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香袭人
安春风点头,秦牧就骑马跑了。
金湛有些无奈的看安春风一眼:皮孩子好像不好带啊!
人跑了,他还得跟上,只能回头对黑豆道:“这里人多,你也跟着过来,别掉得太远!”说完又去追秦牧。
安春风早就撩起车帘子跟荣雪一起探头张望。
这一片梨园很大,现在正是梨花最好的时候。
如雪如锦的梨花堆叠在树冠枝头,沁人心脾的冷香习习。
中间还间杂着几株粉色杏花和已经长满绿叶的桃树,更是景色宜人。
荣雪在城里长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梨树梨花,偶尔有梨枝扫过车檐,就引来惊呼不断。
哪怕戴着面巾,安春风都能看见她合不上的小嘴。
宁阿婆笑得不行:“雪娘,别喊,小心吃了凉风肚子疼!”
见荣雪喜欢,安春风索性让黑豆驾着马车走慢一些。
一路走走停停。
小豆子也不闲着,一不留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爬到旁边的树上。
安春风让黑豆停车,笑着责备道:“小豆子,爱花之人不摘花,你快下来,别再去爬树了!”
进了学堂的小豆子就像剪了翅膀的鸟,只有休沐日才能放飞自我,现在更是要窜上天。
听到安娘子的招呼,小豆子咬着一根花枝往下溜,口中还含糊着道:“这枝梨花开得好……”
“站住,你们在干什么?好哇!是在摘花!”
从马车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的暴喝。
安春风回头看去,就见三个男子打马从后方追过来,立即将自家马车拦住。
见此情景,安春风的眉头顿时蹙起。
这三人她已经见过,方才还在那边一处围幔外逗留,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领头人三十多岁,留着两撇小胡子,一对老鼠眼贱兮兮的直往马车里瞧。
另外两人长得还不错,可打扮得油头粉面,还是这天气就在摇扇子,明显的不着调。
三人虽然穿着还算体面的绸布夹衫,可看起来总有不协调的感觉。
黑豆勒住马缰,沉声道:“各位何意?”
“什么何意?你们上树摘花,要被罚钱!”后面一人开口。
宁阿婆撩开帘子气道:“不就是小孩子不懂事摘了一枝花嘛!我们已经下来不摘了,还犯得着罚钱?”
领头小胡子冷笑道:“罚,当然要罚,总共就这么多梨树,你摘他也摘。
小孩子不懂事,你这个老婆子也不懂事,不好好看着,还让他胡乱摘。”
没等宁阿婆再开口,安春风在车厢里直接道:“黑豆,给他一百文!”
黑豆迟疑一下,还是解开腰包取出一百文。
后面的一人想接,却被领头小胡子拦住。
那人看着车厢里道:“这位大娘子好生无礼,我们兄弟几个是专门看园子的,可不是路边讨饭的乞儿,一百文就想打发了!”
安春风撩开帘子,淡淡道:“行,我们摘花不对,你们要罚多少?报个数我们认罚!”
小胡子将她上下打量着,嘿嘿干笑两声:“既然大娘子认错,那就不罚了,小孩子摘花也没啥。
就是不知大娘子你们是哪家女眷,可找到落脚地?
我们可以帮你们寻一处梨花开得最好的地方。”
安春风挑眉,这撩妹的技术不行啊!
至少没有眼力,自己是为区区小钱就跟人搭讪的主?
这些地痞无赖啥本事没有,就靠嘴骗人。
现在遇上正好,可以让荣雪和两个丫鬟长点见识,别被人一忽悠就信了。
于是,安春风对想出头的宁阿婆使了个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这边三人还在戏笑。
在他们眼中,安春风这架马车外型普通,上无徽章印记,不是什么大家族。
而且,一车都是女眷,至于那个赶车的半大小厮早被忽视。
这种没有男人陪伴的马车,一般就是普通人家出来凑热闹的。
先吓唬吓唬,就会套上近乎。
安春风没动,黑豆也不动,两边就这样僵持住。
第218章 惊闻
安春风想让荣雪见识一下什么是地痞无赖,可有人不答应。
只眨眼间,从林子里就飞奔出两匹马,跑在前面的是白色,落在后面的是小黑马。
金湛沉着脸打马过来,对还有些莫名其妙的拦路三人组厉声道:“滚!”
