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侯
隔日送走姜兽医,恰逢生产队的休息日。
因为林雪君在院子里铺石子,闲不住的社员们干脆都过来帮忙。
穆俊卿趁牲畜们上山溜达去了,把原本的院子围栏拆掉,一些还不错的木头重新刨劈后,与他给林雪君准备的新木条一起,重新扩院建栅栏。
几个知青,两个负责立栅栏的,两个负责往土地里锤的,等固定好栅栏,又用柔韧的木条横着间穿捆扎,天还没黑就把栅栏建好了。
院子里的泥土地也都被铺上了石子,社员们单膝跪在地上,用锤子往泥土里夯碎石子,接着又准备了几张大木板搭在地上,等几千斤的大牛们回院后,在木板上踩一踩也能有压路机般的作用。等碎石路完全被夯实,平整干净的小院也就不怕雨不怕牛粪了——好清理又漂亮。
晚上大队长赶过来看成果,瞧着林雪君忙里忙外地布置,显然已将这间大瓦房当成了自己的家。
这就是归属感吧,专心地布置住处,规划着将来在这里很多年的生活。
伏在知青小院外新架起来的木栅栏上,大队长王小磊忽然明悟过来。
想要留住林雪君,靠的肯定不是一个男人、一个婚姻,而是一个社群的接纳、尊重和欢迎啊。
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与其倾诉道:
“你这用石子压路的主意挺好,回头把咱们大队的泥土路也这样弄弄,就是路面区域大,找那么多这种小石头不容易。”
“河边的鹅卵石也挺好,山上开荒后的石头不够的话,要不去河边找找呢。”林雪君出主意道,驻地的泥路的确需要修一修了。
要想富,先修路,这很重要。
“行。路面修好了,咱们工作效率都能提升,大家不用踩泥,住得也舒服。”大队长捏捏下巴,转头便赶去找其他老社员们商量修路的事去了。
…
林雪君一连累了这么多天,终于忙活完大多数工作,便拉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一边喝奶茶一边等巴雅尔带着她的小动物们回巢。
星辰拉上天幕,肆无忌惮地闪烁时,巴雅尔才晃晃悠悠回程。
林雪君清点小动物时,忽然歪着脑袋疑惑地问:
“咦?我的一只耳小狍鹿怎么长出耳朵了?”
只见一头小鹿狍抖着两只耳朵,跟在巴雅尔身边,一边戒备地打量四周,一边不客气地往院子里走。
她才要起身去看看怎么回事,便见另一只长得像小毛驴般灰扑扑的土色小鹿从大牛身后绕出来,头上那仅有的一只耳朵轻轻抖了抖,然后便傻瓜一样一蹦一蹦地跑去找小糖豆玩了。
“那这头两只耳朵的狍子是谁?”林雪君抬头问向大姐头巴雅尔。
“哞~~~”巴雅尔有问必答,就是可惜林雪君听不懂。
衣秀玉推开窗,把脑袋探出来,笑嘻嘻道:
“可能是巴雅尔把咱们家又舒服又安全,伙食好还有位好兽医的消息传出去了,这只小狍子听说后,就跟着回来蹭吃蹭住了吧。”
“畜丁兴旺啊。”林雪君哈哈笑着拍了拍巴雅尔厚实的背脊,抚摸着它输出了好半晌彩虹屁。
巴雅尔就那样一边倒嚼一边泰然听夸,时不时摇头晃脑地哞一声,显得十分得意。
……
因为在山上吃人参、灵芝的大牛巴雅尔,每天带畜队上山,总能一个不落下地带队回家。
它的好口碑很快便在生产队传开了。
大队里还有一些老弱绵羊和一队山羊,以及几头转场时不适合长途跋涉的牛。照顾这些牲畜的社员一商量,干脆在每天巴雅尔上山的时间点,把自家照顾的牲畜也赶出去,让它们追随巴雅尔。
