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欧山之南
太皇太后看文贵人身下的血迹便知道，这胎是保不住了，不过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毕竟如今皇上子嗣不丰，她对每一个未出生的孩子都很期待。
如今听了李太医的话，挥挥手让李太医亲自去慈宁宫小厨房煎药了。孩子没了，这文贵人也算受宠，调养身体再怀一个才要紧。
李太医急匆匆地去了厨房，他得赶在其他太医之前把药给文贵人喝了。等文贵人喝了药，别的太医请脉也不怕了。
文贵人小产了，小产原因存在疑虑，总要弄清楚的。
佟贵妃想速战速决，对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娘娘，既然两方各执一词，便让慎刑司审问这个陆氏一番，受不住，总会说真话的。至于文贵人和她的宫女，她们是苦主，便不用去慎刑司了。”
佟贵妃不敢保证芳怡会不会受不住说出真相，所以把芳怡摘了出来。
众命妇听了慎刑司，心里不由一缩，无比庆幸不关她们的事。
得益于有一段时间宫斗剧很火，陆微不爱看电视也对慎刑司还是有些了解，听说进了慎刑司，没罪也会脱层皮，是一个屈打成招的地方。
屈打成招审讯形式陆微可不接受，而且凭什么凭别人几句话就要审她，还只审她一个！
反正就是嘴皮子指责，陆微也道：“既然文贵人身边的宫女揣测我因为受辱绊倒文贵人，那我有理由怀疑文贵人身边的宫女扶着文贵人走路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文贵人。文贵人看着前方，只以为是臣妇绊倒，便说了臣妇，她的宫女听了，怕担责，便顺势说是臣妇推的！”
陆微觉得要么是有什么人要针对她，要么就是如她所说，宫女不小心惹出来的事。
众命妇听了，也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命妇一时受屈冲动绊倒宫妃和宫女不小心绊倒主子怕担责顺势诬陷附近的命妇，后者好像更让人信服点。
太皇太后听了，道：“两方都颇有几分道理，文贵人的宫女和陆氏都有嫌疑。”
芳怡听到太皇太后的话，不知道怎么就成这样了，自己也有了嫌疑，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理由。
文贵人听了，暗暗着急，本想说绊倒的力道是由陆氏方向来的，但怕太明显，便道：“回禀太皇太后，婢妾感觉不像是芳怡的脚，要是她绊倒婢妾，肯定得一起摔或者走路不稳差点摔倒。”
陆微心下一沉，这文贵人是铁了心让她背锅，陆微百思不得其解她这么做的理由。
太皇太后道：“可有人注意到文贵人的宫女有没有差点摔倒？”
众人皆不知，还是那句话，事情发生太快，注意不到。
佟贵妃着急，不耐烦道：“既然两人都有嫌疑，就都进慎刑司吧。”她待会得吩咐慎刑司的人把两人都弄死！
芳怡听了，不禁看向佟贵妃的方向，对上佟贵妃冷漠的眼神，她的家人还在佟贵妃手里，芳怡捏捏拳头，道：“奴婢没有绊倒小主，问心无愧，愿意进慎刑司证明清白。”
众人看她正义凌然，不由信了芳怡几分，一时看向陆微，看她怎么说。
陆微今天才切身感受到古代封建社会的残酷。
她一穿越过来，就被页博肯认出不是原身，页博肯适合很好的人，死之前让她当家做主，家里她说了算，没有包办婚姻，没有婆婆压着，除了日子无聊，其他也没什么。
穿越这几年来，陆微感受到的大多数是封建思想的古板，顽固与不可理解。
至于生意上的恶意，感受最大的还是人脉的缺少。
此时，陆微第一次感受到古代人治的专治与独裁，感受到上位者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的身不由己。
陆微不想去慎刑司，但此时此刻，并没有其他伸张正义的渠道。
难道她真要去慎刑司走一遭？
“皇上驾到。”突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报声。
很快，康熙便步伐沉稳地进了殿内。
梁九功一进门，就看到碧云，不由瞪了她一眼，心里暗骂她没眼色。
