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珂珂
不是他对局势看得不如严绮云清楚,而是严绮云对于胤礽“二废二立”的事情印象实在太深了,整个大清朝立国至今才立了胤礽一个太子,胤祈也无前例可循。
即便放眼历史几千年,被废除后还能再被复立的太子能有几个,废了立,立了还废的那就更是历史上独一份,要不是严绮云有前世记忆,那是想都不敢这么想。
“这回皇上拿住了索额图,大概率会严办他,可若是办了他,皇上消了气,就未必再继续发作太子。”严绮云直接说道,也是给胤祈打预防针。
毕竟这些年来,也就是这回看着最有希望废太子了。
但是保宁虽说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可到底保住一命,他若是活下来了,康熙即便想废太子,这个借口也不那么站得住,朝上儒学官员再引经据典劝上一劝,康熙再一心软,收拾了索额图估计也就放他一马了。
“无妨,剪除了索额图,即便不废太子,他从此也是孤立无援的,而且汗阿玛的性格我们都知晓,裂痕已经产生,便回不了头了!”胤祈这方面还是理智的。
胤祈和严绮云倒都不为这一点而遗憾,即便在他们看来,或许保宁身死对他们来说,局面会更好一些,但是站在严绮云的角度,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虽说她穿到康熙朝已经有二十年左右,但是到底还赶不上她上辈子的人生。
而且她从始至终没有认同过这个时代的规则,即便她看似一开始便融入其中,看似适应的很好,但是她并没有被同化分毫。
别看她不信佛,但是她的手却远比大部分的娘娘们要干净,毕竟她从来不会因为小事就去惩罚责打宫人。
即便真的做错事,受了罚的宫人,她虽然不会再留着,可也不会随便叫内务府挪出去,安顿好便不至于危及性命。
因而,她可以坚定的说,自己手上没有直接沾染过人命的,勉强算是对得起曾经的自己。
也得亏了清朝后宫制度森严,不像宫斗电视剧里面那样凶残,否则严绮云为了自己活命,手肯定没这么干净。
这方面严绮云还是很坦然的,一切她都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前提。
胤祈虽然没有她这么手软,但是保宁说到底是血缘兄弟啊,还一起上书房读过书的交情,年龄也相仿,这叫他怎么可能盼着对方死呢?
真要是成了这样,他不就成了他在心中所不耻的太子?
太子为何如今是一副墙倒众人推的模样,不正是因为他半分仁善包容都没有,而他们这些兄弟又读了太多的书,学了太多的本事,多少都得为自己打算。
可以说,即便是知道自己于皇位根本没可能的阿哥,这种时候也绝对不会帮太子的,胆子大的背地里说不得还要踩一脚呢。
她们从头到尾分析了一下现状,胤祈看着天色渐晚,才准备离开。
得益于严绮云敏锐的听觉,所以娘俩儿才能这般放肆的说这些话,若是有什么不妥严绮云会示警的。
“你等一下,这是我前些日子找太医署开的改良的药膏,比你之前用的那种应该好一些,你拿去用,记得每日抹在膝盖上,会好的快些。”严绮云见胤祈要走,连忙叫住他,假装从自己书房抽屉里拿出一罐药膏来。
这药膏确实是太医署制作的,不过到了严绮云的手上,她还添了些系统里面买的药物,效果会比之前太医署给的药好很多。
她主要也是担心胤祈这成天不得闲跑上跑下,修养不及时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在她当时就替胤祈看过了伤口,才调配出这一罐对症的药来。
胤祈接过来,也是直接打开就闻了闻,没有闻到非常浓郁的药味,便一脸欣喜的对严绮云说道:“儿子谢额娘关心,我喜欢这个味道,比之前太医署拿的药膏好闻的多。”
他自小不怎么生病,就算生病也会被严绮云及时发现,一般甚至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严绮云就已经用系统买的药给治好了。
因而他虽然不怕吃中药,但是确实不喜欢药味。
内服的药倒还好,咽下去后拿水漱一漱,也就恶心一阵子,但是这种药膏味道更刺鼻不说,敷在膝盖上难免会觉得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他不喜欢的药味。
如今严绮云给他准备的药膏疗效如何先不说,光是这淡上许多的药味,还特意在不损药性的情况下添上了一些香味中和。
光是这份关心就叫胤祈格外的开心。
果然,不管汗阿玛如何改变,如何变得越发面目全非,他额娘依旧是那个面上从容的好像除了汗阿玛外什么都不太关心,实际上背地里却没少做些什么的模样。
开心归开心,出了永寿宫胤祈可不敢摆在脸上,毕竟别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因为太子的事情在幸灾乐祸,大概率要参他一本。
