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但问题是,为阳属性的他无法杀死生傀。
而韶宁在阵中也为阳,她也无法杀死生傀。
江迢遥沉着眸色,懂了生傀置他们于死地的法子。
阴境可由生傀随意操控,甚至是加速时间流逝。韶宁在阴境待久了,生人之气逐渐被侵蚀,魂飞魄散是注定结局。
而他困在阳境,迟早会被烛龙杀死。
“阵法中的弯弯绕绕,你能想明白,也算死得不糊涂。”
生傀抬手,操控烛龙再次起身。
处于绝境的江迢遥极为冷静,他抬臂生生挡下烛龙攻击,长枪向棺材贯来。
韶宁身边还有惊鹜,他是魔族,不一定受此阵制约。
不管有没有其它法子,他定要搏一把。
“你杀了他,对我无用。反正又不是我的意中人......”
生傀嘲笑他的垂死挣扎,不过一刹那,她话音卡住喉咙,喉咙里冒出恶臭血腥的气息。
她后知后觉地听见利刃刺破身体的闷声。
生傀低头,见一把尖刀穿透心脏。明晃晃的刀刃映着日光,刺得她目眦欲裂,声音尖锐。
“——净空,你敢杀我!”
身后烛龙轰然倒下,江迢遥止住刺向棺材的枪刃。
他抬头,那道透明墙从生傀身后之处开始,先是小范围的分裂破碎,而后越来越大,直至整面墙碎掉。
墙后是青山绿水,山腰坐落着一座尼姑庵。高大参天的槐树郁郁葱葱,其下围簇着团团情人盅,花开得小朵,风过来时能听见悦耳的铃铛声。
生傀身死,情人盅一瞬间枯萎,花苞泛黄,紧缩为一团。
在满目绿林清溪间,而握着刀刃的,是和生傀面容一模一样的小尼姑。
阴者杀阴,这个尼姑不是活人,没有实体。
江迢遥先是一怔,再是眼睛发亮。
他看向从尼姑庵里出来的韶宁和惊鹜,她被惊鹜背着,身披海青,正捂着光秃秃的头狠狠哭泣。
韶宁一边哭,一手摸上惊鹜的脑袋,也是光秃秃的,心里好过了一点。
小尼姑抽出手中短刃,无奈向她再次解释,“出了阵法,姑娘就会回到之前的样子。”
韶宁:“QAQ,真的吗?”
“真的。”
江迢遥见他们没事,他收回眼,提枪走向烛龙。
烛龙脱离了生傀的控制,摇摇晃晃地起身,猝不及防被江迢遥一枪穿心。
阴阳阵两个阵眼已破,韶宁所在阴境的青山绿水如画入水中,迅速褪色,露出城池本来的模样。
“我的执念,应当由我亲手杀死。”净空看向生傀旁边的棺材,“若几位不计前嫌,可否把他放了,一并带出阎浮提?”
江迢遥枪尖挑开棺材盖,里头一清秀和尚,衣着和惊鹜一模一样。他双鬓霜白,已然神志不清,双目被久违的日光刺得发痛。
江迢遥没问韶宁在阴境中的经历,“他被强行续命,出了阎浮提也活不了几日。”
净空捻着手上佛珠,“早早入了轮回,也好。”
“其他的因与果,就由这两位小友向公子解释吧。”
第219章 阎浮提·情人盅
阵法已破,城门大开,净空叹了一声,她蹲下身抱着生傀,目送四人离开。
依偎的身影被隐没在黄沙中,二者融为一体,化为一缕烟飘走。
韶宁长出长发,衣着也换回了之前的模样。她回头瞧上一眼。“不知道净空还能不能去投胎。”
江迢遥道:“看样子,她被困在阎浮提已久,久到放任自己的执念为非作歹,这缕魂魄已是强弩之末。”
韶宁依旧被惊鹜背着,她伸手抓抓他的头发,有点欣慰又有点伤感。
她初入阵法时,灵魂被洗脑,只知道自己是个从小在尼姑庵长大的姑娘。
彼时的韶宁摸着短短的头发,满心都是伤感,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而伤感。
师太说她情根未净,终将为情所困,何时斩断了尘缘,何时断去最后一截头发。
韶宁对泉自照,她才不想剃去这最后一截头发呢。
她日复一日地诵经念佛,直到为给观音采摘供奉的桃子,提着竹篮独自去了另一座山头。
山里有座和尚庙,庙里有个敲木鱼的小和尚,生得很是俊俏。
他望过来一眼,她的七魂六魄便轻飘飘地飞走了。
如果韶宁不被阵法洗脑的话,她就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惊鹜时的想法。
——惊鹜那张脸侵略性十足,能让人尖叫到腿软。若惊鹜生在牛郎店,而韶宁是个初入社会的大学生,还未曾识得情爱,那她一定会对惊鹜疯狂迷恋,勾勾手指就能让她一掷千金。
身披海青、兜里空荡荡的小尼姑没有一掷千金的能力,惊鹜也没有生在牛郎店,他只是个跪坐在佛祖身前敲木鱼的小和尚。
但不妨碍她内心变成一只活脱尖叫鸡,眼巴巴走到小和尚身边左看右看。
韶宁好像又回到了初到深渊的时候,对于男女风月之事上青涩得像颗桃子,动不动就脸红。
现在的韶宁,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没见过男人。
她坐在惊鹜身边,盯着他感叹,“原来男人也是没有头发的呀。”
韶宁低头,瞧见对方手背上的情人盅,疑惑:“这就是她们说的,男人有,女人没有的东西吗?”
