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第142章

作者:溪月眠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燕恒轻轻摩挲着手中缰绳,不答反问:“你的人何时来?”

  南燕皇帝太阳穴突突跳,“燕王既知又何必再问朕?”

  “本王不过是怕你一人走不出这深山。”

  “你要放了朕?”南燕皇帝不可置信。

  “嗯。”

  “为何?”

  “本王觉得你说的不错,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燕恒道:“百年之前,我们的确为一国,虽如今散乱,谁又能保证两年后又不会是一国?”

  南燕皇帝瞳孔轻颤,“你决定要入我麾下?”

  燕恒神色微顿,唇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考虑考虑。”

  闻言,南燕皇帝彻底瞪大了眼,可此时他来不及多问多说,伤口鲜血涌动,必须快速止血包扎,燕恒既是说放他走便不会阻拦他前路,单看燕家军在他说话之时,明明生怒不解却也不打断他,便能看出,燕家军诸人都是信服他,这样的人,必然是有诚信的。

  南燕皇帝深深看了燕恒一眼,和这山中的南燕士兵的尸体,才转身下山,中途便遇上前来的军中副将武安侯。

  “陛下!”武安候见南燕皇帝一手臂的血,身后又无一人,惊呼出声。

  “先回军营。”南燕皇帝咬牙道。

  “是。”

  “王爷。”直到看不见南燕皇帝的身影,燕家军便纷纷站不住了,“为何要放了南燕皇帝?”

  “就是,如若今日是王爷这般受困,他们定然只会杀之。”

  “……”

  瞧着,一众燕家军不满神色,燕恒并未做任何解释,只是道:“本王不会做没把握之事,只能承诺诸位,最快一月后,南燕必然永生不再敢踏入漓国半步。”

  永生?

  燕家军皱眉,心头却又澎湃。

  燕恒轻轻颔首。

  最快一月,八十万燕家军拿下整个南燕还是绰绰有余,而他要先行入南燕查探阴阳花,阴阳花一旦到手,他便先行快马归京,前后应当不会超过五日。

第126章

  南燕皇帝才回到军营便吐血不止,口口黑血,无比渗人,随行几个太医都无法解箭羽之毒,几人商量一番才将阴阳花三字说出口。

  眼下,也只能用阴阳花来解此毒,南燕皇帝不语,轻轻靠在榻上,面色苍白无力,似是陷入昏迷。

  整整一夜,军营内的各个将军面色都是沉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本来此次,南燕一切就绪,只管杀了燕恒,断了漓国一臂,他们再与蜀国联合,共同攻打漓国,可此次,他们南燕五万兵死在槐山,而燕恒还好好的活着,身边无数燕家军,他们不仅杀不了他,拿不下一座城池,还在第一仗便败下阵来。

  将士气势低沉,而燕家军正是气势正盛之时,那此战还如何再打?

  再者,君王又中了毒箭,若不回宫用那阴阳花解毒,怕是难保性命,这次,他们准备了那么久,便这样败了,南燕众将军属实心有不甘。

  “你们留在这。”南燕皇帝额头青筋暴起,虚弱的浑身无力,声音沙哑又难受:“朕回南燕。”

  “陛下。”众人齐齐跪地,可还未等他们说话,便有士兵慌乱奔来,从门外就开始高呼陛下。几个将军面色不好看,但碍于君王在,并未发怒,只凉凉看着跪地的铠甲士兵。

  “鄞城破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甚至有人已经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南燕皇帝一口黑血再度吐出,昏迷过去。

  军营内又一阵混乱,大致半个时辰后才恢复刚刚,而将军们也从士兵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后始末。

  原来,早在昨夜开始,便有十万燕家军从北入,直取鄞城,看那架势还要往上而去,都是军中之人,只听闻,便能猜透燕家军意欲何为。

  “难怪,他不杀朕。”榻上的南燕皇帝缓缓睁眼,眸子阴厉而狠,身侧拳头死死攥着,“他这是要朕亲眼看着南燕被一点一点屠戮!”

