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襄王本来窝着一口气,但见老妻舒服些了,他的气也消了,看向锦书的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但是锦书不柔和,凶巴巴地又一眼瞪过去,瞪得襄王心里头发毛。
不敢对救命的大夫发火,就只能发毛。
“出来说话!”锦书丢下一句话之后,又叮嘱蜀王妃在这里守着,便转身出去了。
襄王在她转过身之后,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怎么?还下命令了?她拽什么啊?
遂便大步跟着出去,打算给她几句重话,镇住她。
锦书站在回廊里头等着,见他气冲冲地过来,锦书立刻发难,“你明日马上入宫去见太上皇,把你心里头怀疑的事情当面问太上皇,你在外头问一千个人,九百九十九个人说我家男人是好的,有一个人说他居心叵测,你都会相信那一个人,还不如直接去找太上皇,我家男人做的任何事情,都在遵从太上皇的旨意去办。”
太上皇三个字压下来,襄王喘几口粗气的。
加上她这疾言厉色,叫人无端发憷。
锦书还没发难完,继续厉声道:“问过太上皇之后,把心放在肚子里头,安心接受治疗,别以为自己是金矿银矿,沾上你就是要从你这里得利,我是有打算没错,但我为自己了吗?我早说过,宗室乱,内府乱,需要拨乱反正,有规有矩,凡事走个规章制度,再说那些个皇子苦得跟什么似的,活得没有尊严,你当长辈的不管,我而已是个当长辈的,我能像你们一样前怕狼后怕虎,也不管?”
“别忘记,未来的储君,就在这些皇子里头挑选的,你就躲着吧,躲到储君定下,你再出来说往日不是不管,是没法子管,有很大苦衷,看谁能信你?”
“有时候形势就是要逼人站队,中立尚且得罪两边,且你还不是中立,你是躲着避着,这样胆小怕事,人家不动你这软柿子,动谁啊?说完了!”
锦书说完,襄王却没话说了,有些事情被她一点,真是细思极恐的。
是啊,他看似避世,但是管着内府的事呢,怎么就能真避世?自己认为的避世,在外人看来就是胆小怕事躲起来了。
你胆小怕事,人家不搞你,搞谁?
枪未必打出头鸟,但一定打那窝着不敢动的。
但被小辈这么训斥,他脸上也挂不住,“你说话好好说,凶什么?你这样跟长辈说话也不妥。”
“好好说你也没听。”锦书缓了缓,“希望您今日听进去,去找太上皇问问,他是你的堂弟,你有事情不找他,躲什么啊?”
襄王耷拉着脸,不是不想找,也是怕的,弟弟也凶啊。
哥哥凶起来,骂人骂得狗血喷头呢。
“就这样吧,我留下点药,一天三顿吃,三天之后我再来,希望我下一次再来的时候不要让我在门口等那么久,天气这么热,容易脾气暴躁。”
下一次来还让我等,我就再发脾气。
“那既然这样……”襄王的话还没说完,锦书就转身走了,一点面子不给。
襄王怔了怔,自嘲地道:“少渊娶了个凶婆娘,真可怜。”
锦书回去之后,再跟襄王妃说了会儿话,“咱妇道人家管不了朝中大事,更管不了天下局势,能管的就是眼下的一亩三分地,自己的家庭,自己的身体健康,现在眼下您的健康您的生命不管,却去管那些未必会发生的事,这就不止杞人忧天,是愚蠢。”
或许是这几日辛苦难受,襄王妃竟是十分认同锦书的话了,她一把拉住锦书的手,叹气道:“是我老糊涂了,你是一番好心想让我过几天的好日子,我却一直往坏里想你们,说句实在话,我得病这些年,就没吃过这么便宜的药,为了我的病,散了多少家财?他们一个个日子过得苦兮兮的,我是于心不忍,所以他们男儿私下商议,说怕被连累,我若不支持他们的说法,是白白叫他们吃了这些年的苦,我没法子说不支持他们啊。”
“我明白,且养着吧,我三天之后再来。”
锦书说完,便与襄王妃告辞了。
回程的马车上,蜀王妃抚着胸口,道:“婶婶,你不怕伯祖父吗?敢这样跟他说话。”