众人跪着行礼，陆微本来就跪着，随众人一起磕了个头，康熙叫人起身，陆微作为嫌疑人，不好起来，只下意识地抬头往上首看去。
阿尔萨兰？穿着明黄色龙袍？！
陆微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睁开眼，依旧是阿尔萨兰。
此时阿尔萨兰不像她所见的眼带笑意，温和亲切。
他穿着明黄色的朝服，高高地坐在上首。
陆微抬头对上他的眼神，眼神深邃，捉摸不透，仿佛什么事都不能搅浑，谁也不能忖度，神色冷淡疏离。
“阿尔萨兰”，原来是康熙皇帝！
陆微想保持表情，但嘴角更僵硬了。
阿尔萨兰是康熙皇帝，这比她被污蔑，更想让她想骂一句：
去TMD！
第18章 依旧不知取啥标题
陆微低下头，心情复杂。
佟贵妃坐在椅子上，脸上神情温柔，内心却气急败坏，她知道，事关皇嗣，肯定有人去禀告给表哥的，但她明明安排了人阻拦去乾清宫禀告的人！
也不知是哪个办事不力的东西，等她找出来，她一定要让他好看！
佟贵妃原本对除掉陆氏自信满满，很简单的事，只要把陆氏丢进慎刑司，她要识相受不住承认，她就好心，饶她一命，劝太皇太后判流放，要是嘴硬，那就别怪她不客气，陆氏别想活着出慎刑司！
反正只要表哥不来，她掌着宫权，太皇太后不太管事，只看个结果，她想要操作一番，容易得很。宫里慎刑司审讯不都这样，死个把人也不算什么。
只是没想到表哥这么快就来了，佟贵妃紧了紧手帕，看了看表哥的脸色，见他面容冷淡，想了下，表哥很看重子嗣，想来会对陆氏绊倒文贵人一事，也是很生气的，应该会秉公处理。
想到着，佟贵妃放心下来，文贵人是实实在在地小产了，她只要让人抓着陆氏不放就行。
就算芳怡也有嫌疑，两边都不能证明清白，肯定要审问的，说不定表哥为了皇嗣，对陆氏生了厌恶，也把人丢慎刑司审问，到时她就看看能不能悄悄动手。
就算不丢慎刑司也没关系，陆氏一直不承认也没关系，她让芳怡以死证清白。
一个宫女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但陆微，她舍得以死证清白吗？
舍得最好，省了她的事。不舍得也好，芳怡证明了清白，陆微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是跑不了了！
佟贵妃彻底放心下来，对除掉陆氏又恢复了信心满满。
康熙低沉威严声音响起：“听说文贵人小产了，怎么回事？”
佟贵妃回道：“回皇上，文贵人经过陆氏身边的时候被陆氏故意绊倒，导致小产，”佟贵妃直接说陆微导致文贵人小产，后想了想，为了显示自己公正，又添了几句，“陆氏不承认，说是文贵人身边的芳怡不小心的原因，文贵人本人觉得不是芳怡。现在陆氏和芳怡都没证人，既然僵持不下，不如把两人都打入慎刑司审问？”
康熙听了，内心不由冷笑，用后宫那一套糊弄他，以前他是不想追究，倒是导致她越发肆无忌惮了。这话说的，处处把谋害皇嗣把陆微身上引，把他当傻子不成。
想到前几天隆科多对鸳鸯火锅做的手脚，他现在是确定，谋害皇嗣一事跟佟贵妃有关了。
陆微是心胸开阔之人，捡个手帕，如此小事，陆微如何会放在心上。
康熙道：“慎刑司理后宫之事，陆氏不是后宫之人，不宜交给慎刑司审问。再者，陆氏是有功之臣家眷，是朝廷亲封的一品诰命，无凭无据，岂可用酷刑轻易定罪。”
太皇太后也赞同，她对佟贵妃把陆氏交给慎刑司的提议也有些犹豫。虽然是皇嗣之事，但涉及朝堂，便让人去请了皇帝前来。如果仅凭几句话，就把丢进慎刑司严刑拷打，怕是让有功之人寒心。
只是也不知为什么，比起乾清宫，太医院离慈宁宫更远，太医都过来了，皇帝这会才来。
太皇太后也没多想，觉得是康熙有事耽搁了时间。
佟贵妃听了康熙的话，微微不满，不都是奴才，怎么就不能用酷刑了！
她也不敢反驳，心里虽失望不能让陆氏进慎刑司，但她有后手，把谋害皇嗣罪名扣实了，总要惩罚陆氏的。
太皇太后道：“皇帝说的有道理，也不用进慎刑司审问了，哀家吩咐身边几个得用的人审问尽够了。”
康熙温和地对太皇太后道：“既然孙儿来了，哪有让皇玛嬷费心的道理，朕吩咐梁九功带人审问便是。”
太皇太后点点头：“既然皇帝你来了，哀家便歇歇，”太皇太后顿了下，“文贵人身边的宫女有很大的嫌疑，先让人审问她罢。”
