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他知道魏清廉一定会走,且会带着那些秘密走,他没有办法阻止的,眼下还要想着如何交代宁妃的案子。
这案子没办法遮瞒过去,除了皇后,太后和太上皇那边都知道了。
景昌帝冷冷地道:“他魏清廉是不是觉得,他走了,朕就拿国公府的人没办法?这案子国公府的人不需要负责?还有外头的那些人,他们逼着朕,朕怎么能让你云少渊如意?”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瞬时生成。
这念头从来不曾想过,也知道办不成,因为旨意颁布下去,太上皇要改随时能改,云少渊也可以商议着废掉。
但是,这起码能让他们内讧。
而且,也足以用这罪名,把国公府全部人清算一遍。
“翁宝!”他没有犹豫,眼下已经没有退路了,这未必是他的生路,但是可以让他们乱上一阵子,“拿黄绸诏书,朕要立储!”
翁宝素来平静的面容这会儿有了一丝震惊,“陛下,是要立谁?”
“休问,取来!”景昌帝坐回龙椅上,精神一振。
“但是,立储需陛下与内阁,丞相,萧王一同商议的。”翁宝提醒。
景昌帝投去冰冷的眸光,“翁宝,你今日话太多了。”
翁宝连忙垂下眸子,“奴才这便去张罗,需要传学士来写诏书吗?”
“不需要,朕亲笔书写。”
议事房里,丞相带头与官员们等了一天,等到傍晚,等到子时,再等到天亮。
最终,等来了翁宝公公送来的立储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长子云沐风,为宗室首嗣,性情端方,贤名远播,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众人听得翁宝宣读立太子诏书,都傻眼了。
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立太子,而太上皇早有明旨,立太子要内阁与萧王一同商议,举荐人选,如今内阁与萧王不曾就太子人选的事上过本子,陛下独自决定了东宫之主。
这……
若无太上皇明旨,陛下立储之前不告知百官,也无可厚非,但始终是国本大事,没有说擅自决定的。
而且,大皇子虽是皇室首嗣,但他说贤名吧,没有,说能力吧,也无多少,说魄力吧,最近才显露些。
丞相上前道:“翁宝公公,请通报陛下,微臣要求见陛下。”
“陛下龙体违和,这才立下太子人选的,”翁宝摇摇头,看着丞相道轻声:“丞相和诸位大人先回了吧,这事,宜回去找萧王商讨,四殿下始终会知道此事的。”
翁宝的提醒,让这群已经又饿又倦的大臣醒悟过来。
丞相拱手别过,带着一众官员迅速离开。
忽然立储,而且立的还是陛下原先一直没瞧得上眼的大皇子,这让少渊和两位先生都十分吃惊。
两位先生的眉头皱起,虽然没有对四殿下点明白说要立他为储君,但是四殿下心里清楚的。
敏先生说:“虽说太上皇有明旨在前,但陛下是皇帝,他颁布的立储诏书是有效的,诏书往外一传,各州府张贴,人人都知道太子是谨王了。”
郭先生说:“陛下是铁了心要跟太上皇作对了,他现在也不怕太上皇了吗?”
少渊说:“事太多,逼急了他,现在废帝,那么谨王就会登位,如果不废帝,就要废太子。”
景昌帝用此法,给自己拖延了时间,至少,现在太上皇就算想废帝,也暂时不会这么做了。
敏先生道:“要废太子总得名正言顺,否则谨王以后还怎么做人?总不能随便给他罗列罪名。”
“派人去请四殿下来府。”少渊下令道。
不管如何,云秦风那边先要跟他说清楚,让他别着急。
“暗疾,”少渊再把暗疾传过来,“派人盯着国公府,我估计魏清廉要逃。”
“是。”暗疾又问,“如果他真的逃,是否要动手拦阻?”
少渊想了想,“不要在京城拦阻,他身边不乏高手,而且,他逃走的话一定会带着一些我们想要的东西,那些个大箱子他不可能全部带走,只会带走部分精要的。”
倒是省事了,要在那好多大箱子里头找,十分费事,且有些还十分隐晦未必一眼能甄别。
但他能带走的一定是最机密的。
少渊说:“先一路跟着他,在适当的地方动手,蓝衫卫和黑狼队随时准备。”
“侯爷那边,需要知会一声吗?”敏先生问道。
少渊说:“知会,如果他能出手是最好的。”
“是,卑职马上去!”暗疾说完便转身走了。
敏先生摇头,“实在是想不到陛下会这样做,但更没想到的是魏国公会弃全族人于不顾,现在大皇子是太子,他魏国公府与魏贵妃是谋害太子,谋害皇储,这一颗颗的人头啊,就算不落地,也一定会判处流放。”
郭先生不那么斯文地说了一句,“什么牺牲精神,我呸!”
“牺牲精神是他要求国公府其他人的,不是要求他自己,谁不惜命?”敏先生坐了下来,眉头依旧紧蹙,“想想他离开京城,能去哪里呢?”
