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殷掌印来了还不到一个月?
还要交接?
没事的,府学离了谁都能转,再说殷掌印蹴鞠比赛办得好,学生们也喜欢,大家相信他的能力。
想让一个人从自己官场滚蛋的时候,什么理由都有的。
张掌印涨红着脸搬出府学,甚至府学分的院子也让他三天内搬走。
这已经完全不给体面了。
可他做了什么,他心里清楚得很。
从研学处出来,所有夫子都在看他,张掌印咬牙,他跟庆兰府还有约定。
他会被庆兰府要走的。
而事实上,张掌印全家被赶出府学院子的时候,庆兰府的任命才慢悠悠在路上。
让张掌印做的官职,也并非从五品的庆兰府右训导。
而是从六品的教官。
府学的大致官职就是左右训导,掌印教官,教官。
他非但没有升职,反而降了半级。
这,这是为何?!
问题还未问出,也有无数答案等着他。
什么右训导已经有人了。
什么蹴鞠比赛庆兰府又没得冠军。
还有什么你嫌弃的话,可以不做的。
他不做的话,那只会更丢人!
赶在天黑,张掌印带着全家老小去了隔壁庆兰府。
以后的日子如何,他不知道。
但从掌印教官变成教官,他这头再也抬不起来。
听说他刚到那边,就听说他要带的明伦堂是第十堂,也就是最后一个班,成绩最差的那个。
至于油水?
做梦都别想了。
两个府学就那么大点圈子,不少官员还知道他做过什么。
不向着自己学生,还做那种龌龊事。
他的日子,以后只会更难。
还能不能进一步?
官场上只有升职,没有直接降职的,这辈子他顶多这样了。
这场风波彻底平息,已经是十月初十,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府学就要放冬假。
再回来,正式进入乡试倒计时。
他们那八百多页的倒计日历表,也撕得所剩无几。
第二日上学,纪元被喊到研学处,找他的,正是府学的右训导。
右训导一向对纪元还算不错。
他这次拿来的东西,更是好得很。
或者说,这是整个府学学生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此事早该由你们掌印教官拿出的,但一直拖到现在。”右训导道,“如今掌印教官换成殷掌印,他又需要避嫌。”
什么东西?
纪元看着面前的纸张,这种纸张,质地坚硬,一般都是官府存档的文书。
纪元拿起来,只见上面写着,廪生存证案。
一份空白的,廪生存证案。
纪元不敢置信。
“去年那会,不让你继续当润笔先生,府学就在商议这件事。”
“虽然廪生的日食月俸并不算多,但好歹是个进项。”
“但去年没有名额,今年正好有廪生年纪到了,离开府学,便空出一个,府学说是给你。”
之前讲过,府学秀才分为三等。
一等,拿府学给的银钱以及包食宿的廪生,等于朝廷养。
二等,按理说他们也有资格,但是廪生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等一等走了,二等才能排队补上。
三等不提了,无论怎么排,他们都不在其中。
现在给纪元的,就是从二等的增广生员,变成廪生秀才。
朝廷包食宿,包一切,甚至连考试给的膏火费都不少。
整个府学现在五六百学生,只有八十人是廪生秀才。
纪元以为自己等到老,也得不到补贴?
不说补贴了,身份都是不同的。
但机会这就来了?
纪元道:“不是说二等升一等要排队,我若是抢了其他人的,倒也不用了。”
纪元忍住诱惑。
对他来说,当不当廪生秀才都一样。
银钱方面,他现在并不缺。
想来二等秀才里,会有比他更需要的。
“不仅要排队,还要看成绩。”右训导看纪元,又笑,“不愧是程教谕的学生,也有些书生气。”
说着,右训导摸着下巴:“你们殷掌印也是这样。”
但他们的书生气并不让人讨厌。
而且殷掌印在府学做的事确实不错,反正他愿意费心费力,大家自然愿意顺手帮一把。
右训导道:“写了吧,这对你只有好处。”
右训导又把前因后果讲了,怕纪元有心理负担。
走的那个廪生过了四十五,已经不能再考乡试,今年从府学搬走的。
府学学政,左右训导,也早早说好,空出来的名额给第一的纪元。
全了当年说,给纪元补贴的话。
但这廪生存证案一直放在张掌印手中,推脱说太忙,不给纪元填。
拖字诀确实好用。
从开学二月份一直到如今十月份,这东西都在张掌印手中。
还是殷掌印坐上他的位置,才从许多未处理的文书里发现的。
殷掌印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自己不出面,拜托右训导过来告诉纪元。
“你们殷掌印还说,这对以后的会试也有好处,你的档案里会如实记载你是哪年的秀才,是廪生生员,还是增广生员,又或者是附学生员。”
“再者,相信你是不会一占这个坑就几十年的,不日,便会空出来,再给到另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殷掌印说,他来选人,你还不信吗?”
原来殷博士自己不说,是这个原因。
他是怕两人太熟,纪元几句话就给推了。
是了。
他不会占这个位置太久的。
吃皇粮也要看怎么吃。
他学习第一,吃一吃怎么了。
纪元想了想道:“那空出来的位置,是不是有人已经搬进去了。”
二月到十月了,肯定会有人住进去。
右训导点头。
纪元道:“那就让他继续住吧,我在栖岩寺也习惯了。”
那边清静,纪元确实习惯了。
而且能搬进府学的秀才,大多贫困潦倒,自己就不占那个位置。
右训导感觉,自己竟然不意外这个答案。
诚然,纪元身上是有些银钱的,他平日的花销大家都看在眼里,是个不喜奢侈的学生。
但那些银子是固定的,他自己又全无家族支撑。
这种情况下,依旧乐善好施。
右训导甚至不奇怪,就算是府学不给邬人豪的母亲出诊费,纪元也会拿出银子。
银钱对他来说,不过是读书做事的工具。
等纪元填完廪生存证案离开,右训导感叹:“程教谕确实教出一个极好的学生。”
“只是他们姓程的都太死板了,不懂变通。”
还好,当今皇上虽然喜欢别人拍马屁,但也能容忍不知变通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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