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谭枝 第63章

作者:溪月眠 标签: 前世今生 重生 复仇虐渣 穿越重生

  知道时,她怒也是担忧。

  兵权上交,是一个权臣最后该做之事。

  可此时,明显不是时候。

  她是希望燕恒平安一生,可她也知出身燕家便不能只顾自己,而这几年,燕家军是怎么来的她也是知晓,她时常在上交和不上交之上犯了难。

  若是上交,只剩他们孤儿寡母的,上位者一声号令便能如捏死一只蚂蚁般捏死他们,若是不上交,又惹人忌惮,难躲过明枪暗箭。

  说到底,她许是不甘心也是不信任如今帝王吧。

  燕荣为燕家军主帅多年,不争不抢,最后却落得如此下场。

  那燕恒呢?

  先前如此狂妄,若他手中没了权,旁人又会怎么待他?

  “是。”燕恒颔首。

  “何时?”

  燕恒抿了抿唇,也不隐瞒:“圣旨赐婚前夜。”

  一句话,孟南溪便明白了。

  紧紧盯着燕恒,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八十万兵权,就换一纸婚约?”

  “嗯。”

  “为什么。”

  “做人总要信守承诺吧。”

  孟南溪深吸一口气:“可那是你父王守了一辈子的,就连最后死也是……”

  孟南溪喉头发胀,还是没能将后面的话说完。

  “母妃。”燕恒摇头:“父王守了一辈子的是百姓。”

  “兵权而已,我不在乎的,父王亦是。”

  “母妃知道。”孟南溪疲惫的闭了闭眼:“母妃只是怕,此事你太过明目张胆了。”

  “你用兵权换取一道赐婚圣旨可有想过,云崇会动了谢谭幽的心思?最近发生那样多的事,她的安危你又能保证多少成?”

  “一百成。”

第54章

  一百成。

  燕恒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出,说的那样认真又坚定。

  而,只是这样的三个字便让孟南溪哑口无言,一时间说不清心头是何等滋味。

  “我知道母妃担忧什么。”燕恒声音放缓,伸手覆上孟南溪不停颤抖的手,“母妃信我,我会好好护着燕王府众人,护好母妃。”

  “还有。”顿了顿,又道:“护好,我想护之人。”

  孟南溪眉头一皱,强忍着心头酸涩,脸色沉了沉,带着气道:“那你呢?”

  “母妃从未让你站在任何人面前,母妃只想你平安,你答应过母妃的,可你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做为一个母亲,心头最大的愿望便是自己的孩子安好,而不是看着他为旁人付出性命,可她又能说什么呢。

  “今日之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了。”燕恒垂眸保证。

  “那你能否做到不去管谢谭幽?”

  燕恒抿唇不语。

  见状,孟南溪气得甩开燕恒的手,张口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沉沉一叹:“罢了罢了,母妃老了,管不住你了,待她入了燕王府,母妃替你护着她,总是行的吧。”

  说完,也没看燕恒,站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来。

  “就算是母妃死了也不让她受伤,你只管安安心心做你想做之事,可行?”

  “母妃。”燕恒皱眉:“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见后头响动,知道是燕恒起身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终是没办法狠下心来不心疼

  孟南溪无奈的又转身回去,瞧着燕恒眼底的急色,她脸色缓和了些:“你还不知道母妃吗?不过是生气罢了,身上还有伤你起来做什么。”

  “先好好养身子,再乱来,母妃便搬出府去住了,定不碍你的眼。”

  燕恒看着孟南溪气红了的眼睛,心头不是滋味,却也无法,他没有办法不去管谢谭幽,亦没有办法不管孟南溪。

  自然也是知道孟南溪说的是气话,可或许是重活一世,他太忌讳身边之人说死字,怕成真,怕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燕恒抿唇,细细与孟南溪道:“今日之事想必母妃已经听说,那是九十仗,不是玩笑。”

  “我就在那,岂能真的让她受了?”

  “若是出了什么事……”

  “说到底,也是母妃拖累了你。”孟南溪打断燕恒,低低道:“若不是母妃在,你处境想必也不会如此被动。”

  “母妃说的哪里话。”燕恒道:“若是没有母妃,我哪能好好活着?”

