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溪月眠
她杀了燕家军?
杀了百姓。
还杀了燕恒。
是什么时候。
头好疼啊。
谢谭幽双手抱着快要被撕裂般的头颅,泪水啪嗒啪嗒落下,为什么,她为什么想不起来,为什么…
见状,燕恒瞳孔骤然紧缩,忙伸手扶住谢谭幽,她手腕异常冰凉,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滚烫泪水落在他手背,烫的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阿谭。”燕恒忍着声音里的颤意,安抚她:“不要害怕,是梦,都是梦。”
谢谭幽摇头。
那不是。
不是梦。
“阿谭,我在的。”燕恒声音放柔:“你不要怕,不要哭。”
燕恒伸手替她擦去泪水。
谢谭幽泪水却像是怎么流也流不完,耳畔全是燕恒的恨与怒,还有她手中那把匕首没入他胸膛的声音,她害怕的心头颤颤,浑身冰凉又难受。
所以,她曾在前世中看到燕恒恨她,是因为,数十万的燕家军因她而死,出卖军情,百姓惨死……漓国陷入险境。
“燕恒。”终于,她无助的哽咽出声。
怎么会有这样的前世?她怎么会忽然想起来?又怎么会看不清任何。
“我在。”燕恒心疼的想要抱抱她,却被她避开。
“我好疼。”她哭出声来。
是心疼,头疼,喉头更疼。
“哪?”燕恒看她哭成这个样子,又喊着疼,以为她是哪里磕到了,开始上下打量她,谢谭幽也不动,就任他打量,衣袖因刚才动作被捋上去了些,燕恒垂下的眸子轻轻抬起,一眼看见那若隐若现的结痂之处,呼吸陡然一变。
忙伸手就要去将她衣袖再捋上去,谢谭幽终于回过神,赶在燕恒之前,抽出腕间,燕恒手心一空,抬眸,静静望着谢谭幽。
谢谭幽脖子微缩,眸中泪水渐渐干涸,垂眸,不去看燕恒,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自己受了伤的那只手腕,那样子,分明是在保护抗拒,不给任何人看。
燕恒语气忽然淡下:“你受伤了。”
是问又是陈述。
谢谭幽点头:“不严重。”
“怎么伤的。”燕恒半眯着眸子:“谁伤的你。”
谢谭幽抿唇,一时不知道怎么答。
“你是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吗?”
“不是。”
“那你说。”
“……”
“谢谭幽。”
他又一次唤了她全名。
谢谭幽心头微震,愣愣看着他,没有应。
燕恒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头升起的烦躁怒意:“我从来不愿意在旁人口中听说你又或者了解你知道你,我在时,我会看会想,可我去了战场,那里离京城那样远,我看不见你,不知道你,就连你受了伤,都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
“所以。”谢谭幽鼻尖酸涩:“真的是因我回京。”
“听闻你遇见刺客受了伤。”燕恒没有隐瞒,垂眸掩住眸中情绪:“我的不远万里,从来也只是为你。”
“可我回来,你却……”
“不是的。”谢谭幽打断燕恒,鼻音浓重:“我是不想你担忧……”
燕恒又看向谢谭幽腕间,白皙的肌肤有一块结痂之处异常的明显,才只是一小部分,他看着都止不住心惊,可想,当日,是多危险,谢谭幽又有多疼。
此时此刻,燕恒心头翻涌狠厉杀意,深深看了谢谭幽一眼,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转身出屋。
“燕恒。”
谢谭幽以为燕恒是生气了,快走了两步,燕恒未回头,她脚步也缓缓停下,直到看不到燕恒身影,才垂眸,伸手将袖口捋上去,入眼,触目惊心的一块结痂之处,很丑,也有些地方没完全结痂,泪水滴在那里,还是会有疼意。
后悔,一开始的躲避。
*
燕恒去到李谪院中的时候,空静大师碰巧出来,见到他,空静大师愣了一瞬,又轻笑出声:“燕王速度之快,可见武功之高。”
“只可惜,这京中还是待不了几天。”
“无妨。”燕恒道:“此一趟,就是确定人是否安好。”
空静大师道:“这些年,燕王不远万里多次,倒是辛苦。”
“心甘情愿,怎能叫苦。”
“也是。”空静大师唇角深深:“也只有她,能让你如此了。”
说完,他侧开身子,让燕恒进去。
李谪坐在石桌旁,见到燕恒,冷哼一声:“回来了。”
“师父。”
“你说说你。”李谪骂道:“用几日时间到京城,如今还不好好歇着,瞎跑什么?”
