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子酒
她心神凛冽,确定自己的猜想没有出错,“杀生佛的莲花座经不住火烧,佛莲是假的。果然,那杀生佛定不是真佛。”
韶宁走到最近的佛子前,他胸口有个万字纹。来时她仔细观察过,每尊玉佛都有万字纹。
万字纹是佛教的标志,真佛皆有。它在佛教中也象征着火,韶宁动动指尖,又和火扯上关系了。
这秘境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吗?
“那他的万字纹也是假的了。”
她不敢妄加破坏玉佛,因为二者修为相差悬殊,若是不慎唤醒他们,抬手间就能把她捻成灰。
火舌先舔舐上他手中莲花,莲花上染着火焰,反而愈开愈艳。
于是小心地将指尖的火靠近佛子,万字纹感受到本源的亲近,微微发光。
韶宁依次尝试了四座,皆无所获。
第五座佛子阖眼闭目,一手执莲,一手执剑。
剑光寒意凛冽,她想起自己初踏进金殿时,被这剑光吓得肝胆俱裂。
她将火苗凑近他手中莲花,泄恨道:“烧你莲花。”
莲花瓣微微张开些,她可惜地收回眼,以为这尊也不是时,它盎地收紧花瓣,委屈地枯萎。
“!”
她诧异抬眼,佛子已然睁开眼,垂眸看向她。
莲花目中华光流转,垂眸时慈悲仁爱,哪有恶佛之相?
惊艳之余,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下意识将火苗凑近他胸口万字纹,万字纹在昭昭火光下一点点褪色,直至消失。
她当机立断,连步后退,抬剑直斩玉佛。
他不动如山,而身后九佛却霎时顿起飞身,杀气怒涛而来。
韶宁心下骇然,难不成猜错了?
颈侧掌风袭来,她转身提剑迎战,剑刃在重击之下寸寸断裂。
电光火石间,四周的景象如被打碎的镜面,哗喇喇谢幕。
幻境世界崩塌的一刹那被无限拉长,眼前景象极具变幻,她竟再次与佛子眼对眼。只是他蛇尾人面,三眼四手,面容妖冶诡谲,如阿鼻恶鬼降世。
三只眼一齐睁开,紧紧锁住她,眸中阴郁与执着浓重似墨。
他指尖缠了根纤细红线,红线紧绷,不知另一头系向何处。
只此一瞬,佛子与幻境眨眼间灰飞烟灭。而韶宁一人孤零零站在明净阁中,脚侧是断成七八块的剑刃。
她拍拍胸口心有余悸,等道童再次出现才回过神。
道童手中端了一托盘,“恭喜姑娘过关。”
他将托盘上的红布掀开,里头放了一张华贵玉弓。
“这是它宗尊上送给姑娘的,说是让姑娘拿错了题目,又不慎毁了姑娘的剑,以此相偿。”
那个智障出题人?
她伸手摸了摸透明的弓弦,玉弓感受她的触碰,神光乍现,蜿蜒其上,弓身灿灿如琉璃。它变得亲切至极,握着是暖的。
“不需要滴血认主?”
“不需,大人说这是物归原主。它名为太释玉,可随姑娘心意隐藏弓身或是变出弓箭。”
“为什么是物归原主?”
“神弓配佳人,自是物归原主。”
她抿唇,觉得这说法有些牵强。但既然过了试炼,又有神弓拿,勉强还行。
“替我谢过他。”
韶宁背着弓出阁时落日西斜,急匆匆往回赶,明日还有最难的第三重试炼。
她走至深渊中,见一骨鸟贴地觅食。
搭箭拉弦,玉白色的箭尖对准骨鸟,蓄势待发——
‘啪’,箭身软软落地,骨鸟莫名其妙地望过来一眼,埋头继续捉虫吃。
“......”好吧,她不会使弓。
她隐去弓身形,回到小屋后魏隐之已经做好饭,正在烧水。
......
窗外残月昏昏,窗内烛火摇曳。
听见魏隐之推开偏房房门的嘎吱声,韶宁才收回心神,转身吹灭蜡烛,拉上被褥睡觉。
忙活了一天的身子很疲倦,很快就被困意拉着下沉,陷入温软梦境中。
后半夜她睡得很不安生,感到冰冷湿凉的蛇尾缠住她的双腿,紧到无法动弹。
她在惊骇中睁眼,盎地对上佛子诡异的面容。
他一头微卷的发长至脚踝,发尾是极深的青墨色,部分碎发落在韶宁颈侧,带了细细密密的痒意。
她吓得眼尾发红,无法正常发声的喉咙呜呜咽咽,尽力别过脸躲避他的触碰。
在昏沉光影中韶宁看见了他手上缠绕的红线,而另一头——
她尝试抽动脚踝,——红线另一头竟缠在她右脚踝。
冰冷的指尖在她眉眼流连,佛子的殷色薄唇贴在她耳侧喃喃自语:“我的......”
