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有兔
他进了房间,便一言不发坐在床上。
李氏重新检查了一番准备的行李,反复查看了好几遍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走向自己丈夫,轻轻抱住对方,悄声安慰着。
许知南突然觉得自己和二丫是否太多余了一些。
分离在即,还是给爹娘一点双人空间吧。
许知南悄悄带着二丫退了出去。
瞧见大妮二妮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她走上前。
“二叔二婶还没回来吗”
大妮摇摇头,犹豫着又说了句,“奶奶刚刚气冲冲地出去了一趟。”
许知南表示明白了,又拜托大妮二妮照看一下二丫,她出门一趟,很快回来。
许知南打算去村长家问问情况。半路上碰到往回赶的王氏,只见她奶脸上布满阴霾,许知南脚步一转,避了开来。
等到了村长家,村长媳妇见又是她,心下一个咯噔。
刚刚王氏来找了一趟,好不容易忽悠走,这大丫又来,他们家可真是欠了她们了!
村长许大山注意到许知南来了,倒是很好说话一般笑着招呼她快进来。
“大丫,我可是帮你应付了你奶奶!”许大山摆起谱来。
许知南早已知道许大山铁定达成所愿了,这下更是确定了。
村长跟她整这出,她也乐得顺着他的意。
毕竟是村长,顺毛捋一下又不损失个啥。
她爹走了,又分家了,以后就剩她们三个女流之辈。
可许知南她还太小,她必须争取更多力量。
“那可真是谢谢村长爷爷了!”许知南面似诚恳地鞠了一躬。
许大山咳嗽两声,有些尴尬。毕竟当初王氏的谋算,他也算是间接助力了。如今不过是还了欠下的债。
更何况这一次他也是借了大丫的光,才好好刷了一波脸。
这次他老儿子去前线的路上,也能多几分保障了。这也是他这个做爹的能尽的最大的努力了。
不是他不想花钱,而是这个家里也不止一个儿子,他也难办啊!折腾来折腾去家里闹腾地快散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委屈老儿子了。
“村长爷爷,我想问问,你们今天去县城里什么情况啊!抓到贼了吗”许知南好奇地开口问道。
提到这个,许大山脸上的沟壑都舒展了几分。
“附近几个村子都遭贼了,本来县衙不太重视。我提了可以把犯事的人视情节严重送去前线,不仅如此,山匪和犯人亦可如此。方裘大人听了觉得有几分意思,便寻了人抓到了贼人。”
“那曾想这群人竟还和金玉赌坊有关系,加上之前积压的案子,又有围观的百姓站出来检举,县衙才发现这群人居然作恶多段。欺男霸女,敛财无数,害了不少人家家破人亡。新来的县令便下令抄了金玉赌坊,将罪人发配到前线参军赎罪,若是立功可酌情减罪。”
金玉赌坊
许知南突然想到那日去县衙时遇到的那对可怜母女,也是牵扯了这所谓的金玉赌坊。
许大山还有些事情没有说。他的这个提议,可是令方裘解决了新来县令的些许烦恼。
听说前线战线吃紧,朝廷不断征召,他们县离战场近,更是被重点关照。
可大肆征兵,会让治下的区域民心惶惶。这下先是剿匪,又是征囚为兵,还顺势抄了最大的赌坊。新来的县令如何不乐意。
他没说的内容,许知南倒也能推测出几分。
她不禁对这个县令产生几分好奇,也不知道是好官还是狗官。
如果是好官就好了。
第16章 狼狈
许知南没多待,便告辞了。
村长家附近不远居然便是牛娘子家。
许知南从门口路过,无意瞥见牛娘子那一脸喜色,眉飞色舞地在和几个老娘们吹牛唠嗑。
“嚯!你们别说,那县衙可真大啊!那官兵衙役个个长得一身正气!这不,就帮我们抓到了贼人!”
