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牧医 第295章

作者:轻侯 标签: 爽文 年代文 轻松 穿越重生

  “哈哈哈。”林雪君伸手拍了下他手臂,觉得塔米尔这样豪爽的人说委屈实在不搭,嘎嘎嘎笑了好半天才道:

  “你们能来呆三个月,我真高兴。”

  “……”塔米尔转头与她对视,望着她被火光照得明媚的纯然开心的笑容,嘴巴张了张,啥话也没说出来,抿着的唇线抖动、抖动,终于控制不住了。

  他放弃压制,嘴巴立即笑得大大。

  撇开头他高兴又不好意思地哈哈两声,得意地用搭在腿上的手欢悦地敲击膝盖。

  月亮还是家乡的漂亮啊,真漂亮,又漂亮又甜美。

  ……

  食欲得到极度的满足后,大家又聊了许久,做了不少安排,才回房休息。

  赶了一路已经酸臭的研究小组成员们终于不必只拿布巾擦身,可以痛痛快快烧热水好好洗一洗。

  这一夜,外来的贵客们在烘干的大炕上,香喷喷地入睡,凉爽舒服,难以言表。

  风吹走短小精悍的仲夏夜,天蒙蒙亮之时,世界如梦似幻,充满美感。

  林雪君拧了闹钟,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带着衣秀玉一起敲响了阿木古楞的木屋门。

  三个小伙伴穿戴整齐,背上箩筐顺山路上行。沃勒和糖豆等狼(狗)随在左右,哈哧哈哧地在植物间穿梭奔跑。

  夜的凉爽还弥散在空气中,人穿过梦境走进森林,真像活在童话故事里。

  伙伴们采摘了沾着露珠的最鲜嫩的野果子,掐摘大把鲜辛的沙葱,趁一天中最凉爽又有些朦胧光线的时刻,装满箩筐,准备给研究团队和草原局的客人们尝一尝山林草原的清新野味。

  今天要帮研究团队布置办公室,做研究前的准备,必然是很忙碌的一天,恐怕没空到后山衣秀玉的半野外试种区域做草药生长状态的记录和除草等工作。所以趁天还没亮,大多数人都还在沉睡,他们先把基础工作也做了。

  忙活完晨起的安排,新鲜的太阳从樟子松枝杈间悄悄升起,如幕般的光被树木花草分割成亿兆光束,真正应了‘万丈光芒’的描绘。

  回程的路上,他们采集目力所及的所有野花。

  阿木古楞弯腰掐采一簇簇的浅紫色小花,林雪君忽然走到他身后,在他回头看来时手一扬,片片花瓣飘飘洒落,妆点了少年跑得有些乱蓬蓬的头发,又在他肩膀和薄袍襟上安家。

  他站起身,仿佛从花瓣雨中穿出的巨人。

  两个人对视了傻笑,阿木古楞将身上、手上的花和花瓣都捡进自己的背篓,又蹲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一点不浪费。

  林雪君望着藏在他头顶,他自己也没发现的那一片花瓣,含笑着没有提醒他,也未帮他摘掉。只看着他顶着那一片浅蓝色,迈着大步下山。

  朝霞将那片蓝色花瓣照得更加鲜嫩,有些可爱。

  …

  终于回到草原,睡在硬硬的土炕上,听着草野中的虫鸣、森林中夜猫子的低鸣和远山野兽偶尔响起的低吼入睡,塔米尔拥有了难得的、熟悉的香甜好梦。

  一起睡火炕大通铺的男同志里,他第一个起床。

  其他人坐在炕沿上穿袜子时,塔米尔已经迫不及待推开屋门,要嗅一嗅清晨从山林中飘过来的冷雾的新鲜滋味了。

  屋门大敞,忽然从天飘洒下无数花瓣,迷了他的眼。

  冷雾中瞬间漫散开花香,甜蜜从嗅觉延伸至视觉和触觉。

  塔米尔诧异地伸手接住好几片花瓣,转身抬头才看见坐在屋顶的林雪君和阿木古楞——两个联合起来做傻事的朋友。

  “欢迎回家。”林雪君的笑容被朝阳照亮,明媚更甚醒前的美梦。

  “请塔米尔大毛驴吃花。”阿木古楞说着又抓了一把花瓣,朝他一扬。

  “哈哈哈。”塔米尔爽朗大笑,真有一片花瓣飘进嘴巴里,被他用嘴唇夹住,不舍得吐掉。

  杜川生教授和丁大同几人已穿戴整齐,站在门内看花瓣飘飘洒洒,塔米尔这个不修边幅的壮小伙站在花瓣中,张着嘴、眯着眼睛快活地傻乐。

  怪不得塔米尔天天念叨草原,动不动就思念家乡,一提起小梅就又开心又忧伤……谁不怀念家乡清晨推开门时落满发顶肩头的花瓣雨呢?

