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但冷霜霜呢?她为什么不用啊?为什么牺牲我来成全你们的富贵荣华?然后又把我当抹布一样扔掉?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在你们眼里,我这个女儿连一条狗都不如。”
愤怒使她浑身颤抖,力竭声嘶地逼问,“你不为我出头,我就自己报仇,有什么错?我问你,我有什么错?我是不是错在生在侯府,成了你们的女儿?”
兰宁侯退了一步,面容从愤怒到震骇,“你……你不该这样说,你一直都很懂事,你不该跟她一般见识。”
“放屁!”冷箐箐怒极,眼神几乎要吞噬了他,“我懂事就是你们伤害我的理由吗?你早跟我说啊,你早跟我说懂事要承受这些啊,那我绝对不会懂事。”
“你……”兰宁侯倒抽一口气,眼底充满了失望与悲愤,“你怎么变成这样?是不是于星芒教你的?还满口粗言,我千辛万苦让你成为王妃……”
“我不稀罕!”冷箐箐愤怒地打断他的话,“我宁可嫁与百姓家,也不要你给我的王妃贵位,你没有骨气,你丢尽了侯府的门楣,你让冷家的祖先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你大胆!”兰宁侯一巴掌扫过去,于星芒伸手挡下,两人随即交手,偏厅里地方不大,施展不开,怒极的兰宁侯几掌便把桌椅劈烂。
冷箐箐却继续骂着,“你忘恩负义,落大将军救你两次,你没有知恩图报,却冤枉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女儿,你让我觉得,有你这样的爹很羞耻。”
“从今往后,我冷箐箐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与侯府一刀两断,我是生是死,与侯府再无关系,兰宁侯府是飞黄腾达是满门衰落,也与我无关。”
“逆女!”兰宁侯咆哮一声,“你再说一次!”
冷箐箐厉声吼道:“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来人,助星芒把他赶出去,从此不许他踏进我邀月居半步。”
所有侍女一拥而上,她们都是影舞楼的人,武功自然不低。
缠打一会,兰宁侯已经被逼到了门口,他发鬓凌乱,面容铁青,急怒使得他也气喘吁吁。
于星芒的长鞭甩至,他一手握住,凝了凝,眼泪猛地夺眶而出,悲声道:“为父的艰难,你当真不知吗?”
冷箐箐别过脸,泪水也落下,一手拭去,冷冷道:“不知,因为你们也不知我的艰难与委屈,直至如今,你没有给过我一个解释,为何这样偏帮冷霜霜。”
兰宁侯望向她,“事情已经发生,还能如何?杀了她能改变吗?我侯府不能栽进去两个女儿,不能被人知道你们姐妹互相残杀,你是长姐,自小懂事,为何不能顾全大局,当那件事情没发生过?”
冷箐箐转了身,语气充满了失望与冰冷,也有癫狂过后死般的灰寂,“走吧,断了这份亲情。”
兰宁侯闭上眼睛,心如刀绞。
这是他女儿说出来的话,断绝父女关系,她怎么说得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
片刻,他睁开眼睛,说不出的失望,“你说断绝便断绝?生育之恩,养育之恩,你还没报,断绝可以,饶她性命,她伤害你的一切,便当做是你还了父母骨血之恩,不需你再削骨还肉来报。”
他走了,佝偻着背,一步步踉跄地从邀月居离开。
冷箐箐慢慢地坐下,身子发抖。
她拭去泪水,她笑了。
于星芒收了鞭子回来,“箐箐,你还好吗?”
冷箐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又笑了,“挺好,挺好。”
“别吓唬我,想哭便哭,我知道你难受。”于星芒俯身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得吓人。
“不哭。”冷箐箐眸光空洞,心仿佛是被挖了一块,她歇斯底里的哭闹,像个疯子似的,但凡,但凡,他能说一句女儿受苦了,但凡他能用怜悯的眼神看她,看她一眼……
她所求卑微。
多谢他没成全。
多谢他不需要她削骨还肉来报。
“箐箐。”于星芒焦灼地扫着她的后背,“难受便哭,他这般待你,哭也不丢人。”
“哭不出来了。”她唇角浮起苍白绝望的笑,“真哭不出来,心里头畅快极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说完我就畅快了。”
“你还有我,还有世子,还有锦书,还有你屋中这么多人,你不是孤苦无依的。”
“我知道。”她抬起头,下巴也扬起,“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不需要我削骨还肉来报的。”
“别说这些话。”于星芒咬牙切齿,“我去杀了冷霜霜。”
冷箐箐抓住她的手腕,牙齿打战,“不啊,不啊,杀了她,我要削骨还肉啊,不杀她……”
“就这么饶了她?你理会他那些鬼话做什么?”
冷箐箐努力地凝聚自己的视线,让自己看得到眼前的星芒,“不杀她,不饶她,按照锦书之前说的,把她关押在黑暗之地,十天之后放出来,断了她的双腿再送回去,我只饶她性命,我不饶她别的,她如果能活着,也只能凄惨地活着。”
“行,听你的。”于星芒觉得这样也行,扶着她起来,“我送你回屋,你好好睡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冷箐箐脚步虚浮,全身的重量全在星芒的身上,“我想见锦书,能请她来吗?”