“我的,你是我的。”
佛子被无边无际的欲望拉入苦海,难耐让他寄希望于韶宁,一时无法辨别谁才是绝对的掌控者。
他久久没有下一步动作,准确来说,他不懂下一步该如何做,只会把人嵌入怀中。目光触及她眼角的泪时,片刻的迷茫冲淡了眸中欲色。
坚硬妖冶的指甲擦过韶宁眼尾,想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时他面色骤然一变。
韶宁头脑昏胀,冥冥中听见有人在呼唤她,她张嘴极力想回应,话音却咽在喉咙发不出来。
佛子像护食的凶兽,莲花眸中杀意汹涌,几番挣扎后收回手,紧缚感随他的离去一同消失。
第4章 枕边人似玉
“夫人?醒醒。”
韶宁陡然从梦中惊醒,魏隐之披了件氅衣坐在床边,担忧地看向她。
长发随意地散在他身后,本是人似玉发如瀑的美景,她却幻视成方才的佛子,吓得往后一缩。
“你方才是被梦魇困住了。”
他弯腰捡起地面灯台,“我听见灯台落地的声音就过来了,现在可有好些?”
他轻拍她背安抚她,韶宁才意识到方才只是个噩梦,身子泄力仰头望向床帐。“还好只是梦,那梦中的恶魔简直又真又可怕。”
“不用担心,只是梦境而已。”替她捺去脸侧泪痕后,他见她依旧面色发白,道:“若是还担心,那我今夜守在你床边。”
“怎么能让你在床边守一夜......”她想起梦中的佛子听见魏隐之的声音后就消失了,抿抿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去拿床被子,我们一起睡吧。”
她欲起身,他把她摁回了被褥中。“夜里寒露重,我去去就回。”
念到韶宁害怕,他脚步很快。回来时她已经缩进了床角,为他留了一大片空处。
魏隐之铺好被褥脱鞋上床,问:“可要留一盏灯?”
他借灯光望过去,韶宁整个身子都埋在被褥中,露出来的半张脸红扑扑的,闷声闷气说不需要。
他俯身吹熄了灯,躺下后听见枕边人浅浅的呼吸声。
窗外赊了一缕月光入屋,天地间仿佛只余身边人和这缕月色。他毫无困意,身边人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夫人睡不着?”
韶宁翻身动作一僵,“吵到你了吗?”
“不是,只是我也没有困意。”
深夜里勉强能瞧见魏隐之面部轮廓,她裹紧被子凑近他,“我们可以聊聊天吗?”
“想聊什么?”他侧身面向她,四目相对之时韶宁又缩了回去。
“我想听听你的过往。以后叫我宁宁就好,我更习惯这个称呼。”
“既是如此,”他略有琢磨,“唤我枕玉即可。”
“枕玉?”韶宁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她记得原著中提到过,“那不是太平道道祖的名字吗?”
“这名字实是我高攀了。”魏隐之轻笑,“我出生在上界一个小门小户,由于自小有慧根,家里对我抱有高度的期望。又因和道祖同姓,母亲取了‘枕玉’二字为我的乳名,希望能同道祖一样飞升成仙。”
“天下九阶修士如此多,有几个能飞仙?我入了承平宗修行,一路上有惊无险,直到修为停滞在七阶。”
“这次的停滞比之前都要久,苦修百年后我幡然醒悟,或许这就是我此生修行的终点。”
“而承平宗作为天下第一大宗,繁多的戒律扰人清静。我修为又无法再精进,索性辞别宗门,归隐山水做个山野闲夫。”
“不久后我与妖兽相搏,命丧黄泉。本以为会在下界的阎王殿见到阴天子,没想到先到了闻所未闻的灵巅,和自称系统的灵物签下协议。”
“再后来,我见到了你。”
听他寥寥几语道完生平,韶宁脑海内天马行空,“你不担心我是个难伺候又恶毒的女人吗?那后半生可就毁在我手里了。”
“现在的寿命本就是偷来的,能活下去已是万幸。更何况,”他替她压下翘起来的被角,反而唇角微翘:“现在的我没有后悔,我很喜欢宁宁的性格。”
韶宁探出来的脑袋再次溜进被子里,“你只是看了我的表面。你不知道我脾气算不得好......”
“无妨,”他回忆起那日系统所言,“系统说性格互补的两个人才有长期发展的可能性。”
“系统都给你说过什么?”
“很多,它总说它的宿主不思进取,整日只想摆烂。说话不好听就算了,偶尔还会欺负人。”
“......它怎么什么都说,丢人。”韶宁偷摸瞧魏隐之,系统真会选人,他看起来脾气很好,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二人中间骤然穿插起一道机械音:“韶宁不准说我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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