梁九功听命，先带跪着的芳怡下去了，至于文贵人，经过李太医的检查，已经挪到另外的偏殿的床上躺着了。
康熙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微，皱了皱眉，本想叫她起来，但怕多生事端，便没说了。
佟贵妃见康熙的脸色，有些高兴起来，表哥这是对陆微不满了？等芳怡死了，表哥应该会更厌恶了吧。
芳怡被带走前，看到佟贵妃悄悄给她的指示，眼神暗淡下来，她是活不成了。
梁九功下去的时候，把原来在偏殿侍候的宫女太监也带了下去了。
梁九功带着人去了临时收拾的审讯室，他不急着审讯芳怡，吩咐人控制住芳怡。先一个一个的审讯殿里侍候的宫女太监。
宫女太监大气不敢出，不敢有其他想法，老老实实地被审问，一般主子或者小主出事了，他们这些在旁边侍候都要被问责，能保住命就不错了。
很快就到了碧云，碧云一进来，梁九功便道：“你怎么回事？出了事怎么不往乾清宫报？”
碧云委屈：“您只吩咐奴婢侍候陆夫人茶水点心，奴婢本也想报信给您的，哪知犹豫一会，出去时，让有人拦着不让出慈宁宫了。”
谋害皇嗣这么大的事，把控宫门，除了特定之人可以受吩咐出去，碧云被拦住，也无可厚非，梁九功没多想，只骂她没眼色，不趁早出门报信。
幸亏万岁爷在陆夫人身边安排了两个暗卫，万岁爷才得了消息，及时赶来。
梁九功正要吩咐碧云正事，见碧云神色犹豫，仿佛有话说，没好气道：“又犹豫什么？有话快说！”
碧云听了，不再犹豫道：“拦奴婢的是佟贵妃娘娘的人。”
梁九功还当她什么事呢：“佟贵妃掌宫权，让人拦着闲杂人等有什么奇怪。”
碧云不想像报信一样错过什么，道：“不是的。奴婢被拦着，想找机会出去，就在宫门附近悄悄藏着。看到佟贵妃娘娘的人跟太皇太后派出去的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奴婢觉得佟贵妃娘娘的人好像拖延时间。而且，冰桃出去说是去请太医，奴婢看她出门时很着急，走远了，便慢慢的了，似乎不是很着急。奴婢觉得有些蹊跷。”
“确实有蹊跷。”突然从暗处走出一个女子，梁九功见了，原来万岁爷安排在陆氏身边的暗卫之一，零二。
梁九功知道是另一位暗卫报的信，零二则是留在陆氏身边的，看着事情发展的，他本来就要找她问后续情况，于是便问：“怎么说？”
碧云不知道她是暗卫，只以为也是梁九功安排在偏殿侍候的人，没多想，有些好奇她发现了什么。
零二道：“我会唇语，文贵人摔倒后，我看到她悄悄叮嘱她身边的宫女只叫李太医先来给她问诊吃药，不要叫其他太医，而且还说了，否则会坏了佟贵妃的事。”
梁九功听了，不由眼前一亮，突破口有了。万岁爷不信陆氏会谋害文贵人的孩子，他本来打算吩咐碧云作证，陆氏没有绊倒文贵人的。现在，事情似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梁九功知道零二还会一些医术，便道：“既然文贵人强调要先吃李太医的药，其他太医不要请，那这个药吃下去之前，文贵人是不想让其他太医知道的她的身体情况，熬药需要时间，也不知道文贵人喝药了没有，你快去看看文贵人的脉。”
零二闻言，点了点头，出去了。
梁九功也不能把事情全指望在文贵人身体蹊跷上，他还是叮嘱了碧云一番原来的计划，又让几个腿快力气大的太监去请太医。
梁九功很快就审了芳怡。
芳怡经过一段时间地冷静，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知道，事情成功了，她的家人才能活命。
好在，文贵人流产是真真的，现在只有她以死证明清白，陆氏谋害皇嗣的帽子是摘不了了。
于是，梁九功审到一半，芳怡便抓住机会要撞墙而死，以示清白。
梁九功经历这种事多了，早就让人注意，拉住了芳怡，不过芳怡撞得决绝，太监只卸了她一些力道，芳怡依旧撞了柱子，满脸血，但死不了。
梁九功知道她只是一枚棋子，存了必死的心，问不出什么来。
本来他的打算是审完芳怡后，便交上碧云证实陆微没出脚绊倒文贵人的证词，再让在场的阿尔萨兰家的老太君证明，文贵人是芳怡不小心绊倒，现在情况有变便不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