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桃花白茶
七日的假期,现在是第四日,算下来三天没好好温书,不过每日的二十大字还在练。
这几日的大字写完后,依旧送到尊经阁。
尊经阁的老夫子今日罕见不在,他把大字放好,便直接回丙等堂。
丙等堂里没几个人,此刻安静得很,正适合背书。
还是钱飞跟李廷找过来,这才打破平静。
李廷竟然也提前回来了?
“我昨日就回了,没想到你也提前过来。”李廷说着。
他家继母看他不爽快,还在因为一套十两银子的新书不高兴,李廷索性直接回县里,然后去找钱飞玩。
钱飞还道:“听说你回来了,我们就立刻来找你。”
“你怎么不去我家啊,我爹可想你了。”
纪元的好名声好成绩大家都知道,哪个家长都愿意让自己孩子跟他一起玩。
现在钱飞的成绩在县学也不错,钱飞他爹做生意的时候都有光。
再知道跟纪元是好友,那更不得了。
名声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纪元笑:“三天没看书了,就怕把东西给忘了。”
七月份底放麦假,就没月考。
这样一来,很容易松懈。
纪元不愿意懈怠,自然要好好读。
但今日也差不多了,左右放假,不如出去走走。
见纪元站起来,钱飞跟李廷一左一右夹着他:“这才对嘛,明日,明日咱们三个一起学,今天晚上去吃酒楼,如何?我请客!”
钱飞惯爱请客,但纪元青储料的买卖点都谈妥了,他不好让钱飞再请:“我同你一起付钱。”
李廷也道:“别啊,咱们三个平分,我爹私下给了些银钱。”
说起来,不止钱飞一人是县学的受益者。
李廷的他爹原本对他读书也不抱什么指望,考上县学之后,才想着买整套的书。
现在正荣县县学的名声起来,那就更不一样,走哪都说自己儿子是读书人,私下自然给了贴补。
但钱飞跟李廷心里清楚,如不是有纪元这个勤学的好友在,他们说不定也松懈了。
一想到这,就觉得纪元这样的品格,实在难能可贵。
三人说着,去了县城最新开的酒楼。
听说做的是川菜,比着他们正荣县的菜色要更鲜香麻辣,很多人都爱吃得很。
“味道有些辛辣,但听说那边的厨子已经减轻辣度了。”
“反正滋味是好的,我也没吃过,咱们去尝尝。”
川菜?
纪元眼睛一亮,谁会不喜欢吃川菜啊。
没想到他们这个小县城还会有这样的酒楼。
三人去的时候,新开的酒楼人头攒动,还好钱飞早早预定位置,这才有地方坐。
二楼都是用屏风隔开的单独位置,这地方也清静。
进来之后,就能闻到川菜特有的麻椒辣椒味道。
想来这一餐也不会便宜,古代的香料不算便宜。
三个少年点了四菜一汤,配着米饭再好不过。
本地不产稻米,面食居多,米饭算是调剂。
饭菜一端上来,纪元便食指大动,刚要下筷子,就听到有人道:“那就是纪元?”
听到自己的名字,纪元下意识抬头。
因为是放假,纪元他们都没穿县学的衣裳,能认出来他们的人并不多。
纪元看到眼睛躲闪的刘嵘,那边勉强打了个招呼,纪元也点点头。
刘嵘今年十三,他身边有个比他高一头的少年,看着十五六的模样,脸上写着兴奋。
那个少年看着肥肥胖胖,表情带着不一样的夸张,好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盯着他们这边。
李廷下意识皱眉,钱飞反而有些想躲。
“张宝山。”
“这是谁?”李廷问道。
钱飞压低声音道:“刘嵘的表兄,叫张宝山,咱们县城有名的人户,他叔叔在江浙一带当官,他爹是县城商会的会长。”
商会会长,自然不是钱飞家这种普通商人能比。
而他家也并非商籍,算是士族,这些铺子,不过是他们家的产业罢了。
一定要说的话,这就是标准的豪绅家族。
江浙一带又是富裕地方,在那边当官,可见其前途远大。
这样的人家在正荣县必然首屈一指。
不过钱飞为何这样怕。
钱飞继续小声道:“张家跟刘家还有姻亲。”
“所以在正荣县,他们谁都不怕,也是看不起我们这些人的。”
钱飞虽然说得隐晦,纪元跟李廷却听明白了。
正荣县高门大户没几个。
刘嵘家算一个,毕竟有举人的祖父,如今虽然致仕却也有些人脉。
另一个是张家,张家二房的在江浙当官,算是势头正好。
这两家结亲,势力自然更大。
怪不得刘嵘跟张宝山一起,关系格外好。
大家都是同龄人,看样子钱飞也被这个叫张宝山的欺负过。
钱飞低声道:“之前被他骗过很多次。”
“他知道我家是经商的,笑话我家不通文墨,一会骗我买紫毫笔,一会骗我买假画。”
“当时很是给我爹丢脸,就是去了县学之后,这事才好转。”
原来还有这档子事。
看来钱飞努力学习,考入县学,也有这个张宝山的缘故。
说起来,当初入学时,纪元确实听到钱飞说紫毫笔被骗的事,他家小厮也习以为常。
见钱飞忐忑,纪元干脆把屏风挡着,开口道:“咱们是来吃饭的,不用管他们。”
“不用管谁?”
张表兄早就想过来,见他们嘀嘀咕咕,忍不住走上前,正好听到纪元的话。
钱飞起身,跟张表兄见礼,自己的爹在人家爹手下商会做事,自然要客气。
张表兄却不在意钱飞,只盯着纪元道:“你就是纪元?”
纪元点头,他只想吃口川菜,怎么就这么难。
筷子夹了口鱼香肉丝。
这勾芡不错,配着米饭应该绝佳。
张表兄这才看向钱飞,嗤笑道:“你怎么那么蠢,就让别人白吃白喝你的?”
钱飞道:“没有的事,我们一起付钱。”
“他这么穷,付得起吗?”
这位张表兄说话夹枪带棒,看样子就是冲自己来的。
说了这话后,似乎还觉得不够:“听说他在学校天天蹭吃蹭喝,也就你这蠢货愿意帮着两个穷鬼。”
“这人也是,还县学学生呢,占便宜占到学校外面了,穷得成这样,还上学啊?有这功夫还不如老老实实放牛,也让你叔婶家减轻负担!”
这些话句句都在说,你这个穷鬼有资格上学,有什么资格在县学读书。
不如回去放牛!
纪元听得莫名其妙,放下筷子,开口道:“今日酒楼客满,你们是没位置吗,等我们吃完,正好可以坐着。”
这话一说,张表兄带了震惊。
他们来的确实晚了,不过掌柜的已经去帮忙收拾出一个新的包厢,他们张刘两家怎么会没位置坐。
而且普通人见到这种情况,难道不应该邀请一起坐吗?
这会竟然要自己等?
凭什么!
刘嵘皱眉拉了拉张表兄:“表兄,去吃饭吧,你不是惦记很久了。”
被刘嵘强行拉住的张表兄怒上心头。
旁边伙计见此,赶紧来劝。
这一群少年郎,说不定就打起来了,还是赶紧分开的好。
见张表兄离开,钱飞松口气。
李廷也觉得那人蛮横,很是不喜欢。
坐到专门包厢的张表兄越想越气,对仆从道:“去,把绸缎铺的那个什么,就纪元他堂哥喊过来,说本少爷请他吃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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