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第58章

作者:溪月眠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直到云启跪下,一声父皇息怒,众人才齐齐跪了下去。

  “陛下息怒。”

  众人俯首,云崇脸色依旧没好起来,他冷冷盯着面前身姿挺拔的燕恒,心头怒火更甚,从未有过这般浓烈的杀意。

  燕恒不怕他。

  甚至,敢挑衅皇权,挑衅他。

  云崇冷哼:“只要你受,朕便听她言语,定严惩凶手,不论此人是谁!若你不受,就给朕滚回你的燕王府。”

  “再敢冒犯国法,朕决不轻饶。”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燕恒,目光又时不时朝怒的胸口剧烈起伏的云崇看去,心头讶异。

  燕恒如此,云崇都不罚?对燕恒说的最重的话也不过是让他滚回自己府邸。

  可见,二人感情多深厚,燕恒却不知感恩,作天作地,早晚得把自己作死。

  燕恒看着云崇,原本淡淡的眸色忽而涌上意味深长的笑意,虽笑着,可却有些冷。

  今日,除了刚见到温凛时,云崇的目光不在他身上,其他时刻总是有意无意看向他,其中目的太过明显,他又不蠢。

  他不说话他便一直逼他,也是试探。

  如今清明,更是迎刃而上。

  早就习惯了,他们这一家人就喜欢用龌龊的手段逼人就犯。

  燕恒垂眸,眸中戾气深重。

  被人捏住命门实在不好受,母妃一事到底是他疏忽了。

  他是不惧弱点被人知晓的,只是厌恶那些阴狠小人罢了。

  抬眸,对上谢谭幽担忧的眼眸,他轻轻扯了扯唇。

  在心头道了一句。

  不论从前,只管以后。

  他必定护住身后之人,不让她们沦为棋子或是人质。

  燕恒缓缓开口:“九十仗,我替她受。”

  “好得很。”云崇似是气笑了:“不必惧怕,亦不必手下留情,九十仗,一仗都不能少。”

  “是。”刑官应声,走至燕恒身前,见他冷漠面容,有些惧,却还是攥紧了廷仗,用力落下。

  一仗接一仗的落下,声音不绝于耳。

  谢谭幽心头跟着一颤一颤的,她想站起身却被温凛死死攥住腕间,她不解:“表哥?”

  “不可。”温凛压低声音:“正中陛下之意,你若前去,是引火上身。”

  “此事与他无关。”谢谭幽攥紧了拳头:“九十仗,会死人的。”

  “你也知会死人?”温凛声音里有了罕见怒气:“若是今日我不及时赶来,你可知后果?”

  “我没有办法,谢靖如果被放出来,我便再难让母亲之死大白于天,我不能让母亲含冤而死。”

  京中朝臣,官官相护,由其还是谢靖这样的文官之首,他手底下的人众多,其势力不容小觑,后又有个云启,只要让他喘息一次,谢谭幽就怕再也无法将他抓住。

  “你太冲动了,日子还长,为何不冷静些?不能在等等?”温凛皱眉,十分不赞同谢谭幽的做法:“此事牵扯太多人,你只身一人,稍有不慎便会被灭口。”

  谢谭幽喉头一梗。

  她要怎么说,执意要除谢靖,要母亲之死大白于天下,要谢靖再无翻身之日,是因她不仅知道温凛会回京,还知道后来的温凛是漓国第一大将军,更知道,他以后会被谢靖和秦国公府迫害,云启一道圣旨便送了他全府众人上断头台。

  又怎么说,她不是孤身一人,身后是燕恒,燕恒在,她不会死。

  心中苦涩悲痛无法言喻,每每闭眼都是上一世所有人的惨状。

  她知道是她冲动也不够聪明,唯一优点可能的就是勇敢些。

  可她这样,也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护住世上唯一的亲人和待她好之人。

  耳畔还是廷仗落在背部的声音,面前的君王大臣眸底戏谑,皆是一副看戏神情,似乎见到燕恒如此,很爽。

  谢谭幽咬了咬牙,还是用力挣脱温凛的禁锢,毅然道:“表哥,燕恒于我重要,我不想死,也不想看着他死,更不愿在所有人皆想看他狼狈,身死的时候,他身边没有人。”