惊鹜:“......”
他遮掩着手背,垂目避开她的目光。
魔族在阴阳阵中,不属阴不属阳,这个阵法很难对他的灵魂产生影响。只是破阵还有些麻烦。
想到什么,他再次抬眸看向韶宁。
她跪坐在自己身边,被他盯久了时脸上飘起粉云,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手背的情人盅在发烫。
他错开目光。
无论阵法如何,韶宁都能困住他。
此处没有外人,水好山也好,他们可以在这里过很多年。
破除幕后人的阵法,对他来说不算难;延续幕后者的阵法,对他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两个人并肩而坐,静谧无言。
直到惊鹜再次敲起木鱼,一声一声,声音清脆,在宁静的寺庙格外突兀。
敲得韶宁坐立难安,她双手撑地急匆匆起身,“我要去摘桃子了。”
方走出几步,惊鹜突然开口道:“外头下雨了。”
“哪有?”她探头,方才来的时候还是一片晴空,如今再看,大颗大颗雨点子落地。
惊鹜敲了五下木鱼,雨由小及大,瓢泼大雨倾泻而下,极快淹没了来时的路。
韶宁缩回向外迈的脚步,找了个距离惊鹜几米远的角落坐下。
他似乎在心无旁骛地敲木鱼。她不好意思一直盯着他,只好转头看向慈悲救苦的佛像。
身后传来衣服摩擦的细微声,惊鹜余光瞥见韶宁她正目不斜视地盯着佛像,但二人间的距离悄然间拉近了许多。
他没有拆穿她,敲木鱼的频率时急时缓。
韶宁盯着佛像瞧,越瞧越觉得今日的佛祖不怒自威。她咽了口唾沫,不敢再向惊鹜靠近。
雨很快停了,她起身,冲惊鹜弯腰道了声谢,提起竹篮快步下山。
“哎哟。”她脚滑,一屁股坐到泥水里。
惊鹜起身想扶起她,她快速站起身,冲他摆摆手,扶着树干往下走。
他若有所失地收回手,回头看向高坐的佛子。
真想把这破庙轰了。
约莫等了一两日,在惊鹜犹豫不决是否要轰了庙,再去尼姑庵抢人之时,韶宁背着背篓,第二次跨入了和尚庙。
见着原处依旧只有惊鹜一个人,她从背篓里拿出一个桃子,“谢谢你上次没赶我走。”
惊鹜接过桃子,她已经拿粗糙的树叶擦去了桃子上的绒毛,然后在清泉中洗过一次,可以直接上嘴。
他没吃它,反而注意到了韶宁手心的红痕。“你的手怎么了?”
韶宁心虚不看他,“之前诵经时不认真,被罚了。”
惊鹜心绪沉沉。好,那就先拆尼姑庵。
他凭空拿出一罐药膏,抹在她掌心的伤口处。
肢体接触的一刹那,韶宁陡然涨红了脸,她收回手也不是,继续保持这个动作也不是,支支吾吾说了声:“师太说,女人碰了男人的手,是会怀孕的。”
她那日小跑回尼姑庵,拿着空荡荡的竹篮忙忙碌碌,一上午下来,一事无成。
师太便让她等路上的积水被晒干,再背个竹篓再去对面的山头一次,摘多些桃子回来。
闲来无事的时候,韶宁抱着竹篓坐在石阶,望向对面山头。
素白的指尖对着那座山的方向轻点,从山脚爬上去,跃过一道小溪,再路过几根合抱之木。
拨开细密的树叶,她就能看见和尚庙,爬上三道台阶,一抬眼就能看见跪在蒲团前敲木鱼的小和尚。
她唇角微弯,勾勒出一丝笑意。
身后人拍拍她肩膀,‘傻笑什么?今日香客多。’
‘哦,好。’韶宁放下竹篓去帮忙。来尼姑庵的都是女客,她见她们乌发若云、簪珠戴翠,不经意生出几分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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