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堃
谁知刚抬起脚,那群白鹭就像是发现了惊喜般,找到了岸上刚孵化的小螃蟹,支着细长的喙,急急去啄食。
月柔心里一急,条件反射去看那只躲进草丛的小螃蟹,它会不会也被发现了?
这般想着,她心里就莫名感到失落,她左右看看,一眼瞅到了竹篓里的莲蓬,紧抿着嘴角缓缓走向那群享受午餐的长腿鸟,鼓起勇气喊道:“你们、你们给我停下!”
然而她的声音实在太小,白鹭并没有听见,反而用尖喙去找草丛里未孵化的蟹卵。
“我让你们停下!”月柔加大声音,恶狠狠地盯着它们,“这里是我先发现的,你们不能在这里捣乱,否则我就要生气了。”
白鹭终于发现岸边还站着个人类,偏着脑袋看过来,或许是她太无害了,竟然还想用喙来啄啄她。
月柔气得满脸通红,从竹篓里抓起一根莲蓬就朝最近的鸟儿砸了过去,“不准你吃螃蟹,不准你伤害它们。”
白鹭被她惊住,展开洁白的翅膀,顺势飞了起来,躲开了莲蓬的攻击。显然对她颇有忌惮。
月柔见状不由扬起嘴角,露出两靥甜甜的酒窝,“哼!我现在是人类了,我可不怕你们。”
她故作出凶狠的表情,一副战胜了强大敌人的模样。
停在小荷上的蜻蜓颤了颤,挥动着浅色的翅膀,悠然飞到了月柔身边,偌大的两眼看着她如此生动的模样,振动双翅停在了她的鼻尖。
“啊。”月柔愣住了,眼瞳几乎聚成了斗鸡眼,顾不得那几只白鹭,傻傻的看着眼前的蜻蜓,声音又惊又喜,似乎没想到它会主动接近自己。
“蜻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呀?”她抬起手想要摸摸它,又害怕将它吓走了,赞叹地说道:“你长得真好看。”
蜻蜓一动不动,似乎欣赏着她可爱的脸庞,又似乎把她当成了路边的一块青石,只停了片刻,又挥着精致的翅膀,仿佛一阵夏天的微风,轻轻飞走了。
安柔抬手摸了摸鼻尖,忍不住捧着脸庞笑了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蜻蜓呢?”
这时,躲在草丛里的小螃蟹被白鹭翻了出来,鸟儿用喙啄着他,正准备吞进肚里去。
安柔见状,吓得把手里的竹篓扔过去,“放开它!”
白鹭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松开嘴,水蓝色的螃蟹“吧嗒一声”落在地上,莲蓬也散了一地。
“讨厌的鸟儿,我不准你们在这里吃饭,我现在宣布,这里我的地盘了,你们必须去别的地方。”
她快步走上前,看着摔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螃蟹,以为它是被摔死了,心里好生难过。
那几只白鹭进食总是被打断,又拿月柔没办法,不甘心地对着她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飞走了。
月柔来不及高兴,蹲下身捡起那只螃蟹,发现它的壳都被摔裂了,好像真的死掉了。
“唉。”她幽幽叹了口气,觉得小螃蟹们有点可怜,才刚出生就死掉了。
尤其是这只长得漂亮的,还被活生生摔死了。
“我找个地方把你埋起来吧,”她左右看看,发现了一个合适的小土坑,打算把这可怜的小螃蟹给葬了。
突然,她手心拂过一层痒意,月柔愣了一愣,低头看去,那只有她手指头大小的螃蟹,竟然用细细的腿儿在她手里扒拉,眼睛也从壳里冒出来了。
看起来虚弱又可怜。
它还没死。
月柔眨了眨眼睛,惊喜地把它捧到眼前,“小螃蟹,你还活着呀!”
