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叹
或许是因为耿氏的那番话,也含沙射影的暗指了四爷?
毕竟四爷从小是养在孝懿仁皇后膝下的,孝懿仁皇后去世后才重新回到德妃娘娘身边,而德妃娘娘更喜十四爷,这也是人尽皆知的。
这些事年淳雅知不知道呢,她知道,但她从历史上知道的,和眼下现实听说的,总是会有出入的。
而郭氏是从德妃宫里出来的,想来是知道不少。
年淳雅转身看了郭氏一眼,缓缓笑了。
钮祜禄氏回去后,沉默了许久。
泽兰给钮祜禄氏倒了杯茶水,小心翼翼道:“格格,耿格格想必是还在气头上,等再过几日,耿格格平静一些了,您再去寻耿格格也不迟。”
不过要她说,这次的事确实是自家格格操之过急了。
钮祜禄氏重重把杯子搁在桌上,里面的茶水溅到了钮祜禄氏的手上。
好在茶水是温的,没什么大碍。
她一点点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净,捏着帕子的手慢慢收紧,神情紧绷:“你也觉得本格格做的不对?”
泽兰就是觉得不妥,也不敢说。
伺候了格格这么久,她还是很了解格格的,哪怕这会儿格格不计较,以后也会找机会罚她的。
论起记仇,泽兰觉着,没有谁能比得过她家格格。
泽兰不回答,钮祜禄氏也不在意,只是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的道:“宋氏那个老女人给本格格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本格格怎么着也得回敬一二。”
若不是宋氏,一向依附于她的耿氏,怎么会生了要与她分道扬镳的心思?
没错,在耿氏看来的结盟,在钮祜禄氏看来,却是依附。
而钮祜禄氏的自信,是来自于自己的满洲大姓,更是来自于自己聪慧的儿子。
因此,钮祜禄氏很难不生出野心,为了世子之位。
而赏花那日的情形,她嘴上说着不是有意的,但自己心里清楚,她就是有让弘历把弘昼比下去的意思。
至于耿氏会不会不高兴,她不是很在乎,稍微哄一哄也就是了。
只是凡事总有意外,她没想到宋氏会突然多嘴,更没想到四爷竟是隐约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一句赏赐弘昼,不仅让她的小小算计落了空,更是让耿氏以为哪怕弘昼比不得弘历聪慧,四爷也是喜欢的。
四爷的态度,让她有些压不住耿氏的心思,以至于事情弄巧成拙到了如此局面。
现在,怕是整个后院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吧。
这件事是她做的不够稳妥,可她一向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只会把错处算到别人头上。
宋氏就成了她最好的出气筒。
泽兰呼吸一滞,“您想怎么做?”
怎么做?
钮祜禄氏冷哼,当然是朝宋氏最在意的地方下手了。
———
雅园,年淳雅双手拖着脸看着窗外两个粗使婆子扫地,一脸的沉思。
金风轻手轻脚的走过来,“侧福晋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年淳雅头也没回的敷衍。
金风一愣,不觉好笑:“好好好,侧福晋没想什么,那侧福晋可有空?”
年淳雅终于回头看她:“什么事?”
“颁金节一过就入冬了,屋子里的陈设也该换一换了,侧福晋不若亲自挑一些摆设?”
说着,金风把库房的物品记录名册递了过去。
年淳雅接过,随意翻开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没比苍蝇大多少的小字,只觉得头疼。
索性把册子丢在一旁,站起身道:“看册子倒不如直接去库房里选。”
金风忙伸手扶着人往外走:“怎样都好,只是玉露这会儿正在库房里清点,怕是有些乱。”
说是库房,实际上是雅园的后罩房。
后罩房阔面三间,因为东西多,年淳雅就都拿来当了库房,里面给塞的满满当当的。
东西虽多,但玉露都给分类放置,还在上面贴了字条,找的时候还是很好找的。
只不过像布料,普通的首饰这些,数量实在是多,有些布料年淳雅看着色泽都不太亮了。
玉露注意到年淳雅的神情,解释道:“这些布料都是侧福晋份例里的料子,只不过主子爷有赏赐侧福晋更好的料子,大爷和二爷也没少送一些珍贵布料,这些寻常份例里的料子就没了用处,只好积压在库房,这几年下来,也是越攒越多了。”
除去平日里赏人的料子,余下的这些普通料子,还剩下五六十匹。
不过说是普通,但也得看人,若是在那些格格看来,也是不错的料子了。
年淳雅沉吟了半晌,道:“把那些没有失了色泽,花样也不过时的料子,还有那些成堆的寻常首饰,都给整理出来,给几位格格分一分。”
她用不到,送给别人当人情也是好的。
既然格格们有了,那福晋和李氏那里就不能少,还有府里的阿哥,更不能忽略。
“这匹浣花锦,还有那个南珠压襟,给福晋送去。”
“这套文房四宝给三阿哥,那个万花筒给四阿哥,玻璃画给五阿哥……”
四爷来雅园正房没找到人,在桃枝的带领下刚到库房,就听得年淳雅正一连串的往外送东西。
见她正认真,四爷就没打扰,可她把府里的人从都到尾都提到了,也各自送了东西,就硬生生的把他给忘在了脑后。
四爷顿时不高兴了,咳嗽了一声道:“别人都有了,爷的呢?”