三人还没开口,秦牧也到了,小孩子尖细声音骂道:“滚!”
嗓子跟金湛的男中音完全不同,但气势倒如出一辙。
安春风哑然,人呀真是跟着谁学谁,秦牧在唐家就做些骗金簪玩尿泥的事,现在也学会幼狮咆哮。
拦路三人组还想狡辩,金湛手才摸上自己腰带,那边秦牧已经开始了。
他捏着一根尺余长,还带着花的梨树枝,“啪”的一声就抽在领头小胡子的脸上,不算很疼,但还是抽出一条红印。
秦牧厉声斥道:“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没你撒野的地!”
小胡子暴怒,脖子一歪就想干架。
旁边金湛只冷冷一句:“再不滚,就留下做花肥!”
拦路三人组顿时怂了。
他们在这一片林子混了几年,为看小娘子被骂被抓被泼一头脏水经常事。
能平安活到现在那是有真本事的,就是知道认怂。
像这种敢真动手,又人狠话不多的,不是大哥就是大哥的哥,遇上就赶紧退。
拦路三人组灰溜溜的走了。
这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
金湛跟秦牧没有白跑,还真让他们找到一片好地。
好地离行道不远。
虽然没有亭子,但有一棵大树。
树下面是一片平坦空地,更主要的是还有一条浇地的小溪流。
大梨树上的花开得正盛,阳光从花瓣中投下来。
微风一吹落英缤纷如雪飘荡,在地上铺满厚厚一层。
荣雪一见就喜欢得不行,花瓣多呀,可以堆起来当雪瓣玩。
小豆子也喜欢,连夸小郎君有眼力,这棵大梨树可以爬好几个人。
安春风和宁阿婆也感觉不错,觉得金湛会选,这里有水,洗东西方便,而且缓坡上还有台阶。
于是,大家就准备在这扎营。
黑豆和金湛、小豆子、秦牧几人搭布帷帐,安春风和宁阿婆带着荣雪丫鬟摆布垫,再把准备的点心,茶炉取出来。
每个人都欢欢喜喜。
宁阿婆手中不停,背后却给安春风使眼色让她瞧另一边,又笑眯眯低声道:“真是看不出来,金大人平时冷冷的一个人,老婆子我连话都不敢跟他多说,可做起事来又细心又好。”
“唉!女人啦!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太难得了。”
这一路,宁阿婆就夸了金湛好几次,不是夸他年轻有为,官位高低,也不是夸他武艺高强,就夸些在别人眼中细枝末节微不足道的事。
这大概就是成家后的人所看见的不同。
宁阿婆絮絮叨叨:“女人最好的嫁妆就是体贴温暖的心,男人最好的聘礼就是迁就和疼爱。要是没有心,哪怕再多的钱,再高的官,得到的就是一个外表光鲜亮丽的空壳子。”
她是从仕家豪族出来的婢女,见多后宅里那些女人的生活。
虽是金玉满堂,奴婢成群,可其中的阴私谋取真是一天都不能放松。
她自己嫁去庄户人家,跟宁老爷子成亲几十年,生儿育女几个,磕磕碰碰也几十年。
去年要出来给荣雪当奴婢,宁老爷子再是不愿意也拗不过,最后还得亲自准备马车将人送进城。
若不是包容迁就,宁老爷子肯定能强留。
安春风如今也有感觉不同。
自从有逍遥山庄死里逃生,再得知成王死后,金湛就好像一只收起尖棘的刺猬,不再锋芒必露。
尤其是在没有旁人,只单独相处时,金湛宛如邻家大男孩,让她也憧憬起未来的家庭生活。
搭好围帐,采青跟荣雪还有木莲捡着一些干枝回来。
宁阿婆帮着她们用小茶炉生火烧水,姑娘们嘻嘻哈哈乐成一团。
秦牧和小豆子一个要骑马,一个要爬树,两人都在拉扯黑豆入伙。
金湛牵马靠近安春风,忙了大半天,两人还没能说上话。
“安安,我教你骑马去!”
这是早就说好的保留节目,安春风没有丝毫意外。
可还是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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