“行,我这就叫小娥去请她。”她回头扬手,叫小娥快些去。
第247章 谁都不好看
兰宁侯过来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云靳风也知道了。
他在邀月居外,听了他们父女两人的对话与决裂,他觉得兰宁侯真的面目可憎。
所以,兰宁侯走的时候,他避而不见。
这家人,若不是父皇和母妃说要以收青州卫营,他实在是瞧不上的。
他瞧得上王妃,初见她时,那样的静好,可方才她的歇斯底里让人觉得很可怕。
或也有一点心疼她,但心疼只是转瞬即逝,因为她口口声声说的那些,有一半与他相关。
送她到别院去,就是让她死的。
他可以这么做,她也可以心中有数,但为何要说出来?
撕破了脸,谁都不好看。
他没有进邀月居,且从此都不想再踏进去,她把脸都撕破了,不给他留余地,夫妻也就只剩名分了。
小娥去请了锦书来,路上小娥便说了情况。
锦书觉得箐箐应是非常难过的,娘家父母,曾于她是山一般的高,是她后盾所在。
但现在割裂了,再无关系。
请她来,她也不擅长安慰,能治身体不能治心痛。
其实她让冷箐箐在兰宁侯面前发泄这一通,是觉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一直表现得太懂事了,懂事的孩子无人在乎。
她哭闹一番,或许能得到她父亲的一丝怜悯与心疼。
可她没有想到兰宁侯不仅没有心疼,甚至决裂的时候还只为小女儿求情。
会哭的那个孩子,没吃上奶,反被诛心。
来到邀月居,看到冷箐箐蜷缩着床上,手里抱着软枕,长发垂下,眼神空洞。
听得脚步声,她慢慢地抬起眸子,望着锦书的时候,眼底才有了泪意。
星芒迎过去,“锦书,你安慰安慰她,她一直这个模样叫人担心。”
锦书微微颌首,坐了过去,“再苦再难,都会过去的。”
冷箐箐用下巴枕着膝盖上的软枕,轻声说:“看到你,我心里就踏实很多。”
“那我就坐在这里陪着你。”锦书想来也不需要说什么,很多道理她自己心里明白。
冷箐箐伸手出来,慢慢地握住了锦书的手,她只是心里很空,想努力抓住一些什么东西。
锦书反握住她,不言不语,就这么陪坐着。
冷箐箐落过泪,她把脸埋在软枕里,擦去泪水再抬起头。
这个肩膀柔弱的女子,短短的日子里承受了太多,天翻地覆的改变,天塌过,她自己又顶起来,如今再塌一次。
“也好,省得再耗下去。”她最终轻轻地说了一句,“到绝境了,就一定会好起来。”
“嗯,会的。”锦书望着她,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冷箐箐喃喃说:“祖父死后,他承爵,我知道家里面对的是什么,未来的路有多艰难,但是连我一个闺阁女子都知道,一味的随波俗流,攀附权贵,甚至攀附的是自己的仇人,武将门第的风骨全然折断,必定招致更大的灾祸。”
那不是出路,只不过是一个不需要太艰难就能做出选择的路口,路口的尽头,不足三尺,便是悬崖。
他却带着全族的身家性命,一意孤行。
她静静地说了很多很多,星芒和锦书都没有搭话,只是坐在她的身边默默陪伴。
确实,道理她都懂,以前做不了主,现在虽有切肤之痛,却也摆脱了。
锦书走的时候,抱了她一下。
她真的很瘦,身上仿佛就剩下一把骨头了。
而今日初八开朝,朝堂上,硝烟味道甚浓。
青州卫营是兰宁侯的主场,但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兰宁侯竟然不知道。
他甚至都没有来上朝。
景昌帝脸色铁青,军权如今大部分都在云少渊手中,连青州卫营都有归降的自卫队压着。
而云少渊这么做,没有任何的错处。
他并非独断专行递了折子,只是内阁没有看。
而事实上他可以先行而后报,他恰恰没有这么做,他谦恭且规矩。
自卫队并非匪徒山贼,他们是抗击桑寇的百姓自发队伍,如今归顺朝廷,朝廷没有任何理由拒之门外,甚至招降之后更应该降恩。
除降恩自卫队,还要嘉奖云少渊,他立下了大功,为朝廷收编了这强大的抗寇队伍。
短短几日,年前艰难争取来的一点优势,顷刻又被覆灭。
云少渊摆的这一道,直接卡在了青州卫营的命脉上。
退朝之后,景昌帝暴跳如雷,急传了兰宁侯入宫觐见,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兰宁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听得说自卫队被云少渊招降,他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才想起青州参将并未入京,为冷霜霜的事他焦头烂额,浑没想起来。
他跪在地上一身冷汗,“陛下,这么大的事,青州卫营没人来报,这绝不可能,或许是中途被人拦下了。”
景昌帝怒道:“云少渊早有策划,而你却后知后觉,实在太让朕失望了。”
“臣有罪!”兰宁侯伏地,惶恐地道:“臣领罚,请陛下降罪。”
“朕要解决的办法。”景昌帝拍着御案,“降罪于你,能解决事情吗?自卫队在你青州卫营左右,迟早被云少渊蚕食,我大燕兵权便尽数落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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