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月
一个一个问题,安迪都没来得及回答,只听着这些熟悉的话,他心里就高兴感动得一塌糊涂。
在那边,他有要做的事情,每天精神极度紧张。
没有总司的带领,他总觉得自己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但是有些事情知道了,他又没有办法什么都不做。
因此,他和小七也只能算是莹莹之火,真遇到事还要躲起来的。
现在回到这里,他真的充满了安全感,等储存了足够的勇气,他又回去燃烧一把。
落祁北大将军的身份,没有让其他人知道,自然,两位先生是知道的。
当晚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一顿,郭先生还一时没回过神来,说是要带着大将军走一走这将军府。
敏先生拍了他一下,“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郭先生怔愣了一会儿之后才啊了一声,一脸的愧色,“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口误了。”
落祁北笑着道:“将军府,还真想走一走的。”
许久没回来这里了,这里自然不是他原先居住时候的样子,少渊他们来的时候就先修缮过一番,许多地方也有改动过,也弄了院子,虽不似得萧王府那般的豪华,却也要比原先周整多了。
落祁北没让人陪着,自己一个人走。
在那边生活久了,再回来这里也没有半点陌生的感觉。
他的前半生,金戈铁马,几番生死,也丢下了两个女儿,儿子除了长子,都牺牲了。
他后悔吗?后悔跟了皇上,走上了武将之路吗?
他一步步地走在将军府的小路长廊里,无法寻到答案,过去的事,想后悔是无意义的。
但他保护过脚下这片疆土,尽了他所能尽的全部努力,不说后悔,只说问心无愧。
身后,传来脚步声。
“父亲。”
是儿子追了过来,他看了儿子一眼,满眼的骄傲。
他和夫人所生的孩儿,个个出色,纵然陪伴比较少,亲自教导也少,但他们都很好。
唯一的遗憾,是死在战场上的儿子……
但这就是武将的代价,不管何种人生,都不可能做到无憾。
落叶问道:“父亲,妹夫和妹妹才回京不久,还不到回去的时候,这一次要不让儿子陪您回去?”
落祁北摇摇头,“不,叫你妹夫给为父一道亲王令,父亲单独进京,单独进宫。”
他脸上有一种顽皮的笑容,他想站在无上皇面前,看到他没有经过任何通传脸上露出的欢喜。
他以前总喜欢作弄无上皇,当然那时候无上皇还只是皇上。
“父亲还想见一见魏清晖,无上皇会认得为父,但是魏清晖不一定认得。”
落叶笑了笑,“父亲像个老顽童似的。”
“顽童,非老顽童。”他纠正,他还不老。
顽童心性,才能只做个纯臣,才能保持初心。
他心中但凡多一分算计,无上皇都不会以至诚待他。
在大将军府住了几日,落祁北便策马单独上路了。
他不要任何人陪伴,然后悄无声息地在无上皇面前诈尸。
其实也不是很好玩,也不算诈尸,都看过照片的,但是以往君臣每一次见面,他都会给君一个出其不意。
这是他和无上皇的传统,传统是不能丢弃的。
他上京的心情,实在是心急如焚,但是又贪看脚下的每一寸土地,经过的每一个州府,路经的一条又一条的村庄。
他有时候会坐下来,和田庄里的老汉们说说话,问问这几年的庄稼可好,生活可好。
老汉们总会记得他们那位镇守边关的大将落祁北,从庄稼说到了国家大事,便少不了提一句落大将军。
老汉们提起他,都会叹息一句。
落祁北想,人这一辈子,能做到他这样的,应该也不多。
本来策马上京,如果快马加鞭,十天八天便可抵达京城。
但是,他走了一个多月,才只走到了小北州,他的家乡。
他路经过落家的大屋,看到落家的子侄,然后趁夜进去,把欺负过女儿的人打了一顿。
虽然他这身体不是以前的落祁北,但这些年没有疏于练武,比不上昔日却也不会太差。
打了人,也前去探望了一下堂兄和堂嫂,自然不是以落祁北的身份,而是以萧王身边侍卫的身份,说是前来探望一下他们是否安康。
看着堂兄与堂嫂朴实的面容,他心里感慨良多。
他当大将军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从家族里培养几个人出来,可惜,挑选过一番,多是想要从文不想从武。
读书走科考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懒惰不努力,想着靠关系,这样的儿郎,不提拔也罢了。
落家如今没有能耐的人支撑起门楣,但这又如何呢?落家不需要支撑,落家不是魏家,魏国公总想着保住魏家永久不衰,但没有什么东西是永久的。
辞别堂兄堂嫂,他便快马加鞭赶往京城了,天黑城门关闭之前,应该可以赶到。
第923章 先见魏清晖
他赶在了城门关闭之前入城。
他没有投栈,因为有一封信要送,这是夫人千叮万嘱一定要交给当初的皇后娘娘,也就是如今的明四娘。
他知道那位皇后娘娘已经没了,只有四娘,而四娘嫁给了魏清晖,好久不见他了。
他回京第一个想见的人是无上皇,而不是魏清晖。
这显得魏清晖在他心里比无上皇重要。
但是,夫人在他心里要比无上皇稍稍地重要那么一点,所以,夫人叫送的信,他要先送达。
毕竟,如今也已经天黑,很快宫门便要关闭,他只能先去魏侯府。
魏侯府远远没有魏国公府那么大的排场。
他以前去过魏国公府,门前两尊石狮子无比的威武。
守门的人,鼻孔都长在额头上,眼睛更是转到了后脑勺,愣是不看人,便连自报了家门,那眼珠子也没从后脑勺转过来,依旧是冷冷地叫他等着,要进去通报。
可如今的魏侯府,只有一个驼背门房,风一吹就能倒的那种,这样的门房,实在通传都费劲的。
他在门前等着,驼背门房的步履蹒跚,几乎是以挪的速度往前进。
如果遇到急性子的,岂不是真要急死了?