于是,巴雅尔的队伍越来越大。
尝试了几天,大家发现巴雅尔并没有排斥这些新来的小弟,仍旧尽职尽责地带队上山找草吃,天快黑时带队折返。
便完全放心地将大队留在驻地的牲畜都交给巴雅尔带。
它仿佛会数数,还会看时间,总让生产队的社员们啧啧称奇。巴雅尔简直比一些人类还靠谱,它真是牛中最好的大姐头。
这个世界好有趣,连牛靠谱起来,都能升职。
在这个畜群队伍里,最特别的、独一匹的就数红色的小野马了。
马是超级合群的动物,往往只要带走头马,就能把整个马群拐跑。
小野马因为肠套叠而掉队,失去了它的社群,如今它又找到了新的“头马”,新的社群。
来到生产队后,小野马飞速跟大牛巴雅尔建立了亲密关系。它总是跟在巴雅尔身后,亦步亦趋,比巴雅尔自己的牛犊还要粘牛。
终于,在跟着巴雅尔粘糊了一周后,巴雅尔开始在闲时舔舐小野马,像舔舐自己的犊一样。
得到巴雅尔的接纳,小野马变得愈发活跃起来,随着它吃好喝好心情也好,伤口快速愈合,身体康健,油膘也长了些,身上那一层红色的毛发便愈发柔亮。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它站在阳光下,真像一颗红宝石。闪闪发光,会夺走所有人的视线。
工作马的饲养员好几次来林雪君的院子拜访,询问需不需要把小野马送去他的马厩一起照看。
大队长也常来摸摸小野马,企图在它年纪小不懂事的时候跟它培养起情感。
但林雪君可不舍得将小野马送去给别人照看,更何况小野马也离不开巴雅尔。
每天傍晚,阿木古楞都会在畜群下山后,单独牵着小野马去喝水,然后用一掌长的排梳仔仔细细地给小野马梳毛。
那些密密匝匝漂亮的红毛被梳得蓬松柔顺,小野马总是舒服得希律律地叫,围着阿木古楞跑跑跳跳。
阿木古楞将梳下来的马毛仔细收进一个麻布袋子里,随着这个袋子越来越饱满,他才对林雪君说:
“我要用马毛做一个绒坎肩,就像把小红马穿在身上。”
林雪君收集的是小狼沃勒和小狗糖豆的毛,那到了秋天,她就成了小狗味的林雪君,他则变成小马味的阿木古楞。
“两个逐渐丧失人味的家伙。”她忍不住调侃。
“哈哈哈。”阿木古楞被逗笑,转头又甜蜜地继续给小马梳毛去了。
…
第二天,又是一个晴天,林雪君趁巴雅尔带队出门前,给它们挨个做了体外驱虫。
生产队里其他牲畜们也过来排队,牛和马驱虫后做了标记便恢复了自由,可以随着巴雅尔慢悠悠上山。
山羊和绵羊却要被按在院子里挨个剃毛。
生产队仓库里的手动推子再次见光,林雪君作为跟这些羊比较熟悉的人类,跟翠姐、霞姐一起操刀。
羊被保定绑好后,面对熟悉的人虽然也会挣扎,但程度却轻微许多。
去年剃过毛的老羊比新生的小羊接受度更高,炸着蹄子被拨弄来拨弄去,只要不弄疼它,它甚至都不怎么挣扎。
林雪君不太熟练,慢腾腾地要许久才能剃掉一只羊,隔壁坐着霞姐、翠姐速度就快多了,林雪君剃一头羊的时间,两位大姐两头羊都剃好了。
最后她干脆放弃给羊剃毛,将手里的推子交给了宝姐。
三位大姐坐在林雪君的院子里大操大干,热火朝天,看得林雪君强迫症都治好了。
剃好毛的羊又排队去驱虫、做标记,从汤药浴里打几个滚出去,在太阳底下抖几下就干爽舒服了,颠颠颠跑向山坡去追上山的队伍。
今天的巴雅尔走得格外慢,仿佛故意在等待剃毛的羊。
