了,而且是白眼狼亲戚,谁那么傻把狼招进来啊?”
她说着,瞧了一眼门外,亏得顽固没在。
二叔拍着桌子,“书丫头,你别太过分,你爹在世,也不会准你这么对我们的。”
“我爹还不准你们这样对我呢,你们不还是这样做了吗?”
锦书站起来,也懒得废话了,招招手,叫了满姑姑进来,“你在这里招呼他们,看哪个是我父亲的儿子,要记在族谱上的,记上的可以留下,其余你看着办。”
锦书回头瞧了武夫人一眼,“或者,叫武夫人领回去,反正夫人稀罕。”
说完,便大步走了。
身后便顿时传来了谩骂声。
“你这臭丫头怎么能这样做呢?太不近人情了。”
“你给我站住,我是你三叔,是你的长辈,说破了天,这国公府我也住得。”
“还有,就算没有过继的,我是你二叔,是你父亲的弟弟,我也有资格承爵。”
李湘萍也追出去喊道:“没错,就算你爹在,也不能把我们赶出去,我们还没分家呢,你二叔也可以承爵。”
满姑姑一手拦住了她,横眉冷眼一喝,“想做什么啊?”
满姑姑在外头听得可生气了,但姑娘没发话,她就不好进来,如今姑娘把要说的话都说了,其余的事她可以看着办。
那还不好办吗?
满姑姑拦下了李湘萍,李湘萍却以为她只是个奴才,一手便抓住了满姑姑的发髻往后扯,“你这老刁奴也敢拦我?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国公府的二夫人。”
站在廊下的紫衣发现她扯满姑姑的头发,立刻上前扭住她的手,厉声喝道:“大胆!”
紫衣手劲大,扭得李湘萍当即鬼哭狼嚎起来,“我的手要断了,落锦书,你竟然叫人打你二婶,你这没良心的东西……”
“啪!”
巴掌扇落在李湘萍的脸颊上,那巴掌呼呼带风,打得李湘萍脑袋偏出一边去。
踉跄一步,紫衣顺势放开了她,她竟就跌在了地上。
武夫人当即大喊,“你们还敢打人啊?这国公府这么了不得?远道而来的的亲人不容便算了,竟还叫奴才们打长辈?真是无法无天了。”
落家二房那些人当即便冲了上去,挽起袖子便要跟紫衣打。
尤其是那落鑫,凶神恶煞挥拳便要往紫衣的脸颊上去。
满姑姑厉声道:“鑫哥儿是吧?打之前看清楚她是谁?她是萧王府紫卫队的指挥使,一根手指头能把你摁死在这里,你信不信?”
一听说紫衣是紫卫队的指挥使,落鑫就不敢造次了。
落家的人也没想到萧王府会有侍卫指挥使在这里,本以为落锦书没过门,势单力薄,软弱可欺。
殊不知早就有殿下撑腰了,怪不得跟原先不一样了呢。
满姑姑伸手压了压发髻,眸子如电似地扫过他们的脸。
但她没先跟落家的人说话,而是先冲武夫人几个。
她径直走到了武夫人的面前,武夫人抬起头,冷冷地道:“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tui!”满姑姑冲她啐了一口。
武夫人猛站起来,羞辱得满脸铁青,“你……”
满姑姑骂道:“原先你女儿出嫁,我便说过,我们家姑娘好说话,好欺负,但我们这些当管事家臣的是要护主的。”
“你们武家上下屁股滂臭,还敢在当搅屎棍?看看你们家那些烂事,京城上下谁不笑话?你手里沾了多少小妾的命啊?你害了人家的性命,你女儿还去做妾,这是上赶着天道轮回吗?”
“这样的事,做了便做了,自己蜷缩起来当个乌龟,谁也没说你的,你却来我国公府放肆,带着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来闹,什么吃绝户的风俗,放屁,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来,掠夺了人家的房产,还敢上门招摇威风,你还敢带头,武家有今日的名声,你当记头功。”
武夫人气得只剩下冷笑了,“能耐,能耐啊,国公府的刁奴可真能耐啊。”
落家那群人见状,更是不敢上前了。
第219章 满姑姑我不能没有你
满姑姑骂过武夫人,眼睛一转,扫过已经面容灰白的夫人们,“还有诸位,你们的官人在朝廷里头,当个清清白白的官,替朝廷办差,供着你们福禄荣华的日子,你们却跟着武家那刁妇过来闹事,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睁开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这里国公府,也是豫亲王府,是太上皇当年的潜邸,你们来豫亲王府闹事,是要把你们家的官人拉下来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夫人心惊胆战,纷纷站起来告罪。
其实方才落姑娘那连番诘问,她们就知道情况不妙了,听起来确实很丧德行啊。
这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啊,没想到当场就闹起来的,而且落家的那些人闹得跟泼妇似的。
真是丢了大份的。
武夫人见大家都起来告罪,一个个畏畏缩缩连个奴才都怕了。
不禁冲满姑姑怒道:“你吓唬谁啊?你算个什么东西?在座的夫人,哪位家里没有在朝为官的,朝廷官员的家眷,怎容你来辱骂?你仗谁的威风啊?”
