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珂珂
她极为自然的接过来,一看就是常年被人伺候的模样,那掌柜看得也是心下有些犯怵。
即便都是有身份的,那也有区别,虽然他后头的主子背景大,可是也不一定会轻易为了他就去得罪其他权贵。
因而,见状他不由又弱了三分,道:“我是说,这位夫人你不懂海货,何必一直挑拣,不若让家里懂的仆人来挑便是。”
“先不说我亲自挑选的是我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你倒是摸着良心说,我可说错了半句。”严绮云撇了他一眼,说道。
严绮云见他认怂,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准备换地方继续挑,毕竟这里也不用看了,显然是糊弄事儿的铺子。
倒是韶月皱着眉,想要呵斥她几句,却因为严绮云没有动作,忍住了。
自家主子可不是那种喜欢让底下人待她出头的,若是她有意见,自己就提出来了,若是她这会儿站出去,那就是越俎代庖,绝非主子喜欢的。
那掌柜殊不知原本严绮云已经打算放过他了,见严绮云退让还以为她也是初来乍到不敢生事呢,一下又抖擞起来,把人拦住了。
“我说你们这挑挑看看的,一点不买是什么道理。”
“怎么,还要强买强卖,我们大清朝的律法可允许这样做?”严绮云实在诧异,没想到蠢笨至此的人竟然能在这样一家大店当掌柜的?
“少拿什么大清律法来吓唬我,实话和你说,我不识字,也不懂什么律法,我只知道你浪费我这么多的时间,无论如何刚刚看的商品至少得买一半。”
说着,他报出了一个对寻常人家算得上是天价的数字。
索和卓本身就是少爷,日常不理庶务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当着他的面对着太后娘娘说出这样的话,哪里能忍。
身穿便服的他眼看着便要上前拿人,外头忽然冲进来一个披头散发,眼圈乌黑的男人。
“快点,再卖我一盒□□,我的烟吃完了。”
原本还只是当跳梁小丑看待的严绮云顿时神色一凛,直接冷声发话道:“把这店里上下全给我抓起来。”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却穿透力很强,至少守在外头的人也听的清清楚楚。
别看严绮云出门好像没带什么人,其实不少便装跟着的都是侍卫,一声令下当即把这家店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我们这家店是谁开的,竟敢在此放肆!”那掌柜的不知道是真没眼色,还是对自己的后台太有信心,见状反而还露出些喜色来。
若是为他,姐夫不一定会去得罪人,但是若是直接打到脸上,姐夫一定不会不管他的。
这会儿他却是还不知道自己惹的到底是谁,更不知道因为他拦人的一时之举给他以及背后的人带来了怎样的灭顶之灾。
“账册搜出来了吗?”严绮云偏着头问索和卓。
“搜出来了,不过看着不大全,部分账目缺失,您要搜查的那些□□也全找了出来,倒是和账目上对的找。”索和卓稳重的说道。
虽然他是严绮云的侄子,但是他并没有因为这个就自骄自满,很多满族贵族子弟不学书画文字,只一心练武,仍旧觉得武力才是正途。
他却不然,自幼受到严绮云和胤祈的影响,他自然也知道,二者缺一都不可,至少不能是个连兵书都看不懂的。
而且,有能力才能在被抬举的时候站得住脚。
于是如今胤祈登基,虽说他是裙带关系起来的,但是手底下的人和他比斗过两场后,倒是也都服他。
严绮云见一切顺利,却也没有心情变好。
她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是没想到这东西竟然这么早就在往这里送,若是藏着掖着的倒是还好,竟就这样正大光明的摆在外头售卖。
说实话,即便有商家或许不知道到底多大危害的缘故,但是最重要的显然还是其中高额的利润。
为了打开他们的市场,外商必然许以重利。
若是仅仅如此倒也罢,但是瞧这掌柜对那来买□□的人那副模样习以为常的样子,未必不知道这东西带来的害处。
严绮云出门一次,不到两个时辰,浩浩荡荡的抓来了一堆人,震惊了大半城。
便是正打算动一动某些线的胤禛都没想到,先搞事儿的居然是说着来玩闹的太后娘娘。
这下他也顾不上手头的事儿了,连忙去别苑求见严绮云,想知道前因后果。
瞧着只是拿了一家店里的人,若只是冒犯到皇后娘娘,以她的性子不大可能会有这么大反应的。
实际上,除了严绮云自己,绝大部分人,甚至包括索和卓都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不过看严绮云如今的神色也没人敢说话。
严绮云在窗户边平静了十几分钟,缓和了一下情绪,才道:“拿纸笔来,我修书进京。”