它慢慢悠悠走上山坡,时不时啃两口路边的树叶和灿烂的杜鹃花,再漂亮的植物对它来说也没什么欣赏价值。
辣牛摧花,通通吃掉。
前天下了场山林大雨,一夜之间,许多树根树干上都长了层潮软的青苔。小红马总是忍不住侧头去啃青苔吃,一只耳的小狍鹿也偏爱这口,总是跟小野马挤来挤去地抢着吃。
路过守林人小屋时,巴雅尔停步哞了一声,转头用自己那双漂亮沉静的眼睛打量院子。
手术后正养病的大狗趴伏在院子里阳光最充足的地方,缺了口子的嘴巴搭在交叠的前爪上,对上大牛巴雅尔的眼睛,懒洋洋地抬头与之对峙。
一溜口水从大狗嘴巴缺口处流下来,在阳光下闪烁晶莹的光。手术后它还很不习惯,没办法很好地阖上豁口子的嘴巴。
巴雅尔嫌弃地低低哞了一声,回头见又一只小秃羊蹦蹦着追上来,甩甩耳朵和尾巴,再次慢悠悠启程。
爬上山坡,绕过平整漂亮的田垄,与埋头播种的社员擦肩,走向充满山珍好草的丰饶山林。
“哞~哞~”
真是慵懒、惬意又自由的牛生啊。
第78章 雨夜英雄
牛羊淋这一晚上寒雨,还不都得冻拉稀?!
好雨知时节, 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这是开春以来,下得最透的一场雨。
夜半时分, 林雪君被敲门声吵醒, 披上小棉袄点上油灯跑出去看,发现敲门的居然是小野马。
它被雨淋得有些恼了,不能跳院出去奔驰雨中,只好撞门喊人。
成精了简直。
林雪君探头一望,院子里的大小动物们都被淋得够呛, 忙喊醒衣秀玉, 两个姑娘跑去仓房把里面的旧木板旧门板取出来往屋顶和院子围栏上搭, 想给动物们搭个棚。
小狗糖豆看见雨兴奋得跟疯子似的, 也不怕被淋湿, 挤出屋门便在院子里瞎蹦跶瞎跑起来,还跳高了仰头咬雨。
哪怕是高智商的边牧, 幼犬阶段也有冒傻气的时候啊。
小狼沃勒是出生在野外的,它面对这种自然的变化时,比糖豆平静许多。哪怕同样好奇, 也只谨慎地站在屋檐下观察, 见糖豆没有被淋死,才跑进雨中。
林雪君一边竭力架雨棚, 一边还要呼喝糖豆和沃勒进屋,两小只无论是被淋感冒还是淋湿毛都很麻烦。
偏偏两头犬类这会儿都装聋作哑,把林雪君的话当耳旁风,在雨中追打得不亦乐乎。糖豆即便屡次被沃勒按在地上咬嘴筒子, 也还是快乐得摇尾巴, 它早知道沃勒不会吃它了, 现在就算沃勒呜它,它都不害怕了。
可怜两个姑娘没办法像两条傻狗一样没心没肺地赏玩夜雨,他们淋得头发和衣服肩膀处湿透也没把雨棚架起来。
牛羊淋这一晚上寒雨,不得都冻拉稀啊。
衣秀玉快要急哭,一边拿袖子蹭脸上的雨水,一边看着挤在屋檐下避雨的小羊,觉得实在可怜,“羊能往屋里赶,牛怎么办啊?”
林雪君抹一把脸,“带着牛羊去冬天的牛棚里躲一宿吧。”
衣秀玉忙蹬蹬蹬跑回去取伞,她出来时,忽然瞧见远处好像有光晕在闪。行到院门前仔细眺望了会儿,便回头朝林雪君喊道:
“林同志,林同志,有人来了!”
林雪君正将木板靠院墙放好,走过去一望,果见远处赶来四束手电光,摇晃着越来越亮。
“穆同志!”她终于看清为首的人是谁,立即举臂摇晃。
来的竟是四个男知青。
这大半夜的,总不会是夜游春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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