“仗贤贵太妃的威风!”满姑姑猛地转头过去,恶狠狠地盯着她,吓得武夫人当场一滞。
“仗着老身还是宫中女官的身份,仗着老身有太上皇的旨意,叫我来国公府护着姑娘。”
“也仗着一个理字,是个人都做不出你这样的事来,拱火,闹事,唯恐天下不乱,今日这事,姑娘不追究你,但我老满不饶你,话我上次已经说过了,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武夫人冷道:“哦?你要如何不饶我啊?你莫非还想叫人打……”
“啪!”
“啪啪!”
三巴掌,清脆地落在武夫人的脸上,打掉了她最后的话。
诸位夫人都惊呆了。
武夫人捂住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被满姑姑打了。
她气得浑身颤抖,她虽不是命妇,但武家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
她小姑子嫁给了魏国公。
她的女儿嫁给了蜀王为侧妃。
她夫婿和儿子都在朝为官。
她却被一个刁奴打了。
京中便不曾有过这样的事。
她浑身颤抖,“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满姑姑冷凛地道:“打了,有不服的,叫你家相公来找我,还有诸位夫人,如果觉得老身我骂得不对,也叫你们家官人儿子过来找,老身我在此恭候。”
武夫人咬牙切齿,“好,你且等着,你等着。”
她甩了袖子便往外走去,强大的羞辱让她浑身被怒火席卷,“我不信,本夫人还惩治不了你一个恶奴,我这就去蜀王府找王爷来。”
武夫人一走,诸位夫人也都急忙起身告退。
满姑姑道:“诸位刚才都在这里听着我家姑娘说话的,姑娘已经很客气,是他们不依不挠,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可以不说,但若对外说的任何一句话,要对得住天地良心,我家姑娘是怎么说的,你们便怎么说,多说一句,少说一句,我也不依。”
诸位夫人都点头,她们都觉得晦气极了。
方才落姑娘说武家嫁到蜀王府那位妾一直在闹,这迟早也是要闹出问题来的,贵妃岂会容她这般闹呢?
今日真是押错了宝,还想着帮衬一把好在贵妃面前露脸呢。
丢脸就有。
唯一的一点好处,那就是见证了今日这场闹剧,以国公府的是非来薄个人情,也能多跟几位官眷来往的。
反正照着说便是了。
国公府正厅,便只剩下落家的那群人了。
满姑姑看着落二叔,“方才,你说你有资格承爵,对吗?”
落二叔有些怕她,但利益攸关,他还是强硬地道:“没错,我与大哥乃是嫡亲兄弟。”
满姑姑道:“好一句嫡亲的兄弟,敢问一句,落大将军的丧事你负责办的吗?”
“这……”
"还是你办的?"满姑姑看着落三叔,落三叔也没敢说话。
眸光再从他们一个一个脸上巡梭过来,“说自己过继的那位哥儿,可曾披麻戴孝?可曾捧牌担幡?可曾守过头七,二七和三七?可有饮过丧酒?可曾扶灵安葬?清明寒食可有祭拜?可有在家中设下令牌,日夜香火?”
两位哥儿,嘴唇翕动,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
“还有诸位亲人们,可曾帮忙筹办丧事?可曾于街坊邻里乡亲父老面前承诺照顾兄长遗孤?可曾听到过侄女半夜的哭声?”
满姑姑一番质问,再冷冷地道:“都没有,对吗?但可有掠夺房产?可有欺负孤女?可有打骂驱赶?可有变卖首饰绸缎?”
这番话,依旧是无人回答,不是他们觉得羞愧,而是他们没有词可以说。
李湘萍被打了一巴掌的,心头依旧愤怒着,见她还不依不挠,偏生自己也无法反驳,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欺负人了,你们太欺负人了,落锦书你好狠的心啊,连自己的亲叔叔亲哥哥都不认了。”
“来人!”满姑姑当下寒了脸,“备下马车,把他们全部送回武家去,要哭要闹的,别阻拦,让他们满大街哭去。”
国公府的人行动迅速,紫卫队和红狼队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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