第274章 突破

  更何况国外还未必愿意卖这些知识给我们。

  塔米尔早饭后便骑马出发去夏牧场见阿爸阿妈, 大队长和林雪君等人给他带了好些物资,托他顺便送去胡其图阿爸他们的牛牧场上。

  前一天预留的猪肉也带上了,驱虫和解暑的药草也备齐, 满载上路。

  留在驻地的研究小组也没闲着, 整理房间,布置研究室,熟悉四周地形,给草原局来帮忙的同志们分派工作,忙的不亦乐乎。

  留在生产队跟着吴老师念书的孩子们今天上午也休假半天, 跟着林雪君和阿木古楞在牛棚羊圈给动物们做体检——小孩子们学习能力强, 记忆力好, 林雪君教他们的观察法一学就会, 能非常好地帮忙完成第一轮的视检等工作。

  孩子们观察动物粪便判断动物健康与否的能力也已经炉火纯青, 每天放学后常跟着林雪君东奔西跑,帮忙干活换糖吃, 两年左右时间下来,好多不需要上手的技术比林雪君的学徒们还扎实。

  巴雅尔的队伍很快检查好可以放行,小尾寒羊队伍就比较难搞了。

  它们虽然身具高产等优势, 但却比其他羊娇气。本来就不容易育肥, 往常总要在它们自采粗草的同时要补喂精饲料,要是跟着巴雅尔它们在山上一走一天, 那所有饲料就都白喂了。

  所以每天都要安排小孩子带着糖豆或者其他牧羊犬早上一趟,晚上一趟,带着游走能力差的小尾寒羊走后山较缓的坡,遛短程把草吃饱。

  不仅如此, 今年雪大雨大, 森林里湿度高, 小尾寒羊还容易得腐蹄病。驻地轮流放牧的小朋友必须注意带着羊避开晨露、躲开水洼和腐殖质过厚的区域,还不能在雨后放牧,免得羊吃了水汽大的草拉稀膨腹……

  禁忌多,喂养麻烦,也代表着稍不注意就可能生病。

  林雪君给小尾寒羊做检查的时候格外用心,羊蹄子不止检查而已,还要用混了药粉的沙子给羊做‘足底按摩’,帮它们预防夏季常患病。

  杜川生教授带着团队们在驻地里忙前忙活,偶尔路过棚圈时总忍不住驻足。

  那个与他们相处时热情开朗像个邻家小姑娘一样的林雪君,工作时专注沉稳,眼神坚定明亮,与日常中的她判若两人。

  是那个提起生活充满热情,聊起工作砍瓜切菜的雪君小友。

  接下来连续三四天时间,大家忙完自己的工作,闲时都会坐到一起聊工作聊学习聊未来。林雪君和杜川生教授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讨论不尽的课题。

  他们互相提问,互相给对方解答,不断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传递给对方。

  林雪君记录的笔记快速增厚,杜川生教授也从林雪君这里学到了许多他未涉及或还未来得及想的知识,皆如获至宝。

  “他们互相成为对方的老师。”在看着他们走在路上聊、在餐桌上聊、一起干活时聊,大队长他们渐渐都看出了一些他们相处的模式。

  “小梅这么年轻。”千里迢迢赶来的第八生产队副队长嘎老三,总是在角落悄悄观察杜川生教授他们。草原上难得见到这样高学历的文化人,嘎老三听说以后,立即带着两个小同志跑过来围观——在林雪君同志的‘动物园’里,‘教授’也成了难得一见的景观。

  嘎老三本来以为教授们做研究就是在屋子里对着书本,哪知彻底安顿和布置好工作场所后,他们忽然开始漫山遍野地刨地——比他们开荒还辛苦,弯着大腰,顶着大太阳,翻土挖虫子。几乎趴在地上,寻找贴土生长的菌丝。

  这哪是教授嘛,这是老农民啊。

  关键是这些人不止要挖地找虫,晚上还要点火开灯,放立那种特别亮特别光滑的白布,吸引虫子。

  几天下来就捉了满屋瓶瓶罐罐的各种昆虫,不挖地时就对着这些虫子和挖回来的土壤、菌丝忙忙活活。

  也是够累的。

  林雪君见教授们带的瓶瓶罐罐不够用,又动员了全驻地的人帮忙编小蝈蝈笼,给教授他们装虫子。

  会用木杈子编的就编大体积的笼子,会用草编的就编草笼子。于是大娘们给今年产第二胎的小尾寒羊们挤完奶,围在一起乘凉唠嗑时不编箩筐了,改编虫子笼。老人们坐在小菜园外晒太阳时也不嗑瓜子了,编虫笼。

  如此齐心协力,杜教授他们的院子里外很快便放满了草编的、劈开的木丝编的各种形状的小笼子。

  “够了,都装不过来。”杜教授来感谢的时候顺便叫停,他们的院子就快装不下了。

  “这是穆俊卿同志又被第十二生产队请去建拱桥,如果他在,笼子编得更快。”

