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鲤鱼
张大春:“你不是在夸她?”
去安慰人,大方地给人送花,这孩子挺善良的啊。
吴贵娘又道:“成姐儿还说你呢,小时候就最笨,不会跟人说话,老吃亏,看来不光你记得人家,人家也记得你啊。”
张大春这回咂摸出点味道了,回想着平时张珠珠哄人的甜言蜜语,说道:“是啊,我就是不聪明,多亏娶了你,也就是你不嫌弃我。”
吴贵娘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了张大春一眼,又起身走了,只是这一回没有拍门。
张大春心说她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唉,从前也不这样啊。
这天张珠珠做饭没注意,被热油崩在了脸颊上,留下一块红印,有点疼。
李弗自然是看见了的。
于是这天下午,两个人就这件事情说了起来。
张珠珠一点不担心,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过些天就能好,年轻,就是有这个好处,恢复比较快。
李弗却是看不得她这样。
其实李弗想跟张珠珠认真谈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已经忍了很久了,只是他估摸着有些话说出来张珠珠会不高兴。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牵过手了,这关系不同以往,李弗决定在今天跟张珠珠好好说说。
张珠珠看他这样,就知道李弗有话要说。
她便拿起了纸笔,写了日期,然后说道:“以后我要把咱们开会的事情记录下来。”
“开会?”李弗不解。
张珠珠:“就是说正事,我看你这么严肃,估摸是有话要跟我说,我记录一下要点,然后咱们商量可不可行。”
李弗这个说法不错,赞同:“可以。”
张珠珠一本正经地挪到了桌子对面,两人隔开坐着,她道:“开始吧。”
死去的社畜开会记忆开始攻击张珠珠,但今天面对的是她的恋人李弗,孤男寡女办公室开会……不能想,不能想。
张珠珠把脑袋里的废料晃出去。
李弗看她奇奇怪怪的,但也没问,说:“今天要说一下你受伤的事情。”
张珠珠:“脸上啊?”
“这没事啊,干活哪有不受伤的。”
赚钱这件事情,精神和身体,总有一样是要受苦的。
张珠珠拿钱办事,她不在意受伤。
李弗想了想,说:“要是你只在你自己家里做饭,那受伤的可能就要低一些了。”
张珠珠闻言:“你要辞退我?”
李弗忙要解释,张珠珠摇头:“你没有这个权力,我是婶婶请来的,婶婶出钱我办事,你不能跟我谈这个。”
李弗闻言,委婉道:“那你不觉得辛苦吗,珠珠。”
他们俩见面第一天,张珠珠因为起得太早,边干活边哭,说起来挺惨的。
从前他们没有关系,现在不一样,李弗自然是心疼她的。
张珠珠道:“辛苦啊。”
于是李弗说道:“那你可以不干这些活了。”
张珠珠:“你让我辞职啊?”
第86章 我只属于我自己
但凡跟“工作”这个词儿沾边的,那就没有不辛苦的。
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反正不管怎么说,工作都是辛苦的。
张珠珠当然觉得很辛苦,她上辈子上班天天也累得够呛。
李弗道:“辞职这个词,很有意思。”
这还是个新词,他发现张珠珠读书识字以后,总是会创造一些奇怪又合理的词出来。
张珠珠:“这个词有意思,但是你让我辞职,那可就没意思了。”
李弗怕她生气,便说:“可以跟我解释吗。”
其实他更想说,你别干活了,我有钱,都给你。
李弗还是有私房钱的,养得起张珠珠。
但是跟张珠珠交谈,是不可以这样的,因为很多事情,他觉得合情合理的,张珠珠听了却会不高兴。
张珠珠害怕辛苦还要干活,可见这对她是重要的,由此推断,自己绝对不能说出给她钱不让她干活的话。
张珠珠也很心平气和:“当然可以。”
李弗从她手里拿过了纸笔,示意张珠珠来说,他来记下。
张珠珠道:“我在你家里做事,是要收报酬的,你知道我花销有些大,是吧。”
因为她经常做这个吃的,做那个吃的,做的时候难免会失败,这就产生了消耗。
李弗点头:“嗯,我知道,你做的点心都很好吃。”