这事儿不掐死在根上,往后只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若要查的干净,查的底朝天,这两千人就有些不太够用了,毕竟这一下要动的利益群体绝不会小。
可严绮云并不会怕他们,总不能他们母子温和待人久了,还真被人当成是没锋芒的。
信连夜送去了京城,而抓来的人也很快提审了。
没有什么太大阻碍就全招了,毕竟他们根本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当是自己出言不逊,得罪了真正的贵族要被打杀。
说实话,在他们看来这也寻常,毕竟这会儿本身不就如此,只有掌柜的还在盼着有人来捞他。
“你说这铺子背后是显亲王拜察礼?”
“准确的说是拜察礼之子蕴著。”连夜查案的胤禛看着难免有些倦色,好在进度不错。
第205章
现在的显亲王传承是八大铁帽子王之一的肃亲王豪格,本就是老牌势力。
从入关开始,满汉之间的摩擦多半是由这种由满族军功势力为首的和地方士族势力起的摩擦,当然,一般都是前者大获全胜。
此次严绮云动手雷厉风行的,同时下手也是快很准,一下就把关键处全都拿捏到了,便是显亲王府的人想要运作一番都没办法。
基本是一下镇住了所有人。
也叫大家都第一次意识到这位以文武才貌俱佳而名动天下的太后娘娘,能走到如今这一步,靠的也不仅仅只是如此。
“这名为□□的烟丸子竟真的这般可怕!”胤禛一开始也不能理解严绮云为何如此大的反应,直到他看见那日被一同押解回来的买烟人和店铺掌柜的在一段时间后的反应。
那叫一个看着都觉得瘆人,成天就能瞧见他们在监牢里面像是疯了一样翻滚,时而跪下来哀求守卫给他烟,时而又仿佛不怕死一样甚至威胁看守。
整个人瞧着没一点人样,严绮云想知道的不少消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就全问了出来。
这叫胤禛这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不禁想象了一下,假如自己或者身边的人也染上了这东西。
那画面顿时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用严绮云多强调,胤禛已经带着人来时权利追查一应物品入关的流程还有数量。
自打康熙二十四康熙关闭了国内一应市舶司以后,只陆续开放了几个港口作为海关,不过因为宜尔哈为首的商队穿过大半个国家直抵南方,因而做生意的洋人也逐渐喜欢往广东海关跑。
其他便荒废了,后来因为支出远大于收入,那边官员盘剥的便更狠,以至于外头做生意的人便更加只往广东海关跑,最后另外三个海关便被康熙关了。
这也是如今只剩下广东一个海关的原因。
这倒是方便了严绮云追根溯源。
这东西在本土其实并不是头一次出现,早在唐朝便有类似的记录,甚至明朝有不少藩属国会特意向皇室进献此物作为贡品,那会儿名为“乌香”。
然而,深知历史的严绮云自然知道,这一会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从前这些东西进献来只是作为少部分人的“享受”,如今海上贸易越来越发达,随着这东西一起送进来的还有让普通人更容易获取的烟斗。
“去查,我印象中,这东西可不是随意能够进关的吧,少不得要通报一番,怎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卖开了。”
康熙不是傻子,对洋人可没什么信任可言,洋人卖过来的东西一开始那都是要严加检查,同时要收重税的,毕竟绝大部分东西他觉得看不上,爱卖不卖。
本质上,作为清朝的皇帝,他一直有一种“上国自负”,别说他,即便是前世严绮云从史书上看到的那个风雨飘摇的王朝末期皇族,也少不了这一份自负。
而胤祈接过康熙的烂摊子后,因为要收拾的地方太多,海关这边之前的政策维持起来问题不大,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就动这边。
严绮云此行也未免没有实地考察一番,然后因地修改政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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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广东本来离京城就远,山高皇帝远,官员又沆瀣一气,这批货是走台湾转手,通过那边的商人入的关,实际上是荷兰人的货。
只能说,不愧是海上马车夫。
他们一开始卖这个也没有什么特别长远的想法,最重要的原因是“稳定”并且暴利,为什么说稳定呢,因为他们自己本土也有人抽这个,一旦染上就很难停。
这偌大个国家得有多少人,若是都抽他们的烟,那得赚多少钱啊!