燕恒不答,只问:“阴阳花当真管用吗?”
李谪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可解百毒,但相枝子不一样,我只能说一试,成与不成只能等服用之后。”
“若不成,对人可会有伤害。”
“旁人兴许会,可她体内有相枝又有蛊虫,问题不大。”
燕恒又问:“她身子如今如何了?”
李谪想了想,道:“看着是不错的,前些日子毒发了几日,我给她压住了。”
燕恒手心缓缓收紧:“我尽快拿到阴阳花先试试。”
“你又要走了?”李谪皱眉。
“等这几件事结束。”燕恒道:“也快了,云崇活不了多久了。”
李谪惊了:“你要杀了他?”
“何须我动手。”燕恒冷冷道:“他饮食一直有问题,又加上云启曾经还给他下过蛊,今日吐血昏迷,我看他那样子,怕是活不到冬日。”
“饮食?你一直知道。”
“嗯。”
知道,也就只是看着,并不提醒也不做其他。
不过是报应,他应受着的。
当初,不就是因为有人在燕荣当日饮食中下了药物,导致他被围攻之时,身体无力,只能任由南燕人杀之。
李谪道:“云崇膝下皇子不多,那云启岂不是要登位?”
燕恒嗤笑:“那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
七皇子府邸。
云启一早知晓石衡被抓了,所以,并未入宫,就在府中等着前去打听的暗卫回来,听完暗卫的话,他面色越发寒凉。
宣德候那个蠢货,石衡也是。
对付一个谢谭幽都不行,就连周边何时有了军队都不知道。
眼下,石衡不在他身边,倒是有些棘手,又只差几步,偏偏现下还出了错,他也是没料到,燕恒竟然会在今日回京,那么久了,他的人一个也没回来,若他猜得不错,怕都被燕恒杀了。
那秦国公呢。
云启攥紧桌上的一封信,计谋未成,还有脸给他送信,求他帮忙掩盖秦国公府丑事!蠢货!
云启越想,眸色越寒凉。
而此时,干清宫中,云崇缓缓睁眼,便见到满宫的太医和站在边上,眉眼满是担忧的太后和一众嫔妃。
“陛下醒了。”高公公第一个发现云崇睁眼,忙道。
“太医。”太后唤道。
“微臣在。”太医院院使忙上前,再为云崇把脉,脉搏时弱时强,看似好实则…他轻轻抬眼看云崇,又垂下皱眉,过了会,才道:“陛下暂时无碍,只要近日好好休养就可。”
太后心头松下,想说些关心担忧之语,可话才到嘴边,便听云崇道:“朕没事,母后近日劳累,先下去休息吧。”
太后神色一顿,点了点头:“母后明日再来看你。”
云崇点头:“你们也下去。”
话是对一众妃嫔所说。
妃嫔齐齐俯身:“是,陛下好好休息。”
待大部分人散去,云崇才看向头顶金黄色的床帐,喘着气道:“去唤大理寺卿过来。”
“是。”高公公忙应声出去。
待他回来时,云崇已经坐起身来,面色仍旧苍白,毫无血色,轻轻闭眼,似是在听步步脚步声。
萧然抬脚踏入偏殿,入眼的便是云崇虚弱面庞,他手心微微收紧,道:“臣见过陛下。”
云崇轻咳一声,缓缓睁眼,打量面前的萧然,他双眸在看着他时总是冷漠的,可他曾见过他看燕恒温凛又或是谢谭幽的神情,那双眸子明明会笑又有些顽劣。
云崇看向高公公,高公公会意,带着殿中的太医和小太监速速退出去。
殿中渐渐静下,只剩他们二人。
“你……”云崇开口:“听闻,这些年,你一直在京城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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