  “今日,让母妃担忧,是我的不对。”燕恒再次保证道:“我答应母妃,定会好好活着,平安一生。”

  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护他想护之人。

  孟南溪也没再说什么,只替燕恒拉了拉被角,又静静陪了他一会才起身离开。

  *

  太阳西沉,天边渐暗却又突然涌上绚丽火光,照亮整座京城。

  长街嘈杂。

  有人惊呼:“走水了!”

  谢谭幽听见声音便忙出府查看,抬眼只见冲天火光,而那方向正是大理寺卿府邸,她瞳孔一颤。

  “幽幽,你好好呆在府中。”温凛随之而来,沉声道:“我过去看看。”

  谢谭幽凝着那火光,目光渐渐深沉。

  不过半日,便有人对大理寺卿府邸动手,想来,真的是急了,竟敢这般的明目张胆,在天子眼下动手。

  温凛已经赶去,他在,定不会出什么事,谢谭幽心头安了些,抬脚入府,独自在书房呆了很久,执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直到嘈杂声渐渐静下,整座京城又黑下来,她才放下笔。

  温凛还未回来。

  看了看黑沉沉的夜色,谢谭幽换了身衣服便隐于夜色之中,先去大理寺卿府邸外转了一圈,里里外外都是衙役。

  院内,萧然面色十分不好看,温凛就在一侧,两个衙役将一人死死按住,似是在审问,谢谭幽没有听很久便离开,结果明天自会知晓,眼下,重要的是,她要去看看燕恒。

  从回府一个时辰便听闻燕恒吐血昏迷她便坐不住了,是温凛一直按着她,她才没有出府,如今,踏着夜色,无人能发现她,总是能见一见燕恒的。

  也不知道伤口怎么样。

  醒了没有。

  *

  谢谭幽记忆力还算不错,按着上次来的路线走,很快便寻到燕恒书房,只是到了此处便犯了难,是来过燕王府,也是记得很多地方,可她却不知燕恒的院落,

  她步伐放慢,四下看了看,周围漆黑一片,抬眼,书房内似乎有点点光亮,怔了一瞬,还是推开书房门,入眼的仍旧是那幅画。

  无论见多少次,她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然后走过去轻轻抚摸她面颊,似是在给画中之人某种安慰鼓励。

  画轴之上不知何时被人安了一盏小灯笼,黄橙橙灯光照在画中女子身上,就如给她渡了浅浅的一层光。

  不知想起什么,谢谭幽有些失神。

  “来寻我吗。”耳畔,忽然响起一道清冷又暗哑的嗓音。

  随之而来的便是轻轻浅浅的脚步声。

  谢谭幽心头一跳,下意识回眸看去,正好与缓缓走来之人撞上,看清来人面容,呼吸一窒。

  墨发散下,面容是病态的苍白,唯有一双眸子有神又幽深,正望着她。

  谢谭幽手心下意识收紧,透过燕恒双眸,似是能看尽前生。

  她心下忐忑难安,又心虚。

  先前见燕恒她怕,如今见燕恒亦是怕。

  她晓前生,所以知道温凛表哥会回来,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一个人,而燕恒呢,前生便一直在她身后看着她陪着她,今生亦是,甚至冲在她前方护她周全。

  一次又一次。

  谢谭幽既是信了前世今生,又怎么不会把这方面往燕恒身上想。

  如若没有前生,燕恒何以会待她这般,又何以会在书房中挂着上一世她身着宫妃服饰的模样。

  如今,她只是疑惑,最开始燕恒的厌恶和恨意,还有与云启的一些对话,太过杂乱,她也不敢确认,是以,更不敢说漏嘴或是直言。

  谢谭幽轻轻点了点头,慢吞吞道:“我、就、是、来、看、看、你。”

  “我就在你身后。”燕恒薄唇轻启。

  “……”

  谢谭幽心口一缩,看着燕恒泛白的面容,心头隐隐担忧,问道:“伤口还疼吗?”

  燕恒摇头,上下打量谢谭幽,一身夜行衣,这着装,不去杀人放火都可惜了。

  他轻轻扯了扯唇角:“日后来燕王府,可以走正门,无人会拦你。”

  闻言,谢谭幽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想着也就是来看一眼,便怎么简单怎么来了。”

  “嫌麻烦?”

  “嗯。”

  “我院子便在那。”燕恒扬了扬下颚:“明日我让人点盏灯,若你下次来,便不会迷路,路也不会黑。”

  书房中唯有一盏灯光,忽明忽暗的。

  燕恒半张脸隐在黑暗之中,他眉眼淡淡,话语却格外的轻,与传言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