浅蓝色的螃蟹又不动了,眼睛也收回了壳里,仿佛陷入了沉睡。
月柔赶紧用荷叶盛了水来,把他放进了水中,这样它应该能舒服些。
小螃蟹遇水果然展开了身体,连被摔坏的壳都没那么狰狞了。
月柔想将他放回池塘里,又怕大鱼将它吃了,犹豫了一瞬,决定暂时将它养着,等它伤好了,再把它还回来。
她绝对不承认,是这只小螃蟹长得太好看,她才要养它的。
月柔也不准备去山里了,她要回屋给小螃蟹做个水池,让它和其他螃蟹一样,有个石头堆砌的小房子。
刚走到屋门口,里面就传来了刘氏委屈的抱怨声,“老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那丫头不仅没做早饭,现在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再不管管她,这用两百文买回来的赔钱货都要骑到我头上去了!”
“行了,别哭了。”刘老头看着妻子满脸尖刻的嘴脸,沉声说道:“买她回来就是为了让你生儿子,她现在既然不安分,就狠狠打一顿,看她以后还敢不敢跟你对着干。”
他声音沙哑,看似平静却带着隐隐毒辣,比刘氏还要铁石心肠。
刘老头是走街串巷的货郎,平时收些村里做的吃食或是孩童喜欢的小玩意儿在附近的村镇叫卖,偶尔回屋一次,又很快收拾东西离开。
货郎是个不错的营生,虽然挣不了什么大钱,却比村里种地的农人好了数倍,刘氏能从丈夫那儿得钱财,平日里也稍稍收敛了脾气,很少跟他唱反调。
“那丫头也长大了,瞧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连自己将来的丈夫都不管,可见是个靠不住的。”刘氏眼珠子转了转,看着风尘仆仆的丈夫,压低声音说出心里的毒计,“要不也别让她做儿媳,找人给办个卖身契,把她当奴才使?”
刘老头没想到妻子还有这样荒谬的想法,看向她的目光也变了,“卖身契?你以为卖身契是好办的?那是需要同官府打招呼的,你我既不认识官府之人,也不在牙行当值,想将一个良家女贬为奴才,亏你想得出来。”
刘氏被丈夫说地面上无光,可又咽不下这口气,“那你说如何是好?她今日敢这般对我,保不准将来就能虐待刘哥儿。”
“不必忧心,”刘老头拍了拍妻子的肩头,面不改色地说道:“待她回来,我先拿鞭子狠狠抽她一顿,再关进柴房饿三天,不信她日后还敢对你不敬。”
“这个主意妙!”刘氏当即露出了笑容,回忆起月柔昨夜的挑衅,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痛哭求饶的场景。
“行了,”刘老头话锋一转,警告地对刘氏说道:“这件事解决后,你也不要再想着将她贬为奴才,你虽是家中女主人,却不是富太太娇小姐,何必惺惺作态要什么下人?记住你的身份。”
刘氏睁大眼睛,看着丈夫冷漠的嘴脸,心里微微一凉,她不过是想日子过得舒坦点有什么错?他为何这般打击自己?
“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本就是个暴脾气,当即竖起了眉毛,“我辛辛苦苦为刘家生下儿子,难道享几天福都不成吗?”
刘老头静静看着她,对她这作态颇为头疼,“月柔过来之后,你从不出门干农活,家中杂事也不管,你还要如何?”
刘氏一听,登时就气得跳起来,“你竟然替那小贱人说话,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这个老不死的!”
说完就和刘老头扭打成一团。
月柔听着两人的谈话,只觉得他们都是心肝黑透了的坏人。
原主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到他们。
第022章 第二二章 妖精之吻(四)
月柔在外面站了片刻,见屋里人争执的越来越凶,抿着嘴角看了看手里的小螃蟹,心道,刘家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她现在是瘦骨伶仃的人类,没有法术也没有武力,一旦被刘老头抓住,就只有挨揍的份儿。
当然,她还可以诅咒他们,一辈子都发不了财,永远过食不饱腹的苦日子。
她转过身,看了眼西斜的太阳,为自己在哪儿过夜发愁。
她搜寻原主脑海里的记忆,隐约记得在森林里有一处被猎人废弃的小木屋,现在上山,天黑之前就能到了。
月柔吸了口气,不再迟疑,背着竹篓就往山上跑,她才不要被坏人欺负呢。
刘老头被刘氏抓的满脸血痕,刘氏则被他一拳头打在地上爬不起来,一双眼睛怨恨地盯着他,“不要脸的老东西,老娘和你没完!”
