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橘香袭人
现在娘已经有了,他还想要唐玉书的后悔。
小豆子皱皱鼻子:“不服气又怎样,你这样天天讨好,你爹爹和奶就会喜欢你吗?
他们要是心里有你,不用你说出来,也会想你的好。
就好像安娘子一样,住在梨花巷也总想着你怎么才会开心,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他们要是心里没你……喏,就是一条讨饭的癞皮狗,走近了还嫌绊脚呢!”
小豆子在唐家才待几天,都能感觉出小郎君的处境不好。
他不能理解这有什么不服气的,小郎君非跟自己较劲干啥?
明明在唐家过得不快活,还非在这不走,害得安娘子天天担心。
以前讨饭时,小伙伴里面多的是亲爹娶了后娘被撵出来的。
本来就不喜欢的儿子被打被骂,他爹会后悔吗?
不会!
还不如走了,跟娘快快乐乐过日子。
小豆子也没有什么升官发财的想法,只想自己以后能吃饱穿暖,每天笑哈哈,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孩子的心思最单纯,谁好就跟谁过!
在他眼中,秦牧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别扭小郎君。
对这种不听话的牛脾气孩子,打一顿就好了。
小豆子暗暗决定,等回到梨花巷就告诉安娘子,一定要好好打牧哥儿屁股,让他回归正常,不再胡思乱想。
听过小豆子的话,秦牧呆了。
这些天真无邪的话,像是刀子扎破秦牧伪装出来的坚强,也粉碎了他薄如纸的自信心。
突然间斗志全无,他感觉自己这样做毫无意义。
小豆子说得没错。
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自己天天讨好祖母父亲,偶尔才得一点夸奖。
难道以后一直如此?
这样做真的就能让他们喜欢自己?
他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不会,肯定不会,自己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而且唐玉书退亲又怎样?
没有了孙氏,依然会有赵氏,周氏、谢氏、李氏嫁进来,依然是别人的娘。
最主要的是,自己依然是秦牧。
再三讨好当了官家子弟又怎样?
爹会再生几个唐远,还有妾有庶子,祖母还有其他孙子,他们都是唐玉书的孩子,他们都会是官家子弟,自己依然是多余的。
在这一刻,他什么精神头都没有了,脑子一热:“小豆子,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梨花巷,我不走了,就跟娘在一起!”
小豆子眼睛都瞪大了:“真的,你以后都不再回这里了?”
“不回!”
“行,那我们就赶紧收拾东西。”
小豆子早就不耐烦在唐家,立即撺掇秦牧翻箱倒柜找秦氏的宝贝,要走就不能空手。
可是,还没等两人收拾好包裹,唐家就又出事了。
下午时,刘氏跟唐品山还有萍姨娘吵闹打闹,虽然压着声音没有多少人知道,但秦牧跟孙家小厮的打架的事,还是让嘴不严实的婢女说给唐老夫人知道了。
家里哪里来的孩子跟客人打架?
又哪家客人会登门打主家孩子?
唐母喊了唐品山来问话,不仅问明白唐玉书跟孙家的亲事究竟是什么,而且还知道唐月熙七夕节差点出事,原因就跟孙家脱不了干系。
唐母虽然瘫痪在床几年,头脑却是清醒的。
知道一个小娘子遭遇此事该有多难过,可现在亲娘为了银钱利益,还要跟罪魁祸首联姻。
简直是利欲熏心,没有人性的东西!