  孤独落寞之感她上一世感受的淋漓尽致。

  燕恒亦是。

  在她身后看着她很多年,除了他自己,无人知。

  这一世,她不愿也不想,燕恒如此。

  即便,这是云崇故意为之,她也要坚定走到燕恒身边,引火上身她不怕,她只怕在乎之人不在身边。

  她受不了孤独,也很怕孤独。

  可若燕恒在,他便会一直在她身边。

  “幽幽,我不是阻你。”温凛声音又低了一些,只有他二人能极力听清:“而是,你今日若往前一步,帝王不尽兴,他母妃便会死在燕王府。”

  “……”

  谢谭幽瞳孔猛然一颤,不可置信看向温凛。

  燕恒母妃?

  今日之事还会牵扯到他家人?

  为什么?

  帝王不尽兴,他母妃便会死……

  蓦地,谢谭幽心头涌上一个大胆惊人的想法,她想求证温凛,温凛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没再开口。

  耳畔声音越发重,谢谭幽眼眶酸涩,心疼的闭上眼。

  她就说呢,之前怎么觉得燕恒有些奇怪。

  明明很多人怕他,就连云崇云启见了他待他都是好脸色,可他们三人之间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他厌恶云启之心,她看的最是明白,她还想过,燕恒这样的人,厌恶一个人不就早将人杀了吗?为何还要留着这个人碍自己的眼。

  今日,她更是觉得疑惑,却没有深想。

  燕恒看似嚣张大胆,不把云崇放在眼中,可到了时候他似乎又会忽然的收起浑身刺,任对方随便言语。

  直到温凛这句话,她方才彻底明白。

  原来是受制于人啊。

  谢谭幽喉头翻滚,心头默数。

  56。

  ……

  60。

  ……

  68 。

  ……

  越来越慢,力度却是越来越重。

  似乎是没忍住,燕恒闷哼一声,谢谭幽睁眼,死死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而不自知。

  78。

  ……

  80。

  ……

  89。

  90。

  ……

  廷仗收,燕恒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地,背部血液顺着手臂滑落,视线有些模糊,依稀能看清谢谭幽朝他而来。

  看着那委屈落泪的模样,燕恒努力扯了扯唇。

  忽然就庆幸,今日还是穿了一身红,谢谭幽看不到他流了多少血,也就不会太愧疚太难过。

  “不必担心。”燕恒在谢谭幽到他跟前时,已经强撑着地面站起身来,轻轻擦去唇角血迹,他道:“不疼,比军中的军棍差远了。”

  “燕恒……”谢谭幽轻轻唤他,张口想说话,喉咙却疼的半天吐不出一个字来。

  “真没事。”

  “你脸色很白。”缓了一会,谢谭幽才慢慢吞吞说出几个字。

  她病重之时,脸色就是这样的,白的吓人。

  “是吗?”燕恒笑了:“那待我回府,母妃应当会羡慕我比她还要白。”

  “……”

  谢谭幽看着燕恒跟个没事人一样,甚至还逗起了她,这反倒是让她更加心疼了。

  她如何不知,燕恒如此只是想让她安心。

  谢谭幽深吸一口气,也知道今日不能白白让燕恒白挨了九十仗,是以,她又将袖中竹简举于头顶。

  “陛下现在可否看一看这竹简?”

  高公公看了云崇一眼,见他未拒绝,忙上前接过那竹简递给云崇。

  云崇看了谢谭幽一眼然后伸手接过,缓缓打开,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惊的攥紧了竹简,一字一句认真的看下去。

  竹简上所写内容,更像一张诉状书。

  上面写了三年前,谢靖与温栖如何相识,温栖又为何会嫁给当时还是一个穷书生的谢靖,和后来定国将军府全府被烧成灰烬时,温栖为什么会一病不起,又为何会在有了些好转之时,一命呜呼。

  不止是诉状,还是一张联名的诉状。

  末尾,落名之处有不少人的名字,笔锋铿锵而有力,那般的决心,不必看人,云崇就能感知。

  “光是一个竹简不足够能以定罪。”云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