他还顺口夸了她一句,这是李弗从张珠珠身上习得的美好品质。
张珠珠果然笑起来:“啊,谢谢夸奖,我也觉得很好。”
两个人都笑起来。
张珠珠很快又正色起来,说:“这是满足我的物质需求,你明白吗。”
李弗在纸上写下“物质需求”这几个字。
张珠珠接着说道:“另一方面,是要证明我自己。”
“就拿你来说吧,你读书是为什么,你是为了日后做官,做官是为了让这世道更好,你想做一个青史留名的贤臣、能臣,到时候你就证明了你自己的价值。”
张珠珠拿李弗说起来,就简单很多了。
李弗表示她说的很对,自己确实是想做到这些的。
张珠珠说:“我作为女子,是不能做官的,我的付出,也更多的在我的家庭中,但是我爹娘还有所有人,都是不太承认我对这个家庭的价值的,他们觉得我在家里干活是理所当然的,我干的再多,再好,都是天经地义的。”
不论古今,这个道理是相通的,女人似乎天生为家庭活着,活得悄无声息。少有人能够看到她们的辛苦和付出。
李弗道:“你做的好了,自然会有人看见。”
张珠珠摇头:“她们只会说我贤惠,我不喜欢这个词,我不需要这样的名声,我希望我做的事情,换来的是我想要的东西。”
李弗看着她:“除了钱财,你还想要什么。”
张珠珠想,当然是想要自由了,但这是不可能的。
她没有自由,也几乎没有选择的权力。
张珠珠说道:“我想要的你也给不了我,我们就不说这个伤心事了。”
李弗却不肯,问:“你难道想要天上的月亮?”
张珠珠想要什么,李弗觉得就算自己现在不能给她,以后也是能够给的。
张珠珠摇头:“说了我要不高兴的。”
李弗只得不再追问:“那继续说前面的事情。”
“我干活赚钱,就跟你读书做官是一个道理,”张珠珠说道,“方才也说了,你不是因为做官高兴,是因为做官之后,你能做到更多事情;我干活,除了能赚钱,还能证明我不必依附旁人就能够活下去,我只属于我自己。”
张珠珠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应该不太能理解自己。
这倒是不奇怪,因为女人必定是有归属的,不是她出生的娘家,就是她出嫁的夫家,就连尼姑坤道,她们都是归神佛管的。
女人总不能是独立存在的。
但张珠珠却说她是属于她自己,这话简直离经叛道,李弗不理解是正常的。
在他看来,张珠珠好像想与身边的一切划清界限,包括李弗自己。
所以李弗总是说张珠珠是风筝。
他总是说想抓住她的风筝线,现在他发现张珠珠虽然是风筝,但是她根本没有线,李弗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抓住她,人怎么可能抓住断线的风筝。
这感觉,真是令人不安。
但是张珠珠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教育,她生而自由,工作是她求得自由和满足自己的一种方式。
至于价值,她现在还谈不上,她现在只能满足自己。
张珠珠看李弗这样,笑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说了你也不听。”李弗道。
张珠珠:“你说吧,我们是在开会,你有什么意见,说出来听听。”
虽然她可能不会参考。
李弗道:“倒也没什么,是想让你停了在我家的事情,只做你家里的,若是你缺钱,我这里有。”
他这么说,张珠珠不奇怪。
因为这种想法太常见了,不少男的都这么想。
张珠珠笑道:“三郎,你这就很不对了,你这样,不是让我不劳而获吗。”
李弗:“我的就是你的。”
张珠珠摇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拿了你的,在你面前就要低你一头了。”
道理是这样,但李弗自觉不是外人:“不会。”
“会这样的,我就这样的,”张珠珠说道,“我以前在家里都不会大声说话,现在我敢跟我爹吵架,要是他骂我,说我吃他的喝他的,让我滚出去,我就敢提着包袱拿着我的钱去外头过。”
钱和工作是张珠珠仅有的底气,尤其是那钱是她劳动所得,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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