  “简直可笑。”

  南燕皇帝下令:“武安侯带一万士兵继续在此处驻扎,其余人跟朕回南燕都城,斩尽燕家军,杀燕恒。”

  武安侯皱眉:“陛下,燕家军攻打我国城池,南燕兵当速速回城,不该再留在这。”

  闻言,南燕皇帝却是讽笑出声:“他们漓国狗咬狗,朕自然得帮衬一二。”

  武安侯微怔,忽然想起那夜从南燕皇帝军营出来的那个身影,不过一瞬,脑中豁然开朗,抱拳道:“陛下英明。”

  燕恒第一时间就知道南燕皇帝带着大部分人回了南燕,而此刻,他正垂眸瞧着京中来信,双拳不自觉收紧,用力到纸张几乎粉碎。

  “阿行。”他沉声唤道。

  “属下在。”阿行忙快步走到他跟前:“主子有何吩咐?”

  “跟本王入南燕。”

  原本,此次如果要去南燕,他只打算一人前去,让阿行带着其余影卫和燕家军一同攻南燕城池,若黑影中人在,攻下一座城要少下一半时间,这么多年,黑影的训练从不是近身搏斗,而是以最快速度爬上城墙和躲避。

  每每燕家军征战,黑影的人永远都是先锋,而燕家军为其掩护,所以,一场仗下来,快又死伤极少。

  可今日收到的这封信不同,是空静大师命人送来的,谢谭幽毒发,被人劫杀,受了伤,信上的字不少,可他只看得清记得住这几个字,当下,心脏便疼的他几乎晕死过去。

  温凛和萧然呢,黑风也在京城,都在她身边,难道还护不好她。

  还是,是云启对她做了什么…

  燕恒喉头翻滚,他想回京,想立马就回京,若是一路快马不带停歇,他可以五日就到京城,可阴阳花在南燕,他必须要拿到的,李谪也说可以一试,若是成了,她会少受些痛苦。

  “吴将军。”燕恒道。

  “末将在。”

  “你带着手下燕家军从南燕洛城入,直攻南燕城池,与正在北面攻城的几位将军汇合后,直取南燕都城。”

  “末将领命!”已经许久不打仗,一打便是拿下一国,这让吴将军怎能不热血沸腾。

  “陈将军。”燕恒又回眸看向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陈将军道:“你带着受伤的燕家军先在此处休养,不必回兰城,伤好之后前去与吴将军汇合。”

  “末将领命!”陈将军跪地抱拳,燕恒未说自己,他一向口快,问道:“王爷此次不同末将等一起?”

  燕恒摇头:“本王入南燕取一件东西,之后先回京一趟,皆时,若战事未结束,本王定会赶来与诸位将军同战。”

  二位将军对视一眼,也没再问其他,纷纷抱拳应是:“王爷一路多加小心。”

  燕恒翻身上马,与阿行和一众黑影快马而去,一路沙尘滚滚,燕恒像是不觉,只一个劲向前,身后黑影之人面面相觑,还是紧紧跟上,心下却止不住疑惑,跟了燕恒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急躁。

  终于,快马半个时辰后,最前方的燕恒勒马停下,太过突然,阿行与一众黑影忙紧紧拽住缰绳,场面有些嘈乱,但好在,还是能稳稳停下,众人纷纷看向燕恒。

  燕恒调转马头,手背青筋毕现,一路上他都将缰绳攥的很紧,心头也是如此,是急切也是怕。

  他看向阿行,又看向他亲自挑选训练的一众黑影。

  迎面依旧是飞扬的尘土,不禁迷了人的眼眸,有些酸涩难受。

  阿行道:“主子若是有事尽可吩咐。”

  这群人中,阿行跟燕恒最久,他不敢随意揣测燕恒心思,可若是燕恒主动让他看,他便能猜透,今日的燕恒是心头有事,并且不小,大许是与那封信有关。

  燕恒薄唇轻启,淡淡的嗓音中有些柔,却说了其他事:“二月初九,本王娶妻,你们当入城远远见过她。”

