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开始,总还是念着这份母子之情,但后来见惯了她歇斯底里的模样,又把当年的事调查了一遍,得知真相比母妃所言的更为不堪时,他病了一场。
病好之后,那一声娘亲,是怎么都唤不出来了。
说他迂腐冷漠也好,说他不孝忤逆也好,总之他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母。
如意夫人浑身颤抖,面对儿子的义正辞严,她竟不敢直视。
她也不能否认,那些事情禁不起调查,尤其汉王府里头知情的人不少。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若没我当日筹谋,怎有你们今日?”
云倾岚冷道:“大丈夫若做不到俯仰无愧,宁可不来这世上一遭。”
说完,他越过如意夫人,大步离开。
但他的一句话,仿佛是晴天霹雳,炸在了如意夫人的头顶上。
所有人的指责,她都可以承受,无所谓。
但那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们的利益是捆绑在一起的。
她做过什么腌臜事,都不是他这个做儿子的可以指责。
她忽然掩面哭了起来,图什么啊?图什么啊?到头来,连儿子都不认她。
阿兰在旁边看着,也没有安慰。
过了一会儿,她止住了哭泣,拭去眼泪,面容恢复冷漠,“再上妆。”
前面是刀山火海吗?不是,不就是被刁难一下吗?她受得住。
凤仪宫。
皇后今日早起,早膳比往日要多进了一些,还喝了点汤。
晴姑姑打趣,“今日有仗要打,来一盅吗?”
皇后拿着手绢擦拭嘴角,眼珠子一瞪,“别害本宫。”
今日妆容挺浓的,眉尾稍稍往上提了,显得有些凶。
晴姑姑很满意,“估计一会儿魏贵妃便要来了,您先喝口茶。”
皇后起身,拖着长长的裙裾在外头活动了一会儿,便进殿再喝了一杯茶。
杯盏一落,问道:“落英她们几个呢?”
晴姑姑收拾好,应道:“在外殿候命。”
皇后拿起桌面上的戒尺,在手中沉沉地打了一下,然后递给晴姑姑,“今日不拖了,快速行事,乾坤殿有变化。”
晴姑姑接了过来,轻声道:“是。”
皇后垂下眉目,担忧浮在脸上,太上皇……
没一会儿,魏贵妃果然便来了。
等了一晚上,没等到陛下给她交代,她只能亲自前来凤仪宫。
星澜宫半数的人,随着她一同前来。
浩浩荡荡,极尽威风。
昨晚没睡,哭了一宿,如今眼睛都肿起来了。
为了掩饰眼底和脸上的浮肿,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粉,胭脂打得两边脸颊透出了高原红。
青丝挽成堕马髻,两边斜插金步摇,耳垂上带着南珠耳环,硕一大的南珠彰显着不菲的身价。
胸前挂着一串珊瑚珠链,与妃红色的衣裳搭配得当。
步伐缓缓,贵气十足。
她进殿之后,眸光直视皇后,冷笑一声,“皇后如今威风可真大啊,竟连本宫侍寝的权利都剥夺了。”
皇后望着她,眼神冰冷,却不发一言。
晴姑姑在旁厉喝,“跪下!”
“可笑……”
骄横之色,刚浮在脸上,便见眼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啪地一声,随即脸颊火一辣辣地痛起来。
晴姑姑面无表情,“跪!”
魏贵妃才看清楚晴姑姑手里拿的是戒尺,她的脸被戒尺打了。
那是掌掴宫女所用的刑器,竟用在她堂堂贵妃的脸上。
不,晴姑姑这贱婢,是她的人,是她派去的人,这贱婢反水了。
愤怒羞辱一起,她怒道:“来人,给我擒下这贱婢。”
皇后眸色一抬,眼神里的冰冷震慑了所有人,淡淡一句,“我看谁敢?”
魏贵妃身边的嬷嬷动了动,随即被晴姑姑的戒尺打了过去,落英和缤纷两大侍女也疾步过来,厉声喝道:“谁敢在凤仪宫放肆?不要脑袋了吗?”
一句不要脑袋,把嬷嬷吓退了。
魏贵妃迅速抬头看着皇后,新仇旧恨,让她眼底燃起了熊熊烈火,“皇后!”
皇后望着她,“跪下!”
“凭什么?”魏贵妃吐了嘴里的血沫子,肿起来的脸痛得她眼泪都快落下。
“打!”
