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第106章

作者:溪月眠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温雅倾老先生到了京城?”

  谢谭幽难免震惊,毕竟这当世大儒可谓是隐居已久,列国王侯将相都曾想见一见这位大儒,请他为自己自转,可他并未前去相见,如今,前来京城,还是入宫见云崇,实在不令人震惊猜测。

  而如今漓国,闹的轰动的又是女子科举为官一事,谢谭幽轻轻摩挲食指,心头无端有预感,只怕,温雅倾是为了此事而来。

  谢谭幽道:“去宫门外看看。”

  *

  此时,宫门外。

  大约是听闻温雅倾入了宫,扶摇堂的学子又再次跪于宫门前,反对女子为官科举,更是有人求云崇处罚谢谭幽,因她妄图扰乱国之秩序。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惊呼:“是温老先生!”

  众人齐齐看去。

  只见,武德门内,有一老者缓缓走来,身后跟了两个小书僮,步行慢而缓,见到众多人跪于武德门前,也没有感到意外,眉眼温和又平静。

  站在众学子面前,他抬眼朝外看,对上谢谭幽视线,不过一瞬又移开。

  “温老先生今日入宫可是为了近日女子科举为官风波?”有学子急急相问。

  除了这个,他们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能让在云霄太子去了的那年,就决定隐居的温老先生再次踏入京城。

  温雅倾点头。

  见此,学子们纷纷激动难耐。

  “温老先生可是劝过陛下了?”

  已经这么些天,云崇一个准话也不曾透露,他们也是怕,怕云崇真应了,毕竟,太傅所说先帝的那番言语已经传了出来。

  可他们是扶摇堂的学子,以后便是这国之栋梁,既是有了他们,又何须女子呢。

  温雅倾看着这跪于一地的学子,问道:“你们跪于这里是怕女子为官,还是怕女子为官之后比你们要强?”

  这一问,让众人愣住了。

  有人皱眉:“不过区区女子,何以能比我们强了去?”

  “那我再问,你们为何会觉得女子一定比你们差?”

  默了一会,不见有人答,温雅倾声音含笑:“诸位家中,应当都是母亲在打理,可有想过,若母亲不在,这个家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太平呢?”

  “若要诸位管家,诸位又能否保证自己比母亲还要打理得好呢?”

  “温老先生这话不公平。”有人反驳。

  温雅倾看向说话之人,笑问:“如何不公平?”

  “身为女子,会管家本就常事,而男子从小学的又不是这些,如何能与本就会之人相比?就如,若是比才学,女子定然比不过我们,所以,既是无才,女子又如何能为官?”

  “如你所说,不过是各自领域罢了,女子有不如男子的地方,男子亦是有不如女子的地方,可若是女子自小与男子学的一样,又如何不能与男子相提并论呢?”

  温雅倾走进学子之中,道:“而不论男女,为何一定要有那么多规矩阻拦?想必,诸位定然记得我那唯一的关门弟子,云霄太子。”

  提起云霄,温雅倾眸中满是怀念骄傲,他缓缓开口:“我门下共有一百零八个弟子,而云霄是我唯一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男子。”

  此话出,众人窃窃私语。

  一百零八个,唯有云霄是男弟子……

  “温老先生此话可是真的?”有太多人不敢置信,普天之下,不知有多少想拜他为师,可他却只收了云霄为关门弟子,这是人尽皆知的事,也是因此,众人也只知,他只有云霄一个弟子,却不想,他竟是有一百零七个女弟子。

  “自然。”温雅倾道:“宁月公主温栖便是其中一个,太傅之女箫婉也是,收云霄那年,我本想再收一个关门弟子,可那小姑娘心高气傲,竟是不愿意。”

  “普天之下,还有人不愿意拜老先生为师?”

  “如何没有呢?每个人都有自主想法,而我此次入京,便是为她而来。”

  “……”

  谢谭幽捋了捋长衫,眸子微湿,深吸一口气,还是朝温雅倾方向一拜,而后转身回了马车内,温雅倾来了,她便能猜测到此事的最后结果,也应当是时候回去准备了。

第91章

  谢谭幽不知道温雅倾入宫与云崇说了什么,只知道后来武德门那里的学子纷纷回了家,平常下了学就想着饮酒作乐的,也未在酒楼出现,而是早早归家。

  而三日后,一道圣旨出,响彻整个漓国。

  临渊十四年起,漓国可许女子科举为官,令设女子学堂,准许女子识字,今年的春闱也推迟到四月开始。

  上至朝堂下至百姓无一不震惊,却再无人逼迫云崇,或是学子前去闹事。

  又过一日,不知从哪里开始传出,云崇如此是在走先帝未走到的路,看先帝未看到过的盛世漓国,孝心可见,全国上下,又无一不称赞云崇待先帝孝心,更是有人称他与先帝一样,爱漓国万千,为百姓考虑,乃一位明君。

  宫中,云崇听着高公公的回禀,龙心大悦,不止一次觉得此次这条路赌对了,大手一挥,免了百姓三年赋税,百姓纷纷跪地感激,更是将云崇说成千古难得的好皇帝。

  长街要多热闹有多热闹,真的是从未见过的景象,除了欢声笑语再无其他,是漓国上上下下都统一的欢快,这样看着,倒是仿佛让人看见了多年之后的漓国盛世,再无战争的太平之国。

  *

  三月十五。

  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身体痊愈,又赶上了寿辰日,云崇特地备了宫宴,邀众臣为太后贺寿。

  谢谭幽起了个大早,任由着几个婢女为她梳妆打扮,既是要以燕王妃身份入宫,自然不能再穿平时便装,不然,又要惹得一些无聊之人指点。

  将近一个时辰才全部弄好,望着镜中的自己,谢谭幽总算松下一口气,也没有再耽搁,抬脚便出了屋,身边还是只带了黑云和银杏。

  燕恒已经在院外等她,见她来了,眸色涌上淡淡笑意。

  淡蓝色的华贵衣裙,长长墨发挽成飞天鬓,面上湿粉黛,清冷中又带了丝温婉。

  谢谭幽也是一眼就看到了燕恒,抬脚走到他身侧,二人对视一眼,谢谭幽最先移开,上下打量他,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好像很喜欢红色。”

  燕恒怔了一瞬,又轻轻颔首。

  二人抬脚往府外而去,上了马车,谢谭幽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燕恒身上。

  “怎么了?”燕恒察觉她目光,也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长袍,“红色怪异?”