目送胤祈离开后,严绮云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
别看她刚刚好像从容的尽在掌握一般,实际上站在历史的交叉口,严绮云心中自然也是忐忑的。
虽说历史和命运早就被翻天覆地的更改过了,但是却总有一些似乎有印象的事情叫她有些恍惚。
夺嫡两个字,即便对康熙来说都是很有分量的,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应激。
索额图收押宗人府后,不到两个时辰,康熙就派了侍卫带兵去索额图府上抄东西,因为有人上折子说索额图谋反。
其实康熙心中不是很信的,毕竟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赫舍里家跟着太子,大好的前程何必谋反。
除非……是打算逼宫。
不得不说,康熙心里还是很忌讳的,所以虽然心中不信,依旧派了侍卫去索额图府上。
于他而言,如果没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也不至于让他这个父亲当的太可笑,但若是有……那就别怪他无情。
领兵的是一等侍卫,托合齐原本也在选择之中,不过他本身就没打算出这个头,正当他还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康熙不选中自己去做这得罪人的事儿时,便有人主动请缨。
对方是托合齐不太熟悉的同僚,只是二等侍卫,但是他的事情托合齐却是听过一些。
据说他曾经向康熙状告索额图射杀他的儿子,可惜那个时候索额图正是大权在握的重臣,不少事情都需要他去做,再加上证据不算很足,所以康熙当时也只是告诫了索额图一番,并没有严惩。
如此看来,此次对方主动请缨未必没有打击报复之意。
可惜,康熙贵人事忙,这种小事实际上早就忘记了,不过这回他站出来便难免让康熙有些印象,心中便越发觉得索额图此人罪无可恕。
原本这活儿不该交给二等侍卫的,此次康熙却是破例,而且也没人同他争。
原因也很简单,索额图这会儿也不是就踩死了,而且即便踩下去,太子可还活着呢,说不定就要打击报复,有其他人愿意出头,也不是什么坏事。
因为这些事情,所以最近康熙身边的侍卫排班频率和人数都多了许多,就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
好在刚好轮到托合齐轮值,他结束轮值后第一时间就把这件事情和胤祈说了。
那侍卫去索额图府上那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不管索额图家眷的阻拦,在他府上就是一顿乱翻,但凡有要反抗的,就把康熙抬出来。
这下别说索尔图的家眷了,就连他的兄弟也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那侍卫也不是傻子,虽然有徇私报复之意,但是一进门目标还是很明确的,那就是书房还有索额图的卧室。
若是有什么隐秘,一般多半藏在此处,而且这会儿距离索尔图收押才几个时辰,他府上根本都还没有收到消息呢,也没空藏匿东西。
侍卫们去的时候,索额图家中女眷处还有戏班子正在玩乐,半点看不出为太子担心的样子来。
在大部分赫舍里家的人看来,太子就是太子,他们跟着太子横行霸道多年,以后太子登基自然也是如此,因而他们现在比佟佳氏还要嚣张呢。
仔细一想便知,这有多出格了,佟佳氏可是康熙的母族啊,也有一个先皇后,一个嫡子,也不敢这样张扬。
不过细想也能明白为何佟佳氏如今收敛至此,还不是因为康熙的打压让他们不敢乱来,毕竟保宁可就是先例,赫舍里比佟佳氏张扬,也正是因为保宁的彻底“没用”。
可以说,一些脑子不怎么好使的,可能还会觉得,这次保宁没死才是坏事呢。
侍卫们在书房一阵搜寻,果然找到了不少的往来书信,其中不少言论过于出格的,领头的侍卫也是心下一喜。
有东西就好,也不枉他冒着风险出这个头,若是这事办成,把索额图给收拾了,不仅他得以报仇雪恨,大阿哥未来也定会赏识于他,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实际上出头之前他虽然心中是觉得以索额图的嚣张,定然会有些言辞不当的信函,但是仍旧难免忐忑,这回总算是安心了。
想也是,索额图权倾朝野这么久,康熙很少惩罚他,自然从来没想过自己也有被抄家的一天。
包括今天他出门前也觉得,最多不过是革职,万万没想到康熙居然这般雷厉风行。
他屋里搜出来的各种信件可不少,侍卫打开几封看了看,不仅有议论其他阿哥的,言辞堪称十分不敬,甚至还有和太子往来的书信,教太子如何打压兄弟。
他看了几封便不敢再看,生怕会给自己惹来更大的麻烦。
不过他看完也知道,索额图这下肯定是完了!