落英和缤纷上前摁住魏贵妃的肩膀,不许她挪动,晴姑姑举起戒尺,重重地打在魏贵妃的脸上。
惨叫声从她嘴里溢出,但被落英和缤纷摁住,动弹不得。
星澜宫的人见状,顾不得其他,急忙来救,殿外迅速进来数名禁军,持剑把她们全部逼退。
然后禁军立于殿中,面容森然冰冷。
戒尺打了十下,打得魏贵妃口鼻出血,待被放开的时候,她整个瘫软在地上,几乎昏死过去。
她做梦都没想到,进了凤仪宫会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她以为是来跟皇后争辩的,但她连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皇后是怎么敢啊?
第365章 非好汉所为
她强撑起身子往后看,眩晕之中,见自己的人全部都被隔在了殿外。
她力竭声嘶地吼了一声,“还不去找陛下来?”
掌事闵姑姑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便跑去请陛下了。
魏贵妃吐了一口血,面容痛得几乎要拿了她的命。
她抬起头来怒视着皇后,摇摇晃晃地想站起来,但眩晕太过,最终该是跪坐在了地上,怒道:“我掌后宫多年,无功有劳,便不跪你又如何?祖宗家法可有说过我若不跪你,便要用刑?”
皇后说:“贵妃,本宫打你,其实不需要任何理由,本宫心情不好就可以打你,但本宫讲道理,打你自然是有原因的。”
魏贵妃咬牙切齿,“你今日若不说出个缘由来,我定要闹到前朝去。”
皇后娘家早就没了势力,只有一个兄长在京兆府任职。
与魏国公府比,那就是蚊子跟牛比。
皇后笑笑,“闹到前朝去?陛下可不喜欢你这样,但本宫也不怕,且再等等,你就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了。”
星澜宫中,繁花和似锦带着人正在搜查。
那凤袍已经赶制完成,送到了星澜宫里头,魏贵妃自然舍不得丢弃的,珍藏起来等着陛下给她一个交代。
皇后回宫数日,早就查探清楚那凤袍藏于何处。
所以,繁花她们一搜,便搜出来了。
星澜宫里的人还不知道如今魏贵妃已经被扣起来,凤袍的事,得陛下恩准,找出来又如何?
所以,她们根本不在乎,也没有阻拦,眼睁睁地看着凤仪宫的人把凤袍带走。
也怪星澜宫的主子得宠太久,让这些人都失去了警惕。
放眼望去,都没有敌人,以为自己是绝对的实力,殊不知,那只是凭着恩宠得来的暂时依靠罢了。
繁花捧着凤袍进了凤仪宫,跪地禀报,“回娘娘,在星澜宫搜出了凤袍,魏贵妃竟想取代皇后,实是狼子野心。”
魏贵妃还以为她能拿出什么大招,竟是凤袍。
她大笑,“哈哈哈,想以凤袍问我的罪?妄想,这凤袍是陛下恩准,也是陛下令内府的人做的。”
好啊,牵连到陛下,那这事就好办了。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笑,等她笑完了,皇后才缓缓地说一句,“如果我是陛下,不会承认是我恩准的。”
魏贵妃的面容瞬间僵住。
随即,猛地深吸一口气,脸颊两旁本是肿起来的,这一吸,竟似老太太一般地瘪了进去,“陛下不会,你休想离间陛下与本宫的感情。”
皇后依旧是笑着,“感情?无利益冲突的时候,自然是有感情的,现在嘛,你和魏国公府已经威胁到他了,他还能对你有感情吗?”
魏贵妃眼底发红,却在狞笑,“你在嫉妒我,你一直都在嫉妒我得陛下的恩宠,想看我的笑话?下辈子吧!”
皇后支着下巴,“嫉妒你?看来你很久没有照镜子了,来啊,上铜镜。”
打蛇打七寸。
打魏贵妃,就打她引以为傲的容颜。
大铜镜被搬了上来,立于魏贵妃的面前。
魏贵妃扭过头去不看,繁花摁住她的后脑勺,让她对准铜镜。
镜子里头那张脸,脸肿得像猪头似的,她引以为傲的白净肌肤被打破,渗出丝丝血迹。
高贵的堕马髻散乱,步摇坠落到了耳垂,外裳半褪。
而那些狰狞的表情,使得她法令纹特别严重,眼底的皱纹也藏不住,老态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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