刘老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扭身离开了屋子。
刘氏见他如此绝情冷漠,忍不住跪地哭嚎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月柔走进山里,树影浅浅落在她身上,送来初夏的清凉。
风中是叫不出名字的花香,耳际缠绕着溪流悦耳的歌声,她仿佛回到了当妖怪的时候,每每路过深山中的林子,心里总会生出莫名的安定。
她绕开拦在前方的山石,按照原主的记忆找了找,在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找到了那间被杂草笼罩的小木屋。
屋子已经很旧了,不过从大体上看,还可以住人。
月柔踩着杂草走过去,用力推开紧闭的屋门,沉沉的木头味扑面而来。
屋里有张小床,周围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小器具,铲子、烧水炉之类的东西。
月柔走进去,把装着小螃蟹的荷叶放在了床边的桌子上,随后在屋里找出一把生锈的菜刀,转身走了出去。
她要处理掉屋子周围的杂草,阴暗潮湿的角落最容易滋生虫子,她才不要让它们影响心情呢。
原主经常劳作,月柔几乎不用克服心理障碍,就把活干地漂漂亮亮。
没多久,屋子附近就空了出来,月柔把杂草堆放在一起,等它们被风干,就可以用来点火。
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这才安心回到木屋。
即便干了快一个时辰的活,月柔也不觉得累,拿着烧水壶去不远处的小溪打水,她要趁天还亮着,把屋子打扫出来。
一通忙活之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看着眼前燃起的火焰,脸上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水炉在石头堆砌的小灶上呜呜作响,月柔把竹篓里的莲子剥出来,一把扔进去,打算喝完莲子汤就睡觉。
屋前的火堆缓缓熄灭,月柔打了个哈欠,放下手里的木碗,起身回到屋里。
因为没有烛火,屋子昏暗又阴沉,但她却不怕。
因为这样的夜晚,她在做妖怪的时候,每天都会经历。
直到睡觉前,她才想起屋里的螃蟹,好像忘记给它喂食物了,有些心虚地探身过去看它,“你还好吗?”
她摸索着戳了一下螃蟹的爪子,“你不会死了吧?”
黑暗中,小螃蟹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一双眼睛从壳里探了出来。
在月柔看不见的角度,它破裂的壳仿佛变成了一层纸,正一点点从它身上剥离。
“你现在肚子饿了吗?”月柔敏锐地感觉到了它的触碰,心里有些高兴,“我有煮好的莲子,你要来一点吗?”
月柔记得螃蟹荤素不忌,从来不挑食。
不等小螃蟹回答,就将一颗煮好的莲子放进了荷叶里,脸上露出些许歉色,“抱歉,今天没照顾好你,明天我去外面找点草药给你吃。”
小螃蟹如同芝麻大小的眼睛静静看着她,她看不清它现在的样子,它却将她的模样看的一清二楚。
“今天就这样吧,”月柔打了个哈欠,晃着身倒在床上,“我好累呀,明天再同你说话。”
很快,屋里就响起了小姑娘细细的呼吸声,她趴在没有被褥的木床上,身体蜷成一团,看起来又弱又小。
螃蟹默然收回眼睛,细细的爪子碰了一下身边的莲子,微微一动,就将它蹬远了。
它才不要吃呢。
浅薄的月光下,螃蟹身上的壳越来越松,在一阵漫长的挣扎后,它终于从破裂的壳中脱离出来,身体比之前长大了一圈,身上也重新长出了新壳。
这壳不仅蓝,还透着隐隐灵光。
螃蟹出生之后,就会进入数十次蜕壳的历程。
每褪一次壳就如同从鬼门关走一遭,处理不善,很可能在这个过程中丧失性命。
当然,如果蜕壳成功,螃蟹的身体也会迅速长大,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小螃蟹的壳不是被白鹭摔裂,而是他本就处在蜕壳的过程中。
如果不是月柔将他救下来,在那般凶险的时刻,它很可能会被一只凡鸟吞进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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