  “倒不是。”谢谭幽摇头,仔细斟酌了一下说辞才道:“我只是从未见过,有一个男子会将红色穿的那样好看。”

  “……”

  马车中默了一会,才响起燕恒低笑声。

  见状,谢谭幽有些懵,脸颊渐渐升起热气,刚才轻松的情绪忽而就变得有几分紧张来。

  一路再无言,可却异常煎熬,因为,燕恒笑了很久,笑过,又抬眸看她,那双眸子不知道有什么,看的她越发紧张,甚至不敢抬眼与他对视。

  直到马车停下,燕恒下了马车,谢谭幽才大松一口气,掀开帘子出去,燕恒就在一旁等着她,谢谭幽垂眸,还是缓缓伸手搭上燕恒伸过来的手臂,顺着他的力度,下了马车。

  “其实可以不用扶。”谢谭幽道:“我摔不了。”

  “你知道你摔不了,所以说不用扶。”燕恒道:“但我心头担忧,所以一定要扶着你,等着你。”

  “……”

  谢谭幽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太后寿宴就设在慈宁宫,与上次的冷清相比,这次显然要热闹许多,谢谭幽与燕恒才一进去,便惹得在场众人频频回望,有不少女子看到她,神色怪异,说不出是何种情绪来。

  谢谭幽朝自己席位走去,才坐下,身旁空位便有人坐下了,余光扫过,是许久不见的云裳,她心头觉得好笑,似乎每次宴会,不论燕王府还是宫中,云裳都在她身侧,二人竟如此有缘吗?

  可云裳只看她一眼,并未与她说话。

  谢谭幽抬眼看她,却只见云裳目光定定落在男子席位上的燕恒身上,眸中情绪悲又不舍,还有浓重情意。

  ……

  谢谭幽心头一震,先前她从未认真观察过云裳,如今仔细看,才发现,云裳竟是喜欢燕恒吗。

  那她先前多番帮自己,是为什么?

  “太后娘娘到。”殿外,有太监高声道。

  闻言,热闹的大殿之中缓缓静了下来,纷纷朝一处看去。

  没一会,太后便带领着满宫嫔妃走进来,谢谭幽上次见到太后,太后还是一副病弱之态,如今,面容倒是无一丝虚弱,反而光鲜,淡淡笑着也是有威仪,一步一步朝主位上去,待她坐下,众人才起身跪地:“见过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唇角含笑:“今日哀家寿辰,诸位不必拘礼,都起来吧。”

  “多谢太后。”众人起身。

  “谭幽。”太后看向谢谭幽,眉眼多了柔和,“许久未见,发生好多事,待宴会结束,你可愿陪着哀家在这慈宁宫说一说心头话?”

  谢谭幽站起身来,恭敬道:“自是愿的。”

  “也是苦了你了,哀家竟不知宁月还遭受了那般苦。”太后是真的心疼温栖,可又万般无奈痛苦,眼下,终于可以正大光明为她难过伤心。

  回想当初,得知那事,她恨不得杀了谢靖,可她始终是皇帝生母,面对自己儿子多番分析,又如何能再坚持,直到云崇限制了她自由,她那一颗心才彻底冷下,她将儿子放在第一,到头来,云崇还是防着她。

  眼下,恢复自由身,还是不能做什么,但她总归是想看一看温栖的女儿,是否过得安心快乐。

  没一会,云崇也是到来了。

  每次宫中宴会似乎都是如此,大臣子女献舞或作诗,博皇帝太后青睐,今日也是一样,只不过有些许不同,今日,云裳最先起身。

  “皇祖母近年来生了病,如今终得痊愈,云裳万分高兴,今日又遇皇祖母寿辰,可谓是双喜,是以,云裳特地准备一舞,祝贺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长命百岁!”

  京中人人知,云裳脾气暴躁,什么都不会,若不是有个公主身份,任谁都不愿与她交好,眼下,听闻她要跳舞,倒是让众人面面相觑。

  就连坐在云崇身旁的皇后也是一脸惊讶,死死攥着手帕,深怕云裳出丑,惹得云崇和太后不快,疯狂向云裳使眼色,让她别乱来,可云裳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毅然走向大殿之中。

  为她奏乐的是贴身婢女。

  云裳朝主位上的太后,还有云崇皇后又是一拜。

  琴声微扬,云裳缓缓挪步。

  众人就眼睁睁看着她从腰间抽出一把剑来,见状,吓了众人一跳,皇后脸色当即就白了,想出声制止,可殿中的云裳已然开始。

  她执剑,随着琴声出剑又收回辗转身姿,眉目清丽,长裙飞扬。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惊吓过后又是惊叹。

  谢谭幽看着那舞池中央持剑飞扬的女子,她步伐稳而轻,明显是有武功底子的,可看刚才皇后那样子,显然是不知道的,又下意识看向燕恒方向,正好与他视线触碰,怔了一瞬,又轻轻移开。

  “……”

  宫宴上,最有看头的就是少年少女们比舞或是吟诗,燕恒竟是一眼不看?那这么多年,他赴宫宴,岂不是最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