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回陛下,是的。”
“这急病……爱卿可看清楚是什么急病了?”
梁时直禀,“回陛下,二爷四爷和六爷死状平静,三爷……脖子有剑伤。”
景昌帝扬扬手,眼底不尽畅快,“朕知道了,爱卿退下吧。”
“是!”梁时起身退下,重重的殿门关闭上。
翁宝眉目不抬,说:“陛下,国公府怎么还多送了一条人命呢?”
景昌帝笑笑,“是啊,谁知道呢?大概这就是今日魏老夫人进宫的缘故吧。”
翁宝道:“前些日,国公府就传出四位爷得了急病,应该是……殿下您和国公爷谈过之后的第二日传出的。”
“所以,他定下来的三颗脑袋,有一颗不肯赴死,想着李代桃僵可蒙混过去,聪明是聪明的,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翁宝也不需要深思,毕竟梁时也说得很清晰,三具尸体死状平静,唯有三爷脖子有伤,脖子有伤有可能是自刎,但也有可能是被杀。
只是不管如何,那颗不愿意掉下的脑袋,应该就是三爷了。
是啊,眼看着泼天的富贵要到手,怎会愿意去死?
“陛下,老夫人还在等着。”翁宝提醒说。
景昌帝摆摆手,“老夫人是诰命,天下诰命皆是皇后管的,叫皇后去会一会。”
翁宝一时摸不准陛下的心思,叫皇后去见老夫人?皇后能说什么啊?老夫人分明是挟着旧情进宫问罪来的。
他迟疑了一下,“那么,皇后那边需要叮嘱些什么吗?皇后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不知道才好啊,老夫人入宫,朕忙于政务,叫皇后陪伴以彰显重视,”景昌帝顿了顿,“另传朕旨意,给老夫人赐些绫罗绸缎,告诉她,朕在位一日,都有她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翁宝得令,转身出去交代杜公公去办。
杜公公疑惑,“怎是叫皇后去见老夫人?昔日贵妃得宠踩着皇后,老夫人也没少在皇后娘家人面前得意,皇后又不是不知道,还能给老夫人好脸色?这赏赐多少,都不管用啊。”
翁宝睨了他一眼,“陛下的意思,是打一巴掌,赏个甜枣,老夫人进宫来是做什么的?你不清楚吗?她若口口声声搬出昔日如何对待陛下,陛下能不认吗?陛下心里恼着呢,知道她与皇后有旧怨,才叫皇后去的。”
杜公公这才醒悟过来,“明白了,皇后代为教训她不知分寸,陛下负责赏赐以表示念着旧情呢。”
他靠近些,小声问道:“师父,您说如今是什么局面啊?徒儿有些看不清楚了,师父指点指点吧。”
翁宝眉目隐晦,"别轻举妄动就是,什么事都不要做,师父也没什么可指点你的。"
杜公公道:“如今陛下与国公府闹得正僵,萧王那边怕是笑得嘴巴都裂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向萧王府示好?也不求别的……”
翁宝冷眼一扫,“你闭嘴,不要命了?这里是御书房外,陛下就在里头呢。”
杜公公吓得一个激灵,一时心头着急,竟忘记了这什么地方。
“办差去,不管好你的嘴巴,迟早把你小命折进去。”翁宝冷冷地说。
“是,徒儿这就去。”杜公公急忙便跑了。
翁宝两手背在身后,慢慢地走了下去,有些事情即便看出来了,也不能说。
皇后听得杜公公过来传陛下命令,都有些愣了。
让她去接见老夫人?在陛下眼里,我小慈就是这么心慈手软的?
不管她知晓不知晓魏国公府发生的事,她去见老夫人都不妥啊。
魏家老夫人往日蹦跶得欢啊,曾对外放话,但凡有皇后娘家人来的地方,她都不去。
魏贵妃龙宠最盛,魏国公府炙手可热,谁听了这句话,还敢邀请皇后娘家人的?
托皇后的福,娘家人在京城名流圈被除名,无论婚丧嫁娶,都没有他们的影子。
现在,让她去会一会老夫人?陛下若不是认为她心慈手软,则是跟老夫人结了天大的仇。
但身为皇后,听陛下命令行事是最基本素养,凤眸一扬,大声道:“晴啊晴,过来梳妆!”
