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她想得脑瓜子疼,拍拍脑袋问虞偃,“过几日可要回家递个喜报?”
他应‘是’,“弟子正有此意。”
“上次我奉承平宗之命去云烟镇捉妖,还留了些疑团未解,我随你一路。”
敲定了之后的路程,虞偃余光瞥见一团黑色毛茸茸跑到韶宁裙下,蹭着她的脚踝撒娇。
“那走的时候你叫我。”
韶宁嘴角的弧度卡在面上,她抱起松狮犬入屋,把狗放在床榻边,“你先化作人形。”
松狮犬亲昵的动作停了片刻,它摸清了部分韶宁的性子。
就拿她和那只死肥猫的相处来说,变作小动物的样子等于有了免死金牌。
她再生气,也不会真的把它们撵走。
但是变成人就不一定了。
松狮犬曾在悬夜海亲眼见应阮被韶宁拿扫把撵出房间,让他滚得远远的。
它抬眼觑着韶宁,轻轻地‘汪’了一声,片刻后阴翳笼罩在榻前。
商陆坐立难安,在她目光中无所遁形。
他垂着鸦睫,“我想一直都做那只松狮犬,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能让我像以前一样,在你身边占个小地方就够了。”
他的要求很少,很卑微。
她抬手就能做到。
韶宁联想到他过去的生活,不是入了杀戮道便是沉睡,她几下琢磨,觉得商陆可能对‘爱情’的定义都不明确。
比如现在,她道:“可是你是人,怎么能一辈子困在一只松狮犬的躯干里呢?”
“你重归尘世,再建鬼垩楼,难道没有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他望着韶宁支吾其词,反复几次欲言又止。
张张嘴想说‘没有’,两个字像鱼刺卡在喉咙,说不出口。他在韶宁面前,一如既往地无法撒谎。
一张口就穿帮:“我想要你。只有你。”
从复生之前就是这样。
商陆僵着身子一动不动,任由韶宁凑近观察他的神色。
“怎,怎么了?”
韶宁在观察面前人的表情,她不是心理学家,做不到一眼看透别人的想法。
目前来看,他面上一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
韶宁静默未言,以她的经历和性子,很难想象一个人能把自己的全身心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她不了解商陆的过去,救下他时他身上遍布的伤,可见其受到了长时间的非人的折磨。
见她不语,他心里摸不着底,“你之前说,想要我做回自己,”
长期的杀戮中,他四肢和心魂早已麻木,“我杀了这么多人,我还能再做回人吗?”
韶宁顿时哑然。
商陆垂着眸子,他很少正视自己的思想与情感,虽有所感应。
杀的人都是同类,他融不进去的同类。
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把自己排除在外。反正想起他们,记忆中都是一望无际的恶心。
在他心底,早就不再把自己当做人,具体是什么,商陆也说不清。
好像是一种,单纯为了韶宁而生的附属品。
因为他的自主意志和求生欲望,早该湮灭在童年的苦难中。
韶宁救下他,准确来说,其实她给他的不算是第二次生命。
当时没有她,他不一定会死亡,但他的所有意念都会消亡在尘世间,兴许会变成杀戮的机器。
商陆想,韶宁给他的,应该是一种支配权,是一种病。
是锁链。
她打开笼子,解开了他身上禁锢已久的锁链。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崭新的锁链,在那时已然系在了他的脖颈间。
他随着锁链指引的方向昂首,望向在阳光下的她。
在这之后,他不怕自己被锁链困在笼子里,唯独害怕她解开锁链,然后丢弃他。
可能韶宁觉得抛弃了自我的爱情畸形且可怕。
只有他会对这种感觉甘之若饴。
因为这是不仅困住身心的枷锁,还是维系生命存活的唯一树根。
商陆不敢看韶宁,他疯疯癫癫,生来死去,在理智中癫狂到绝境。
以至于从胸腔掏出的那颗心,已经扭曲病态到无法设想。
第151章 痛快窒息,病态相爱
在她面前,他永远无法撒谎。
爱人的注视让见不得光的病状经受暴晒,这种带着爱意的折磨,让他痛快到窒息。
商陆将口腔中的软肉咬出血痕,“允许我待你身边好不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到那夜的告白,揣测是这件事让她变了态度,心慌意乱,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我太贪心了,你就当我没说过那些话好不好?”
商陆觉得他是得志便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蠢货,复生后得了一点好,立马忘了来路的艰辛。
见他人和韶宁都能在一起,自己不知道哪来了傲气,得寸进尺,想要在她身边分一杯羹。
他一点做狗的自觉性都没有,月亮肯施舍光亮予他,已经他毕生所幸,竟敢想要摘月入怀。
商陆恍惚梦醒,他的妄想如同去捞井底的月亮,做了场白日梦,梦醒后一场空。
他怎么能肖想月亮。
商陆单膝跪在韶宁腿边,淡色薄唇中抿着一条血线,“对不起,我做错了,我胆大包天,但是我知道悔改,再也不会犯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想获得她的原谅,伸手去够韶宁的裙摆。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的韶宁往床内靠,商陆把此读作了抗拒。
他收回去拉她裙摆的手,跪在原地不敢触碰她,眼眶红了一圈,乞求她的宽恕。
幼时在鬼垩楼的时候,他惹修士生气,他们打他一顿就好了。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请不要丢掉我,不要讨厌我。”
“或者,亲手杀了我也可以。”
她不要他,他活着还不如死了。
商陆微微睁大眼,目光落到韶宁搭在腿上的双手间。
比起自己杀人无数的手,她的手又软又小,很少杀人,很干净,很漂亮。
就是这双手为幼时的他打开笼子,解开了身上的枷锁。
温暖的灵力从她如葱的指尖流入他体内,为他治疗伤痛。
商陆忍不住幻想,什么时候能把这双手捧在掌心,用自己的唇舌侵犯每一寸,亲吻,舔咬。
以上,止步于空想。
如果能被她亲手杀死,看自己脏污的血亵渎这双圣洁美好的手,真是恶心且糟糕。
极端的反差,令他感到高度的兴奋。
“你杀了我,让我死在这里。”
死在她脚边,死在她身前。这样一来,在他生命的终点,他的眼中都装满了她。
断气了都不愿意阖目。
比孤零零死在外头,要满足得多。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刀,韶宁手无足措地摁住他的动作,“我没有生气。”
“我没有讨厌你。”
感受到她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商陆胸腔里的心跳得极快,在病发之时找到了一点理智。
他记得韶宁曾为救他,将箭尖对准了魏枕玉。
她对他,应当是有一点怜悯在的。
这份怜悯被他当做救命稻草,商陆急促喘着气,压抑得快无法呼吸,“如果没有你,我要死掉了。”
“求你了,允许我死在这里吧。”
韶宁的手被他拉着覆在不停起伏的胸口,心跳很快。
她霎时失神。
这是一颗,为了她而跳动的心脏。
她甚至不敢保证,在此刻收回手,跳动的心脏会不会突然静止。
穿越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她到如此地步。
她抬眸望向商陆浅色的眸子,他的眼睛生得很美,细且长,不过并不小。
其中的爱意烫得她不由咽了口唾沫。
有一点害怕和伤心,同时带着迷茫和难以察觉的欢愉。
商陆跪在她脚边,带着满腔爱意,奉她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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