但很快落祁北就知道为什么魏清晖要把一个耄耋老人放在门房的位置,因为当门房缓慢挪动去禀报的时候,有人移形换影一般,迅速地闪过,探查来客的身份。
魏清晖纵然回到了京城,骨子里还是忘不了当安晖时候的警惕。
他便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等着,等了差不多一刻钟,才见另一个人出迎,此人身穿靛蓝色衣裳,装扮整洁,隐隐可见掌家之气势,想来是管家了。
管家含笑问来客,“您是萧王府的哪位?求见我们当家的,是有什么事吗?”
因为方才落祁北通报的便是萧王府的人,所以管家才这样问。
但经过探子方才的探查,发现他并不符合萧王府任何一个人的特征,才有管家出来询问的。
落祁北道:“请转告魏侯爷,便说当年我欠他的一顿太平盛世酒,如今来还。”
每一次递传情报,他都会回给当年那个情报大魔王同样的一句话,便是等国中再无战事,请他在太平盛世里畅饮三百杯。
这个承诺,直到他战死都没能兑现。
现在,他来兑现当初的承诺了。
但以魏侯爷如今的身份与财力,这顿酒三百杯之多,还是让他来请比较好,至少确保是美酒,而不是他能付的浊酒。
他此番来京,没有一个人说要给他一些盘缠,都是一大堆叮嘱的话,各种不放心他单独上路,可谁也没有说要给他点上路的盘缠啊。
这一路上的盘缠,还是他刚到大将军府的时候,要出去逛一圈,敏先生给了他一个荷包,荷包里头装着大概有十几两银子,说是给他零花用的,至于他若是看上什么名贵的,只管报他名字,不必给钱。
当时他还打趣,说是若看上万两宝贝,是否也能说敏先生的名字啊?
敏先生还真挺大方的,说莫管一万还是十万,只要您看得上,尽管报我名,买回来我立马便去付款。
当时觉得还蛮感动,就是牵马出门的时候,却没一个人舍得掏出两银子来,全凭他那十几两零花钱,一路住宿吃饭,到如今已经所剩无几,这还是蹭了田庄老汉好几顿饭,才能有所剩。
人不吃饭,马也得吃马料啊,马料可不便宜。
管家打量着他,“太平盛世酒?有这酒名?”
“有,告诉魏侯爷,他知道是什么酒。”落祁北说。
管家觉得此人气度不凡,威武叫人不敢直视,虽未见过却自觉是个大人物,便躬身请他入内,“贵客,请!”
至于那句太平盛世酒,大概在他们二人对话时,探子早就去禀报魏侯爷了。
果不其然,落祁北随着管家刚上了石阶,要进正厅的时候,便见一道身影飞快掠过来,片刻便立于落祁北的面前。
武功高强的魏清晖,竟然气息微乱,从内院到前院,不过片刻轻功,他就气息乱了,自然是心头激动导致的。
他看着眼前人,与记忆中的人不一样了,但是那双眸子里传递出来的东西,还是与刻在心头里的一模一样。
魏清晖眸子有些红了,退后一拱手,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这太平盛世酒,你是欠了许久,如今才来还,我不嫌迟,可等得实在是……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如今想来这顿酒能落实了。”
从知道他牺牲的悲痛,到后来又知晓他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只是永远不能再见,期间,魏清晖的心情确实起起落落。
落祁北看着他,这汉子,洗去了当年的隐忍与阴暗,那躲在暗处不能见光的小心翼翼,如今笑容都是明朗的,像一道阳光。
他欣慰地笑了笑,却也抱歉地说:“这顿酒是能落实的,但大概是要安先生请了,哦,看我,都忘记了你如今是侯爷,想来侯爷不会吝啬这顿美酒,我实在囊中羞涩啊。”
魏清晖望着他笑了,笑着笑着眼眶更红,“快,请里头坐。”
“你家夫人呢?”落祁北走进去,坐下来便问,“我家夫人有一封信和一份礼物送给她。”
魏清晖说:“她刚卸了钗环,听得有贵客到,如今又重新打扮,很快便到。”
“好。”落祁北又问:“听闻你有一子一女。”
“是,长子敬哥儿,还生了个小丑鸭闺女,如今在宫里头陪着羲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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