“怕什么啊?他吃人吗?”锦书想起襄王是有些恼的,真是事儿没多干一件,脑子是没少运动啊,想得太多,做得太少,嘴巴还要不饶人。
“那肯定是不吃人的,就是瞧着很有威严。”
“色厉内荏罢了。”一个不干实事,遇到事情就躲起来的人,所谓的威严,都是扯虎皮拉大旗,充装门面,以表示生人勿近。
“明日记得,叫魏荀媛来萧王府。”锦书叮嘱了一句。
“好,知道了。”蜀王妃点点头,往婶婶身边靠近了些,好安全啊。
当晚,锦书便让刘大安带着辛夷去一趟襄王府,做一些简单的检查,看看还有没有持续发烧。
襄王府那边见她才走了没几个时辰,又派人过来问查看情况,一堆男儿郎又坐下来分析她的用意。
这一次襄王制止了,“还分析什么啊?你们母亲都病成这样子了,真有什么谋算,咱们也得应了,难不成看着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祖母被活活被煎熬死吗?”
子孙们吃惊,往日不是他一有事情就要召大家过来分析么?
襄王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了,找他弟弟说说话去。
一大早的,太上皇下床气是挺吓人的,先训斥了他一顿,“什么事非得这么早来?晚些不行吗?孤本来还有半个时辰才起,为了你早起了半个时辰,你怎么补偿?”
被骂了一通,襄王不敢还嘴,只是一味陪着笑脸。
第485章 太上皇都知道了
宝公公扶着太上皇起来,又对襄王道歉,“殿下您别放在心上,太上皇最近是有点上火了,回头多给他喝几碗麦冬水,这火气就散了。”
“是本王来得早了。”襄王笑着说,还殷勤地过去伺候了一下。
太上皇这下床气在梳洗之后就没了,等吃了些早膳,小老虎也送过来了,他脸上就开始有笑容,不再以君王的身份对着襄王。
唤了一声,“堂兄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襄王看他脸色好多了,便道:“也没别的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少渊的……”
太上皇道:“少渊在外头为孤办差呢,他怎么了?”
一句话,已经把襄王所有的疑虑都给打消了。
太上皇把小老虎抱在怀中,抬眸瞧了他一眼之后,才慢悠悠地问道:“有人叫你进宫来的?是萧王妃?”
襄王愕然,“太上皇怎知晓?”
太上皇问道:“被凶了吧?”
襄王嗫嚅道:“呃……也是讲了一些道理的。”
“她平时很好说话,但别惹毛了她。”太上皇莞尔一笑,随即端着脸来警告他,“惹毛了她,你这日子就不好过了,骂一顿是轻的,若惹急了,她打人。”
当初不就是直接冲过去把那逆子胖揍了一顿么?
连当今皇帝都敢打,她是真不要命的,一个不要命的人,最好别惹。
“打人想来是不至于的。”襄王说。
老浓眉大眼一瞪,“不至于?你下回再惹她,看她打不打人就完了。”
襄王犹豫了一下,“那……那我也不至于再惹恼她的,犯不着,她如今给内人治病呢。”
太上皇问道:“堂嫂的身体如何?还疼着呢?”
“原先疼得紧,这不钱财都花完了也没见好,得了萧王妃的药,缓解了一阵子,没了药之后便又疼起来了。”
“那为何不找她继续拿药啊?她不给你?”
“给是给的,就是……”襄王也没敢说自己心思太重,只得换了个说法,“怕这药贵,吃不起,不过昨天她亲自来到了王府送药,昨晚又派人过来问候,真是很周到的。”
太上皇看着他,道:“吃了人家的药,记着人家的好,想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呢?你与孤都这岁数了,好好养着身体,能做点事便做,不能做就退。”
“是,是!”襄王忙不迭地点头,点了头之后才发现忽略了他最后一句,不能做就退?