晴姑姑把手压在她头上,拆掉松散的发髻,面无表情地说:“奴婢就在您跟前,不用喊那么大声。”
皇后转过身来,一巴掌打在她的圆臀上,“怕你耳朵聋。”
晴姑姑翻白眼,瞧那兴奋劲,不是说这种小女人的嘴皮子战斗最是无趣吗?怎么如今还兴奋上了呢?
早就告诉了她,粗暴的虐渣会给人带来亢奋的快一感,她不听,做什么生意谋什么大局呢?那些成就感就不是女人能享受的。
盛装打扮的皇后在铜镜前转了转,摸着自己的脸颊自恋地问道:“本宫这肌肤,白滑得跟小姑娘似的,如果本宫不说自己的年岁,阿晴你是不是以为本宫今年才十八?”
“娘娘骨相甚好,挂得住皮肉耐得住衰老,自然瞧着比一般同龄人年轻的。”十八岁?倒是好意思说。
皇后嗯了一声,姿态端庄,凤袍迤逦,“比起那小锦书来,如何啊?本宫像她姐姐吧?”
“怎么会?您与萧王妃站在一块,人家指定说您才是阿妹呢。”
皇后两眼亮晶晶,“本宫就喜欢你这么臭不要脸,能把恶心的话说得无比真诚。”
“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奴婢。”晴姑姑怼起来,也是丝毫不客气。
皇后压住眼角的细纹大笑起来,“走吧,咱们会一会这位风光了大半辈子的魏老夫人。”
夏凉殿里,魏老夫人等得已经很不耐烦,她满腹的不甘怨怼,必须要找陛下当面问个清楚。
足足一个时辰过去了,她没有受过这样的冷待。
她气得浑身颤抖,陛下变了,真真是变了。
“老夫人,请茶!”夏凉殿的宫女进来伺候茶水,往她满杯里头续了一点。
“陛下呢?陛下还没忙完吗?”魏老夫人眉目一怒,厉声问道。
宫女福身道:“陛下还忙着呢,老夫人您再等等。”
“老身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了!”老夫人一手打翻了茶水,“他还要老身等多久?”
茶杯落地,哐当一声,宫女神色未变依旧是含着浅笑,“陛下忙完自然会过来的,老夫人稍安勿躁,奴婢再给您上一杯茶。”
第562章 别忘记自己是条狗
魏老夫人怒道:“老身不要喝茶,滚出去!”
宫女福身,“是,奴婢告退!”
魏老夫人见她受辱依旧不卑不亢,并未表现惶恐惊怕,气得破口直骂,“一群烂货,跟红顶白的烂货!”
皇后恰好来到,听到这句失控的话,笑着道:“这还是本宫认识的魏老夫人吗?怎么说话粗鄙如村妇无二?”
魏老夫人猛地抬头,只见一位身穿凤袍的女子步履端庄地走进来,她气度雍容,眉梢却平添俏皮。
她认出来了,失声道:“皇后?”
岁月竟如此厚待她,容貌未变,添了成熟的韵味,却不觉衰老。
想她女儿年轻时候那叫一个绝色容颜,在宫中也极尽尊贵,吃的穿的用的皆上乘,但上一次进宫去看她,脸上那皮肉都松弛了。
反观皇后,肌肤依旧饱满紧一致,久病之人,怎么会有这么红润的脸色?
皇后步入,笑颜灼灼桃花,“老夫人,许久不见啊!”
“皇后!”老夫人憋着的一口气,生生咽下,神色甚是复杂,“老身,参见皇后!”
皇后扬袍坐下,看着老夫人那双哭肿的眼睛,故作不知地问道:“老夫人怎么了?这眼睛肿得如此厉害?”
老夫人站直,“无事,患了眼疾。”
她依旧骄矜,在皇后面前,依旧是那个堂堂一品诰命,不会让皇后轻视半点。
皇后来的时候想着收拾她一顿,但是,看到她哭肿的眼睛,又知道她没了几个儿子,觉得收拾她真的很无趣,和悲悯无关,只是不大想让陛下如愿。
陛下想什么她很清楚,叫她来当个恶人,他回头再给颗甜枣。
既然没有和魏国公府直接撕破脸,那么他还是会把面子做足的,既然如此,她何必当这个恶人?