正津津有味听着的六婶吐出瓜子皮,好奇地追问,“真的假的!这还真帮你们找了!你丢的东西都找回来了”
牛娘子眼睛一竖,得,竟敢质疑她。
“那还有假,你们知道是哪个丧良心的小兔崽子干得这缺德事吗”牛娘子抱着手臂,笑而不语。
这话说一半不是闹腾人吗,几个婶子立刻缠着她快说,牛娘子这才慢条斯理地说出那个名字。
“居然是他!”六婶震惊了。
“可不是,这二赖子平时看起来只是懒了些,混了些,没想到他竟敢胆大包天在村子里偷鸡摸狗还顺银子!”牛娘子提起来就生气。
这还有她看走眼的一天,以后可不能小瞧村里人咯。
“而且你们不知道吧,他居然还和金玉赌坊的混到一起去了!这次他们便是因为赌钱输了,这才盯上了咱们村的,听说之前他都是在别的村子行窃嘞。”
几个婶子很快反应过来,合着这些混混地痞都是交换作案互相帮忙踩点
她们突然拍起了大腿,直呼自己哪一年丢了什么物什,定是叫他们偷了。
许知南没再听下去,她快步赶回家。
日头暗了下来,最后一片黄昏撒在她肩头。
等到了家,她躺在床上,有些失神地看着屋顶。她来到这个世界多少天了,她已经有些记不清了。
好像很久没想起上辈子了,许知南后知后觉地想。
现代好像是很远很远的记忆,最终揉成一个小点掩埋在她的心间。她好像融进了这个世界,彻底成了许大丫。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轻声地哭泣着。
谁呢
她疑惑地顺着声音来处看去,看见拱起的被子里藏着的许大花。
许大花哭的脸都花了,眼睛肿得只有一条缝,还滑稽地冒出个鼻涕泡。
见许知南看过来,她恼羞成怒,狠狠瞪了回去,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满意了是吧!我爹现在也得去战场了!呜呜呜,草丫说他爹要去,她娘说去了就不一定回来了。草丫要没爹了,我也要没爹了!”
草丫许知南想起来了,那个总是穿的破烂,黑黑瘦瘦的女孩子。对了她家也是重男轻女的重灾区,草丫她娘生了五个女娃。
许大花狠狠吸了吸鼻子,饱含恶意地说,“哼!你别得意!你也一样!你很快也要没爹了!”
许知南心底那一丝愧疚瞬间如烟般消散,拉起被子盖住脸,背过身去。
见她居然不理自己,许大花惊得都顾不上眼泪鼻涕了,她抓狂地拍打着床铺。
“大丫,你这个贱丫头,居然敢不理我!”
许知南堵住耳朵,好吵,徒留许大花一个人无能狂怒。
许大花的精力很快散去,不情愿地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月悬高照,万籁俱寂,今夜,尚有人无法安眠。不知是谁家传来的啜泣声盖住清浅的月光。
一声鸡鸣,唤醒清晨。到了诉说离别的时候了。
这一天天,村里所有人都醒的特别早,今天就要送村里的青壮上战场了。
李氏一直哭个不停,抱着许志旺十分不舍。许志旺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故作坚强地安慰李氏。
“兰娘,别担心,我会回来的!你在家安心养胎,照顾好自己和孩子。”
又摸了摸大丫的脑袋,抱了抱二丫。他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大丫,爹不在家。你要照顾好自己和娘还有妹妹。辛苦你了。有什么事记得找二叔。”
许志强站在一旁点点头。
柳芳芳翻了个白眼,一群拖油瓶可别赖上她们。昨天一回家便得知晴天霹雳,两个哥哥都得去打仗了。
她估摸着是没命还了。
瞧瞧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她都心疼自己丈夫。许家就剩他一个壮年男人了啊!即使是分家,也撇不开的责任一下子压在他身上。
老三一家不管也就不管了,这老娘总不能不管了。以后娘和大嫂肯定常来打秋风。
得嘞,这家啊,白分了。不过她可不会心甘情愿养着这一大堆人,这事有的磨了。
可她到底还是没在这时候说什么。
许知南把许志旺拉到一旁,把昨天从村长那里得知的信息告知他。
许志旺恍然。
“爹,这次去前线,除了你们,还有押送的犯人混混土匪。爹,我听说土匪没有剿灭完,那头目带着心腹逃了出去,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如果遇到方裘方大人,可以提一句,多多警惕也好”
许志旺点点头,颇有些心疼又欣慰地摸了摸许知南的头。
“大丫,辛苦你了。”
许知南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睛,哽咽地点点头。“爹,你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回来!”
这边正在温情时刻,而大房一家却一直不见身影。
王氏也愁得团团转,连忙问许大花,“你爹娘呢这是去哪了马上要出发了啊!”
许大花吓得一直哭,不断摇头,“奶,我不知道啊!”
一直没看见大房两口子的身影,许知南差点以为他们俩逃了。
结果临近出发时,她们才看到许志富灰头土脸地从外面跑来。
王氏差点被急死,见他孤身一人,什么东西都没拿,不敢置信地问他,“你买的东西呢!”
许志富没回答,低头痛苦地蹲到地上。
他带着钱去县城,想找人代替,谁知道临近出发的日子,这价格又涨了,他咬咬牙,拿出全部的家当,找了中间人。谁知道居然是个骗子,这下他人财两空,浑浑噩噩地跑回来。
他本来想要不干脆逃了,可是他一家人都在这,若是他逃了,家里人横竖都是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