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你们兄妹俩过来,我这也没啥准备的,坐。”他招呼林家兄妹,对站在边上掐腰瞪自己的王小磊却视而不见。
王小磊见他不给自己拿马扎,便叉着长腿站着,虎住脸也不吭气。
老秦又要去拿茶来煮,林雪君拉住他坐回来,笑着道:“秦大爷别忙了,我坐会儿就走。”
“……”老秦叉着腿坐下,低头摸狗,方才的凶横气消减,倒显得有些可怜,“咋地,你也是过来让我搬家的?”
“秦大爷,棚圈可以建在别的地方,唯一的难处就是每次放牧和收牧等工作会增加一些麻烦。小的麻烦放大到一个冬天一百多天里,就会变成大麻烦。
“咱们生产队是牧区,牲畜的生死最重要,大队长希望您搬,也不是为了他自己住,都是为了牲畜。
“牲畜养得好,咱们生产队就有钱,有钱了就能买更多吃的穿的用的,按照工分比例给大家分的东西就越多。
“我们每个人聚集在这里劳动、生产,都是为了这个。我当兽医给牲畜治病是为了这个,大队长留在牧区当大队长也是为了这个。
“现在需要您搬家也不是针对您,恰巧您就住在旧棚圈边上。之前生产队选位置扎包的时候,大队长也优先请您选址,这才选了这儿,其实大队长对您一直挺好的。”
林雪君也伸手摸了摸大黑的背,见老秦头并不讲话,便继续好声好气道:
“秦大爷,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忽然要我搬家换地方,我肯定也不高兴。
“所以搬家的事儿咱们生产队帮你干,你毡包里外的所有东西在哪儿,都让人记住了,等搬到新的地方,大家还把所有东西都归回原位。
“您为了牲畜好而让出自己原本毡包的好位置,也是为生产队做贡献,今年冬储分食物的时候,大队长那边多给你今年的工作记100个工分,算作嘉奖和补偿,怎么样?”
全劳动力一天是10工分(1个工),老秦头年纪大了,干不了什么活,就算跟着大家一起干活也是记不了1个工的。赠送他100工分的话,相当于顶壮劳力10天工作呢。
“而且新地址也还是你来选,明年咱们会建更多土坯房,到时候说不定人人住大屋,那到时候也还是要搬家嘛。”
林雪君说罢,见老秦头表情已经松动,又笑着道:“大黑好像怀孕了,十月下旬估计就要生了,到时候正是冷时候。不然搬到储冬草的仓库边上怎么样?
“就在这里正前方嘛,北边也挨着松树林,南边和东边都是土坯房,西边是四处通风的仓库,冬天也很暖和。”
冬储草的仓库只有挡雨棚,四周没有遮挡,但草卷堆满的时候可以挡住从草原上来的风。
“大黑可以把崽生在草堆里,干草最暖和。
“等仓库里的草全部被吃光的时候春天也来了,空出来的仓库正好通风看景。”
老秦砸吧砸吧嘴,挑眼睛睨向林雪君:
“真的帮我搬家,什么东西都放回原处,还算100个工分?”
林雪君一听他这样问便笑了,转头朝大队长一挑下巴,“阿爸,当不当真?”
“当真!”王小磊掐着腰,皱着眉爽快道。分冬储的食物是按照年工分的比例算的,给老秦头加100工分不算过分,很合适。
“这可是你说的。”老秦头叹口气,终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过。”大队长哼声撇嘴。
“我可是看在林兽医的面子上才同意,不然我就是死在这里都不会搬的。”老秦头毫不示弱地对着大队长撇起嘴。
“当年是我要你们这些年纪大的人先选地方,这事儿你不记得我好。就记着林兽医对你的狗好了是吧?你的狗比你自己都重要!”大队长嘴上仍不罢休。
“那怎么了,看家护院全靠大黑呢,它老聪明了,啥都懂。要不是林同志给它治好了,它瘸着腿说不定早没了。”老秦头拍拍大黑的屁股,转头嘶一声,关切地问林雪君:
“真揣崽子了?”
“嗯,可能揣了4只。”林雪君又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肚子,又拉起它观察了下它肚皮上乳头的涨大情况。
“这都能摸出来?”老秦头忙也伸手去摸,“我咋摸不出来呢。”
“哈哈,对动物内脏位置熟悉的人才摸得出来。”林雪君说罢站起身,转头与大队长对视一眼,轻声道:“咱们今年出栏的钱要多存一些,明年多建土坯房。”
“成。”王小磊点点头,对着还蹲那儿摸大黑肚子的老秦头道:“老秦,你晚上准备准备,明天早上我就带人来帮你搬家。”
“行。”老秦头点点头,又对林雪君道:“林兽医,大黑这是第一胎,万一要是生的时候有啥难处,你能帮狗接生不?”