行将朽木、风烛残年的老人气得脸红如血,也突然精神抖擞,挣扎着要唐品山立即休了刘氏。
休妻不是小事,儿女已大,对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总得有一个对外说得过去的理由。
见唐品山迟迟不答应,唐母急火攻心,喉中痰鸣,一口气堵住上不来,眼见人就不行了。
唐老夫人这一倒,唐家顿时又乱了。
退亲之事暂时搁置着,先得把家里人都召集回来。
唐二郎如今在孙家铺子上干活,偏偏在外看货不在城里。
家无其他男丁,只得唐品山先忙着找郎中。
京城里最好的郎中自然当属太医。
但唐品山职位不够,请不了太医过府看诊,只得将城里有名的郎中都请来。
又要命人赶紧去买金纸孝衣,找丧葬队准备后事。
家里小厮下人都忙起来,黑豆和小豆子也被安排上活计。
家里发生大事,秦牧想要离家出走自然是不成。
不过被这一耽搁,他的怨气也消散不少,脑子又灵光起来。
秦牧前世是个不满二十岁的街边浪荡子,现在留在唐家不走也只为死前的执念。
既然讨好无用,那就不用讨好了,自己天天装着也挺累的。
只是男子汉大丈夫,要走就不能偷偷摸摸。
当初是自己死赖着不走的,现在自己不但要走得理直气壮,还要跟唐家断绝一切关系,以后唐玉书休想再来纠缠娘和自己。
以后是以后,现在还是先把消息传过去。
于是,黑豆借着办事的机会,揣着还带着尿味的金簪走了。
梨花巷
安春风看见那带着尿骚味的金簪是哭笑不得,最后还是小林子用布包着拿去清洗。
知道黑豆是匆匆回来,她就说了十里巷跟广安伯府的事。
其实这事早已经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黑豆他们在唐家不能出门才不知道,但凡出来走几步,就要装满几耳朵。
只是外面传言里很少人知道起因是梨花巷掳人,安春风只简单提一句,并没有跟黑豆说自己受伤的事。
黑豆听完,也把唐家情况用他最简单的几句说了。
黑豆说:“孙如意上门催婚,两家小厮打架,唐家要退亲,刘氏挨打,差点被休,唐老夫人快被气死现在准备丧事,好像跟十里巷的火有关系。”
安春风呆愣片刻又哈哈大笑。
这就是天意吧!
第95章 御史来访
黑豆传完消息就立即走了,他还要去找回春堂的郎中,不宜久留。
安春风脸上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蹙起眉头。
刚才,自己问家里闹出这么多事,牧哥儿可也有事时,黑豆说没有。
但他忘了,自己不擅长撒谎骗人,或者在安春风跟前撒谎无用。
那突然间的停顿和微垂的眼眸,以及连续紧张舔唇,都暴露了有猫腻。
肯定还有事情没有说,而且是不能给自己说的事。
安春风摸着开始在结痂的脚,眼神渐渐冰冷。
原来,刘氏给唐玉书选的亲事背后是广安伯府,宫中的丽嫔娘娘就出自广安伯府,倒是寻了一门好路。
唐玉书想攀高枝没有错,原身想嫁如意郎君也没有错。
错就错在唐玉书早有攀附心思还拖泥带水,刘氏暗中使坏挑拨母子关系,害死原身。
自己之前还顾忌着孩子要在唐家长大,也就忍耐着不去找刘氏报仇。
若是秦牧的人身安全一再受到威胁,刘氏和唐家必定要付出代价。
之前对孩子的惦记多为原身所应该的责任,可从秦牧抱着自己脖子喊娘起,她就从心底对孩子有了感情。
见过玉嬷嬷对荣雪差点出事的后悔害怕,安春风更不想自己遇到同样情况。
还有,那根金簪……
黑豆说,是秦牧从孙如意那里讨要来的。
安春风虽然不清楚那根金簪具体价值几何,单看份量和做工应该值不少钱。
孙如意肯定会舍不得。
以她对秦牧的了解,孩子不是表面的单纯,会使花样。
用诡计拿金簪,还埋进尿泥里……
安春风自己就是好不容易才从阴沟中走出来的人,见过太多骗局,也最讨厌骗人。
这孩子还小,再不好好教育,恐怕会走上歧路。
看样子自己还是赶快再见一下孩子!
不过最近想出去还需要在兵马司那里申请,还没找好申请出门的理由,梨花巷就来了不速之客。
来人是兵马司指挥使金湛,跟他一道的还有一个便装中年男子,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是御史。
安春风不知道前几天梨花巷掳掠之事跟御史有什么关系,但有金湛同来……那就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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