正是抱着这种心态,第一批数百斤的货,以堪称是成本价甚至是亏本价,几道流程转手后,终于送了进来。
让严绮云松一口气的是,好在作物本身没有被送进来。
也是,他们的目的本来就是赚钱,若是把作物也送了进来,那被本地商人破解了配方,还怎么赚钱啊。
“去抓人,涉事的官员全部给我抓起来,我倒想问问他们,这俸禄是白拿的还嫌不够,是不是觉得朝廷的俸禄发的少。”严绮云直接吩咐胤禛,半点情面都不讲。
胤禛只好冷着脸又带人去抓。
说实话,康熙朝被称为抄家王爷的那会儿他都没像最近这么高频率的去抓过人,偏偏严绮云从前的形象太好,再加上之前的太后不管事儿,所以绝大部分人一开始都觉得这些事儿都是他做主的。
倒是叫他“不讲情面”的名声传扬的越发广了。
没办法,索和卓是要一直在严绮云身边保护的,不会离严绮云太远。
算了,胤禛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反正也习惯了,经康熙一朝他爹的无条件宣传,他的形象早就定了型。
拔出萝卜带出泥,整个广东官场被梳了一遍,面上看着没什么阻碍,实际上若非胤祈后头加派的两千人及时赶到,还带来了一些戴梓最新的成果,怕是没有这么顺利。
期间严绮云也一直保持着很高的频率给京城去信,当然也没忘了补上之前准备送去的海货。
还别说,自从知道严绮云是因为买海货牵出这么一桩事儿来,这广东做生意的商人都诚信多了,看见走在街上的妇人那都是和声细语的。
就怕又是哪位姑奶奶“微服私访”。
严绮云自己也无语,什么叫微服私访,她就是上街逛逛,买点东西而已。
第二批过来的军队胤祈也没在事情平息后将他们撤回,而是叫他们接管广东这边说是水军其实基本没太大战斗力的军队,准备实打实的训一批擅长水站的队伍出来。
胤祈见过海,见过海外来的人,读过他们的故事他们的书。
他对神秘的海洋其实有所向往,可惜因为他是皇帝,注定没那么逍遥,至少这会儿没那么逍遥,但是也正是因为他是皇帝,也可以让更多人成为他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严绮云对他这个决定有些讶异,但是却又觉得好像合该这样。
她的孩子本就是个聪明人,本身又从小受到她一些潜移默化的教育,有如今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
可惜受限于这个不站到最高就是他人鱼肉的时代,同样生性喜爱自由的他,只能稳稳的站在如今的位置上,为这个庞大的王朝掌舵。
不过说实话,虽然天高海阔的自由也不错,但是那都是需要底气支撑的,她们这会儿正在为这个国家制造者一份底气。
说句不好听的,当了皇帝那不是还能传位吗,谁又规定要当一辈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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