  林雪君对杜教授的帮助还不止于此,她在带着孩子们给自己的菜园子除草的时候,将杜教授他们在做的工作,用非常简单易懂的方式介绍给了孩子们:

  “教授们都是很了不起的人,他们在寻找生病的虫子。找到后研究虫子是怎么生病的,就能人为地让这些害虫都生病。

  “回头教授再把这种让虫子生病的方法教给我们,我们让所有虫子都生病,它们就不会把我们的蔬菜咬得全是窟窿,草原也不会每年都被蝗虫吃掉那么多草,牛羊就能长得更好,说不定我们都不用那么奔波四处跑着放牧了。

  “要是驻地外的冬牧场每年产的草都翻倍,我们春天都可以留在冬牧场不用冬天还没过去就赶着牛羊冒风险迁徙了。”

  孩子们听了,自发组织起课后活动——捉虫子。

  把家里的破布缝成大布兜,缠在棍子上,在草稞子里一捞,等满兜子都是虫子了,立即跑回驻地,去教授住处或办公室里给研究员们挑。

  研究员们发现生病的虫子就留下来,没有生病的就都拿去喂鸡鸭。

  肥鸡肥鸭吃得好,咕咕嘎嘎下蛋孵蛋,生产队的‘好鸡腿’‘美鸭脖’队伍蹭蹭扩张,杜川生教授一行人去草原和森林里刨地的频率也降了下来——虫子够多了,就不用天天去干活,可以在研究室里做研究和观察了。

  大概是人多力量大,也可能是今年北方雨多潮湿,各种菌类长得好,几乎泛滥。

  在来到第七生产队半个多月后,迟予教授居然真的在孩子们送过来的昆虫中,找到了一只动作缓慢、壳下‘长毛’的大黑金龟子。

  “快!快!”迟予蹲在地上从孩子们捕来的一众虫子中找到这只大黑金龟子后,当即惊喜得语无伦次。

  乌力吉大哥的小儿子托雷如今已经5岁了,今年留在驻地启蒙读书。他反应极快,转手就去院墙下挑了个小小的虫笼,跑回来塞迟予教授手里。

  迟予将大黑金龟子放进笼子,立即蹬蹬蹬跑回实验室,又将之放在一直空置着的布置好泥土、草木的大玻璃缸。

  放好后,见大黑金龟子动作迟缓,身体里蔓延出的菌丝也已经从白色变成浅绿色,正符合了林同志之前信中说的昆虫快死时寄生菌的状态。

  怕虫子死后菌丝失去寄主和营养也会死去,这种‘长毛’的虫子在大自然成千上万昆虫中实在太难寻觅,迟予太害怕失去,转身又去挑了1只健康的蝗虫,1只健康的1星瓢虫放进玻璃缸。

  再跑出研究室时,她给每个孩子都发了一块糖,又请托雷去帮忙喊杜教授他们回来。

  孩子们见迟予教授兴高采烈的样子,知道自己办了好事,都高兴地跑出去找人,很快便将分散在驻地四周的所有研究员和草原局干事都喊了回来。

  一群人围着玻璃缸等林雪君。

  到林区捉爱吃树叶的金龟子的塔米尔和林雪君相伴归来,塔米尔望着玻璃缸里的金龟子,开口道:

  “跟我之前看到的报道中的描述一样。”

  虽然他们能拿到的苏联关于绿僵菌的珍贵资料很少,但其中有一张黑白图像,上面画的就是一只这样的金龟子身上长毛的图案。

  林雪君凑近了仔细观察,用心回忆前世看到的所有关于绿僵菌的报道。

  四周研究员们全屏息望着林雪君,等待她这个唯一见过寄生菌的孩子的判断。

  因为虫子太小了,大家为了保护绿僵菌又不敢带着它去太阳底下,怕它晒伤晒死。只能就着不算很明亮的灯光仔细辨认。

  1分钟后,林雪君转头看向杜教授和迟予教授,开口道:

  “与我之前发现的很像了,我们可以做一下研究试试,如果具有较强的传染性,可以对蝗虫等害虫致死,对大动物和植物又没有什么害处,应该就是它了。”

  林雪君说的是绿僵菌的特征,她没办法光靠看的就一锤定音,只好用这样的话去推动杜教授他们继续试验。

  可即便是这样的回答,对杜川生教授和迟予教授等人已是天籁。

  他们寻找绿僵菌这么长时间,终于发现它了!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么这一天的这一刻,对于国家有益寄生菌的研究,以及生物杀虫制剂的研发,将是里程碑般的日子。

  丁大同望着玻璃缸里将死的大黑金龟子,眼眶忽地红了。

  他陪同杜教授对于生物杀虫制剂的研究,在6年前就立项了。他们向上表明这是未来一定要去研究的路,需要资金,需要人力,需要时间。可国家太苦了,大家也太难了,这样的立项多不胜数,所有人都只能优先去做最迫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