这般想着,她道:“老夫人请坐!”
魏老夫人一点都不客气,上前去坐下,“皇后怎知老身在此?”
“陛下派人请本宫来与老夫人叙旧的。”皇后如实说,这句话的意思,老夫人是能听明白的。
魏老夫人惨厉一笑,“陛下叫你来的?陛下竟然让你来见老身?陛下就这么随意打发了老身么?陛下真狠心啊。”
这话皇后就不爱听了,“本宫亲自前来,怎算得是随便打发?”
魏老夫人心头悲愤,“老身入宫为了前朝的事,你是皇后,也只能管后宫的事,怎么不叫随意打发?”
“奇怪了,前朝的事,与老夫人何关啊?如果前朝的事都与老夫人有关了,那本宫为何不能管?”
老夫人一双眸子红得骇人,语气充满不屑,“老身不想与皇后废唇舌,请皇后转告陛下,老身会在此等他,等到他来见为止,请他不要随便再派个等闲之人过来打发老身。”
听了这样的话,皇后再不动怒,就是不尊重老夫人了,这样盛怒的老夫人陛下却晾着不管,甚至叫她前来,明显,有想要气死老夫人的想法了。
她给晴姑姑递了个眼色,让她出去把外头的宫人叉出去,晴姑姑得令,当即转身而出,留下皇后独自一人在主战场。
皇后笑着说:“呵呵,听老夫人这话要笑死人的,连当朝皇后都是视作等闲之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人多高贵的出身,实则,也只是本宫手底下一个小妾的母亲,穿上了这大红锦袍,头上插上几根可笑拙劣的羽毛,就在本宫跟前大公鸡装凤凰了?”
魏老夫人冷冷说:“数年不见,皇后倒是牙尖嘴利了,老身可笑不可笑,自有外人论断,倒是看看你,以为穿上了凤袍就真是了不得了?陛下这些年,可有去过你殿中一次啊?得过多少皇恩圣宠啊?说老身大公鸡的,也不看看哪家的母鸡,连个蛋都不会下。”
皇后笑了起来,“皇恩圣宠,谁在乎谁去争取,人这一辈子活着仰人鼻息,就靠着旁人施舍,也实在可悲了些,与那些乞丐有什么分别的?”
她身子稍稍前倾,做出询问状,“至于母鸡下蛋不下蛋的……老夫人倒是下得多,只是眼下还剩几枚啊?”
这话戳中老夫人的心窝子,她脸色一变,厉声道:“皇后!”
“老夫人!”皇后也厉色起来,“别仗着二十年前的所谓交情就来胁迫陛下,你躲在后院里头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事,以为魏国公府还如当年那么威风啊?陛下愿意施舍你一口饭,你老夫人就有一口饭吃,陛下不施舍,你国公府什么都不是。”
“魏国公府不是乞丐!”老夫人愤然站起,只觉大受侮辱,“你身为皇后,竟如此诋毁君臣关系,你……”
“既知君臣,在本宫面前你还敢如此放肆?莫不是倚老卖老,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魏老夫人鼻孔一嗤,傲慢道:“老身无需倚老卖老,陛下待老身如长辈敬重,此乃众所周知的事。”
“陛下敬你,是陛下仁慈敬老,你不该仗着陛下的厚待而目中无人,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所谓得沐皇恩而知守本分,你倒是好,陛下给你几分敬重,你蹬鼻子上脸不知好歹,连陛下都没放在眼里!”
老夫人气得哆嗦,“皇后这罪名扣得好大啊,是指老身欺君犯上吗?”
“罪名不在扣,而在犯,你魏家今时今日境地,还不足以证明吗?”皇后也是冷冷地一笑,“至于是否欺君犯上,看看你如今的气焰,在本宫面前如此的放肆,还记得你的身份,本宫的身份吗?”
威严的质问,让魏老夫人眉心一震,她抬头看向皇后,心底生了诧异,这养病还养出气势来了?
皇后迎上她的眸光,逼得她几乎下意识躲避,“本宫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并非信口开河,陛下今日叫本宫来会你,是什么意思?你心里当真不明白吗?他可以敬重你,但你不能以此胁迫他,他不愿与你撕破脸,而你非要撕破的话,那本宫就直接给你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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