听到声音,年淳雅诧异的转身:“爷怎么来了?”
难道他就没有不高兴?
四爷一开始不明所以,他怎么来了这样的话,已经许久没有从她口中听到了。
但当他读懂年淳雅眼中的疑惑和隐藏的担忧时,瞬间就明了了。
“你看到了?”
年淳雅就没打算隐瞒:“看到了爷的衣角,猜到的。”
四爷唇角的弧度渐渐消失:“有什么想说的?”
年淳雅摇头:“妾身没有想说的,不过……”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拉着四爷的手踏进库房,故作大气道:“爷瞧瞧这些东西,若是有喜欢的,妾身就送给爷了。”
那搞怪的模样逗笑了四爷,他眉梢微挑:“看上什么都行?”
想起四爷的极高的眼光,年淳雅犹豫了下,还是咬牙点头:“妾身说话算话,不过爷拿了妾身的好处,可是要帮妾身干活的。”
四爷不置可否,进了库房,直接往收藏名画孤本的方向走。
不一会儿,四爷就挑了一幅画和两本孤本。
画是《五牛图》,孤本年淳雅倒是没注意,但年淳雅只看到这幅画,就开始心疼了。
这《五牛图》和之前那幅《千里江山图》一样,都位列中国十大名画。
其价值比起她送出去的所有东西加起来都要高,更别提还有孤本了。
哄男人果真费钱。
四爷佯装没有看见年淳雅脸上的心疼,把画和孤本交给门外的苏培盛,转身回到库房里一阵指指点点。
天彻底黑下来后,年淳雅看着已经焕然一新的正房,是止不住的赞叹。
果然四爷的审美是很高级的,屋子里换的陈设摆件,她很满意。
翌日,各院都收到了年淳雅命人送的东西,除了尚在幽禁中的乌雅氏。
李氏看着面前摆着的两匹散花锦,没好气道:“不过是两匹散花锦,跟谁没见过似的,至于巴巴的拿过来让本侧福晋看?小家子气。”
蝉衣听着这话,觉得怕是李侧福晋误会了什么,不由得出声解释:“年侧福晋不止给您送了布料,福晋和各院都有。”
李氏一噎,有些惊愕:“年氏疯了吧,这样大手笔?”
乌拉那拉氏敢这样大手笔赏赐后院,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开的是府中的库房,动用的不是乌拉那拉氏自己的私库。
年氏可没权利开府中库房,也就是说,这些东西实打实的都是年氏自己的。
蝉衣也很是惊讶,早就知道年侧福晋富裕,却不想富裕到这般地步。
富裕到令人眼热。
乌拉那拉氏看着是没什么反应,但脸上浅薄的笑意足以证明,她的内心并不是毫无波澜的。
她把玩着那串南珠压襟,淡声吩咐:“记得给回礼。”
乌拉那拉氏能平静的不忘让荼白给回礼,但荼白却平静不下来,她愈发的觉得雅园送来的东西刺眼:“福晋,年侧福晋愈发张狂了。”
一个侧室而已,竟也敢学福晋赏赐后院?
乌拉那拉氏把玩着压襟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子看她,问:“哪儿张狂了?”
“独占主子爷,僭越赏赐后院,哪里不张狂了?”
荼白振振有词。
她说的这两点,乌拉那拉氏怎么不明白,她都明白,但她还偏偏要再听荼白说一遍。
年氏独占恩宠,她不好说什么,左右四爷愿意,宫里也没意见,哪怕那些格格忍不住来她跟前告状,她也都替年氏给压下来了。
因为她明白,年氏再得宠,也影响不到她,更别提年希尧才回京不久,她更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
但,她能对年氏的得宠视而不见,并不意味着她能允许有人挑衅她的权柄。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再次强调:“记得给年氏送赏。”
一个赏字,被咬的格外重。
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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