退?
退?
“不拉屎,难道还占着茅坑?能安心拿俸禄?”太上皇眸色一厉,“能做点事吗?”
“能,能!”襄王下意识脱口而出,“不能退,退了我这满门便没有一个实权的。”
话说得有些实诚,但是太上皇爱听。
一个人如果还念着家族,有几分自私的心,那还能用的。
太上皇语重心长地道:“堂兄,做人要有担当啊,咱们的先祖何等的英勇才有了如今的天下,咱们就算没学全,捡个二三的也能当个汉子了,一个大男人畏首畏尾的像什么话啊?”
襄王羞愧无比,长叹一声,“我这一辈子确实懦弱,想着躲起来便可平安无事,有些事情看不过眼,想去管管的,但掂量了自个的本事,又不敢去管,就这么窝着,藏着,真是窝囊啊。”
“窝囊一时不要紧,别一辈子都窝囊。”
“知道了。”襄王的心里注入了一丝热情和胆识,他这年纪,这位置,怕什么呢?管的又不是朝政大事,不过是皇室钱粮的事罢了。
襄王走后,太上皇对宝公公说:“比娘们还要娘们,不如孤的儿媳妇。”
“您说的是哪位儿媳妇?”
“哪一个都不差,当然,其中以皇后及萧王妃最合孤意。”
宝公公别有深意地道:“只怕,除了皇后娘娘和萧王妃,别的儿媳妇甚至儿子,您都不大了解啊,甚少相处。”
“孤在位,起得比鸡早,寝得比狗晚,孤退位病得昏昏沉沉,亲王府邸的事,孤确实不知,但所有亲王包括皇帝年少之时,他们的功课品学,孤也有兼顾,只是后来建府出去了,与孤生分了,罢了,天家父子素来亲缘淡薄。”
宝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止住了要说的话,只微笑道了一句,“倒不尽然,萧王便能承欢膝下。”
太上皇骄傲地道:“少渊自然是与众不同的,他是贵太妃的心肝宝。”
宝公公笑着,眉目却有一抹忧虑。
有些事情他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往日闭宫锁殿,自然也不是不问世事。
但精力有限,理的必定是朝政大事。
可最近有些动静传了过来,暗卫禀报了给他,让他斟酌要不要告知太上皇。
他犹豫,担心太上皇暴怒伤了身子。
不说,着实人神共愤,总不能让萧王殿下还要分心去处理这样的事,而且萧王殿下是弟弟,也不合适。
最后,宝公公决定还是不要说的好,回头去皇后跟前禀报,让皇后娘娘拿个主意。
宝公公没说,但是正在撸着老虎的太上皇,却在瞟了他一眼之后,多想了一些。
这老家伙,有事情瞒着他,还瞒得不是很高明,他最讨厌有人瞒事又瞒得不高明的。
随便找个由头把宝公公打发出去,叫了御前暗卫高严谨使进来问话。
“你们跟阿宝禀报的事,再说一次给孤听。”
高严谨一时怔愣,“不知道太上皇说的是哪件事?”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先经过宝公公,所以他一时不知道太上皇说的什么事。
太上皇不耐烦地道:“就是你让他谨慎告诉孤的那件事情,与朕那几个没出息的儿子有关的,不要啰里啰嗦的,赶紧说。”
高严谨一见太上皇露出不耐之色,急忙便道:“回太上皇的话,这件事情微臣也是近日才得知,还是通过汉王府的如意夫人知晓的,她不知道为何被汉王驱赶到城外,微臣那日恰好遇到,便在城外蹲了一阵子,最后如意夫人被卿玉堂的人带走,最后宁王妃也来了,微臣偷听了她们说话,才知晓原来……”
高严谨说到这里,都有些不忍心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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