一京十三省,很多官员都与他勾连,但是,他已经失势,很多地方官员也设案被捕,他能去的地方很有限。
“南境,南境王!”少渊说。
南境原先是一个小国,后来成为燕国的附属国,现在的南境王曾在京城当质子,与魏清廉有年少情意。
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去南境。
南境是有自己的兵,且一直得到燕国的庇护,算比较繁荣。
第648章 比起当太子
既是猜测他要去南境,敏先生便立刻取出一张地图,估摸着他的路线。
“去南境最好是走水路,从京城离开直奔北州,从北州取道象州,再从象州到青州,从青州上船,十日便可抵达南境。”
这已经是最快的路线,魏国公是逃命的,也一定会带着家眷,所以他会选最快捷的道路。
少渊说:“如果按照敏先生说的路线,那么在青州动手是最好的。”
郭先生道:“就怕他不敢走青州,他知道青州王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在青州上船比较危险。”
少渊说:“如果他不去青州的话,那么他便要走北路,绕个大圈,在乌水岛上船,这样的话,路上他起码要多花费十天半月,而且从乌水去南境,实则在海上也要绕个大弯,也要多花几日的时间。”
他们三人看着地图,猜测着魏清廉的路线。
也只有这两条路线是可以去南境的,他带着秘密,带着家眷,不可能再用其他七拐八弯的道路,在陆路上的时间越久,他就越危险。
“陛下就不会派人追他吗?”郭先生问道。
“他定然是去给陛下送过信,逼迫陛下让他离开,陛下派人去追的话,那么他身上的秘密就有可能落在禁军的手中,要知道,如今陛下的身边的亲兵卫都被蜀王搅得溃不成军了,要追就只能派出禁军,可他不会相信禁军。”
陛下不止不会相信禁军,他现在任何人都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
少渊继续说:“他以立储的事把案子压下来了,不能让他得逞,这些人该杀的还是要杀,明日让丞相带官员入宫去。”
“嗯!”敏先生想了想,“是不是该请太上皇出来?”
少渊摇头,“暂时不要,太上皇出来的时机,是要陛下让文武百官失望,失去民心的时候,他老人家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便名正言顺许多。”
退位的太上皇出来重整朝政,必定是要合适的时机。
而且暂时不能废帝,还要先把太子的事处理好才行。
大家想想也觉得殿下说得对,太上皇这个时候出来,那是整一个乱局,陛下也没说不杀那些官员,也没说不收拾魏国公府。
如果出来只为推翻太子,谨王情何以堪?
少渊安排好魏国公那边的事情之后,云秦风带着吴文澜来到了萧王府。
他们也是才知道陛下把大皇兄册封为太子的事。
进府之后,云秦风夫妇向少渊行礼,敏先生上前拱手,道:“四殿下别担心,我们会处理的。”
云秦风笑着摇头,“不担心,说句不争气的话,其实我也没有奢想过那位子。”
他握住了吴文澜的手,脸稍稍侧向她,夫妇两人的眼神对碰,吴文澜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眸光。
敏先生听了他这话,道:“殿下不必妄自菲薄,您勇毅贤能,我们萧王府许多人都敬服您呢。”
云秦风拱手,脸颊便红了,被人踩在脚下的日子太久,被夸奖总还是不大习惯。
他看向少渊,眼神移开,又看过去,犹豫了一会儿说:“皇叔,其实侄儿觉得大皇兄当太子也很好。”
“怎么说?”少渊看着他,有些意外。
兄友弟恭?还是真心觉得?抑或说些场面违心的话?
云秦风眸光诚恳,“侄儿嘴笨,不会说话,侄儿不是没有鸿鹄志,但比起当太子,侄儿更想像皇叔和落大将军那样,驰骋沙场,守我疆土。”
少渊一怔,“你就只想当军人?”
“不是只想,而是更想。”
两位先生对望一眼,也沉默了。
呃,回想起,他们只顾着筹谋,似乎也没有问过四殿下的意思。
吴文澜上前福身,对少渊说:“皇叔,殿下自小练武,少读圣贤书,诗文也不通,治国治策更是少接触,书房里放着的全部都是兵书兵法,他之前一直被陛下忽视,被魏贵妃打压,日子过得小心翼翼,被丢到军中去,大家都以为他会十分委屈,实则他心里高兴的,有些话以前不敢说,因为知道皇叔为了他思虑甚多,倾尽全府之力一步步扶着他上位,他不敢辜负皇叔好意与苦心,但如今陛下立储旨意颁布,若再起干戈,则伤了大皇兄的心,也落了他的面子,更损兄弟之间的感情。”
她再对着两位先生福身,道:“其实,大皇兄为人并非软弱,宁妃娘娘出身好,所以大皇子五岁便开始上书房,他懦弱胆小,是经历了宁妃娘娘的事,把他吓着了,但他敢潜入国公府当卧底,可见胆色和智慧极临危反应极好,比起四殿下,大皇兄其实更适合,稍加培养,只怕会更加出色,且目前局势不宜再生变故,如此倒是可以顺水推舟。”
吴大学士教育出门的孙女就是这么聪慧,既说了不想伤害兄弟感情,也指出自家夫婿的优缺点,更提醒了大家大皇子其实没有那么愚笨和胆弱。
最重要的一点,她指出如果大家都接受谨王为皇储,那么陛下的打算就要落空了。
她这番话所表达的意思,少渊和两位先生不是没有想过。
只是原先属意老四,也明示暗示过,计划也是如此进行的,如果临时改变,唯恐他心头不快,毕竟,如今他在军中已经有名望了。
可现在他们自己说不想当这个太子,只想从军为武将,守护疆土与百姓,这孩子依旧是志气高远的。
少渊甚是安慰的。
顺水推舟,顺势而为自然是最好的,眼下可以这样做,且先看看日后如何吧。
媳妇帮他说开了,云秦风心头便无顾忌,道:“皇叔,如今侄儿就想跟着侯爷把武器制造出来,这才是万世奇功,说实话,当初侄儿得知皇叔要扶持侄儿当太子,心里头确实热血沸腾过,但是当文澜与我说了许多自古以来君王所行的仁政,当了皇帝,便要对天下臣民负责,至少目前来说侄儿不具备这个能力,所以请皇叔莫怪侄儿没有志气。”
少渊望着他,一时也没有搭话,但眼底是有亮光的。
谦逊是良好的品德,他具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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