  阿行摸了摸鼻子,没有燕恒的允许他们是不许进京的,可那日是燕恒阿,他们的主子娶妻,他们自然得前去看看,他一直以为燕恒不知道呢,如今想来,怕是早就知道,不然怎么会让他在他走时留在京中谢谭幽身边几日呢。

  “本王从不喜解释。”燕恒道:“但今日,本王想说,那圣旨不是云崇下,本王遵,而是本王前去求来,所以,她才是本王的妻。”

  无论燕家军还是黑影又或是他身边的暗卫,都对他娶妻震惊,又或是埋怨云崇下了一道圣旨锁住燕恒,但更让他们不解的是燕恒竟然会应,底下不少人猜测纷纷,又恼怒,虽嘴上唤着王妃,但从未觉得谢谭幽是燕王府的女主人。

  阿行一开始也是气的,甚至是不喜欢谢谭幽,因为很早听闻她喜欢云启,云启有多想弄死燕恒,他们是知晓的,如此,才更是讨厌谢谭幽。

  直到那日,燕恒让他将这几日的谢谭幽画下送给他,和看见谢谭幽腰间的那枚黑玉,他好像才明白,谢谭幽怕不是云崇硬塞给燕恒的,而是燕恒自愿并且欣喜的。

  所以,当下,他便十分喜欢谢谭幽,用尽毕生画术,美美画了两张。

  燕恒道:“她早年一直生病,如今也未好,需要南燕皇室的阴阳花或许才能彻底根除。”

  “所以,此次王爷入南燕是为那皇室里的阴阳花?”

  燕恒颔首,眸色有一瞬的心疼之意闪过:“可京中来了信,她受了伤。”

  只一句话,阿行彻底明白,他抱拳,说的认真:“主子大可放心回京,阴阳花阿行就算死也会拿回来,主子若不信又或是担忧,属下大可发誓。”

  身后一众黑影也纷纷抱拳:“属下誓死拿回阴阳花,保王妃平安,主子安心!”

  燕恒深吸一口气,缓缓松了缰绳,眸子的担忧越发明显,他瞧着众人,亦是抱拳:“入南燕皇宫定当凶险,一切小心行事。

  刚才一路快马他已经考虑清楚,阴阳花是必须要,可他也必须要确认谢谭幽是否安全,所以,他还是选择回京,阴阳花若阿行能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他再想法子,大不了再用心头血养几月,待冬日,他便登雪山之巅,拿雪莲。

  一众黑影道:“王爷回京亦是多加小心。”

  燕恒不再停留,一夹马肚,快马往反方向而去。

  身后亦是响起马蹄之声,是阿行一行人为他奔赴南燕。

  快马回京,他身上有武功,若以最快速度入京,一路快马不做停歇,不会死,只会累极。

  耳边风声鹤唳。

  他眼前模糊,像是看见那一年。

  漫天飞雪,他也是这样快马回京,只为见她最后一面。

  而今,他更加不敢停,深怕晚了一步,出了什么不可挽回之事。

  所有的规划,当真只是几个字便能乱的一塌糊涂,可他真的管不了那么多,无论任何规划,谢谭幽永远是重之之重,其他可以重头部署或是再来,而与谢谭幽,又是否能次次重头再来呢?

  他不敢赌。

  *

  而此时,京中却是下起一场大雨,大雨辟里啪啦落下,整个京城,似乎除了雨声再无其他。

  谢谭幽昏迷将将醒来,脸色比昨日好了些,银杏见状,忙给她递了粥,虽没有胃口,她还是喝了几口,又拿出李谪给她的药丸服下,这药丸是当真有用,身子也没有昨日虚弱了。

  瞧着外头的倾盆大雨,她忽然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迷糊的神情睨着银杏,忽而道了句:“我近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做梦,其实也不算看得很清楚,但我就是无端感觉那个人是燕恒。”

  闻言,银杏笑出声来:“大小姐这是想王爷了?”

  谢谭幽也跟着扯了扯唇:“好像是,我最近真的老是梦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