因而,即便是拿到了足够的证据,他依旧指挥着人,把后宅一些女眷以及他子女的屋子也翻了个底朝天,还别说,居然真的也有收获。
巨量的财富就不说了,还有不少逾制的物件儿,很多别说他们了,就连皇子们也不能随意用。
有一件明显是属国在康熙寿辰送上的贺礼,结果却在索额图爱妾的屋里被发现了,因为那东西造型很是特别,大半侍卫都有印象的呢。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抄出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出来,然后留下一部分人守着索额图府,不让任何人进出,然后就带着这些证据回宫了。
索额图的家眷们见此情形,心中都凉了,再蠢的人都知道事情不对劲,可惜即便他们高呼冤枉并且求见康熙,求见太子,也没有人理会。
没了索额图,他们都是些小喽啰而已,索额图才是如今赫舍里氏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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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都是很直观的证据,可想而知,康熙看到这些的时候有多生气。
虽说信件里面没有明说要逼宫谋反,但是话里话外对于如何扫清太子未来继位的障碍之类的字句可是不少。
就连面上被康熙安排给太子的左膀右臂三四两位阿哥也被防备的不轻,索额图教的打压手段里面甚至还用上了“训狗”之类的词汇,很是不敬。
再加上这些贡品属于是被胤礽挪用送给了索额图。
这在康熙看来是什么,是太子在无声无息的窃取他的权柄,然后给索额图方便。
也是太子亲近索额图多过于亲近他这个父亲的证明,毕竟在康熙看来,不过是小国送的一些小玩意儿而已,知会他一声不就给了他,却偏要偷偷摸摸,自然是不信任他的证明。
换言之,一但开始猜疑,信任就再难构建了,而且清朝本身就喜欢搞文字狱,一字一句的偏颇都有可能祸及全家,更何况是索额图这种明晃晃的往来书信。
愤怒之下的康熙,直接给索额图定了罪,并且判他是满清第一罪人,可以说是非常严苛的评价,也彻底将他过去的功绩全部都抹消了。
并且甚至没有等秋后的意思,直接三日后就要问斩。
康熙的圣旨里面为了显示自己的“仁德”,还特意指出说,虽然索额图罪该万死,但是因为他所做之事家眷皆不知情,所以不祸及家人,只是他这一脉抬出旗籍,贬为庶人,三代不可出仕。
换言之,虽然没杀,但是直接把根给掘了。
可以说,除非是太子以后能上位,并且给他们“翻案”,否则他们这一脉往后是翻不了身了。
严绮云听到这个判罚,也不由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康熙果然是康熙,事情既然已经做了,那就要下狠手做到底,免得卷土重来。
而索额图的死讯也第一时间传遍了全北京城。
太子一派的人自然是要为索额图求情的,毕竟事情来得突然,他们连发生了什么知道的都不是特别的清楚。
这求情又求坏了,和葫芦娃救爷爷一样。
别忘了索额图那些书信。
不少给他求情的人正在其中,干脆被康熙一并发作了,情节严重并且格外不讨康熙喜欢的自然是重罚,一撸到底甚至说直接和索额图一个下场。
最轻最轻的也挨了三大板子。
罚俸?罚俸哪有直接打来得解气,让你们挑拨我爱新觉罗家子孙的关系,让你们如此不敬,况且前些日子我那么多儿子都受了重罚,你们难道比我儿子金贵?
康熙一番处置下来,满朝文武再无人敢多说什么。
毕竟这会儿正是康熙权势和威严最集中的时候呢,他那些丰功伟绩在这个封建时代,本身就足够威慑许多人。
外头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而被禁足在毓庆宫的太子却是一无所知的,他还在烦恼自己那些请罪的话,再拿东西拿宫人撒撒气什么的。
“太子爷,不好了!”他身边一个内侍一脸急切匆忙的跑进来。
“急什么,爷还没死呢!”太子没好气的说道,还反手给了他一鞭子。
那内侍甚至不敢多,闷哼了一声后跪下继续说道:“奴才刚刚去门口拿吃食的时候,听见有侍卫一轮,索额图大人定了十九条大罪,明日便要问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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