“能,到时候你喊我。”林雪君爽快应声,“为了牲畜棚圈扩建的事,秦大叔这么爽快。等大黑生产,你需要我,我也得讲义气嘛。”
“嘿。”老秦头一直木着的脸上终于漾起笑意,他站起身,赧然地搓了搓手,对上王小磊臭脸时都不好意思继续横眉冷对了。
林雪君带上哥哥跟大队长往回返,老秦头笑呵呵地送了好一会儿。
“还得是你来当说客,我跟他梗着脖子吵得嗓子都哑了也没好使。”大队长看着老秦头的背影,仍然愤愤不平。
“秦大叔吃软不吃硬而已,人其实还是挺通情达理的。”林雪君笑着道,伸手拍了拍王小磊的背,“别气了,生气伤心。”
“不生气了,值不当。”王小磊被拍了两下,也呵呵笑着将这事儿抹了过去。
三人快走出棚圈范围时,林雪松凑近妹妹,肩并肩后歪头对她耳语道:“林小梅真了不起。”
有辩才。
“恰巧我给秦大叔家的狗治过病,好说话一点而已。”林雪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笑,转头见大哥仍一脸骄傲地望着自己,没忍住心中的雀跃,嘴角一扯,趁大队长走在前面听不到他们讲话的工夫,快速跟大哥吹牛道:
“在第七生产队,提我名字,好使。”
“哈哈哈……”林雪松被她逗得大笑。
在开阔的环境下,笑声好像都尤为爽朗洪亮了。
因为隔日便是别离,相处几日越发融洽的兄妹俩依依不舍。晚饭后仍坐在小菜园子外的长凳上就着秋风赏月,聊小时候的事,聊这些日子的精力,总难找到一个句点为这一晚道别。
林雪松好不容易从凳子上站起身,准备放妹妹去睡觉时,远处忽然传来疾奔声。
待对方走进知青小院朦胧灯光能笼到的地方,兄妹俩定睛一瞧,跑来的居然是在大食堂唯一不搭理林雪君的养猫人张大山。
对方看清长凳前的人是林雪君后,一撇嘴,表情仿佛见到救星一般殷切,哪还有之前面对陌生人般的尴尬疏离:
“林兽医,林兽医,你帮我看看我家猫吧,它快死了。”
林雪君让开一步,借着知青小院里朦胧的灯光和月光打量张大山怀里的猫。
只见往日机警有活力的西伯利亚长毛大猫如今软趴趴地瘫在张大山臂弯,眼睛虽然睁着,目光却木愣愣的,甚至对林雪君在它面前摆动的手没了任何反应。
“抱到我屋里看看吧。”林雪君当即朝自己瓦屋指了指。
在张大山应声抱着猫跑向知青小院时,林雪君转头对上林雪松的目光,“大哥,你去阿木古楞的毡包帮我喊他一声,大山叔的猫生命垂危。”
“好。”林雪松抬步走向隔壁的小毡包,转头望一眼妹妹追张大山而去的背影,忍不住默叹:亲爹啊,生产队离了你闺女是真不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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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剧场1】
林雪君想,要不还是给妹妹讲两句人生道理吧,酝酿,深呼吸,开口:“叽叽叽叽!”
【小剧场2】
现在场部留在驻地的牛羊根本离不开林雪松,每天早上去棚圈里给牛羊过夜留下的粪便铲屎,数他干得最好。
林小梅:我哥是‘铲屎兵王’。
林雪松:……
林小梅:再铲几天还能升官。
林雪松:啥官?
林小梅:‘铲屎官’。
…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虽然是小雏菊)】
【稠李子:忍得了它的酸涩苦味,便尝得出它的甜了。】
第139章 不确定的抉择
这是她能做的诊断的极限了。
专门给小动物做检查时铺用的旧布被摊开在知青瓦屋的圆桌上, 灯光将桌子照亮,几乎比衣秀玉手臂还长的大体型、长毛西伯利亚猫被放在灯光下的旧布上。
往日张牙舞爪无人敢靠近的大猫如今收起了爪牙,最难诊治的迅捷又凶猛的小动物软趴趴瘫在桌上, 如一团无生气的旧衣服。
前世林雪君在宠物医院实习的时候, 最怕的就是治猫,稍不留神就会被抓得满身血道子。面前这只大猫却完全失去了威胁,甚至在给它做检查时都不需要做保定。
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它快死了。
张大山站在边上抱着膀,肩膀不由自主缩起, 眉头皱着, 眼睛始终盯着桌上的大猫。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苍白着像他的猫一样没有生气。
这只猫是在他母亲出殡那天, 自己从山上下来到他家的。自打它来, 米缸里再也没少米,屋里也看不到老鼠屎了——家里再没闹过耗子。
天冷的时候, 猫不是窝在灶台上就是窝在炕上,它要是盘在脚丫子上睡觉,比盖被子还暖和呢。
这样已经过了3个冬天, 眼看要到第四个冬……
“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林雪君抽出体温计看了看, 转头询问。
“昨天好像就没看到它,以为又是自己进林子去了, 刚才忽然在柴垛后面看见它,团着一动不动,喊也没反应。”张大山听林雪君问问题,忙上前一步, 语气沉沉地回答。
“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吧, 都挺正常的。不过好像有点懒洋洋的, 我以为是因为要入冬了才犯困啥的。我喂它的食物它也没吃,它自己经常捉一些老鼠小鸟吃,不吃可能就是不饿……”
“嗯。吐没吐过毛?”
“吐过的,它自己啃草吃,然后会吐毛,我见到过一次。”
“最近吐过毛吗?”
“最近好像没有,也可能吐了我没看见。”
这时候大家养猫都是放养,很难追踪到猫的全部吃喝拉撒状况。
“有没有弓背行为,有没有看见它排便之类?”
“……”张大山睁大着眼睛,显然对于林雪君问题的答案并不很清楚。
林雪君听着猫的心跳和肺部声音,静了一会儿才转头道:“猫体温低,这个比高温还可怕。说明它的生命体征在渐渐下降,不干预的话,可能明后天就没了。”
“……”张大山抱在胸前的双臂松散地垂下,不敢置信地抬头,嘴里嘀咕:“之前还好好的。”
“其他各方面都正常,我推算可能是肠梗阻引起的。”林雪君伸手去触碰大猫的腹下,猫虽然几乎没力气了,却还是出现本能缩躲的动作,“腹部疼痛,符合肠梗阻带来的疼痛。
“它虚弱到这种程度,是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食造成的。
“你每天都给它喂食,它明明饥饿却不进食,也符合肠梗阻带来的食欲不振等症状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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