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最近,魏继东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 他自己是不愿意离开的,白兰也找了高明大夫吊住他的命,因此,他如今是想死又不甘心, 不死又不能好好活着的状态。
白兰手头有几万两的私房银子,但是她不愿意拿出来, 眼瞅着手头的银子越来越少,一家子衣食住行加上魏继东的药钱,每天都有一大笔的支出。白兰认为自己得未雨绸缪,她不舍得再继续变卖手中不多的东西,干脆跑回了娘家。
白老爷这几日心情不错,哪怕他还是进不去魏府,但只要妻子进去了,就离认亲不远了。
魏府的家主是他的亲孙子!
哪怕魏志康对他没有感情,不愿意出手拉拔白家,但只要愿意承认这个身份,白家就有享之不尽的好处。
事以密成,在魏志康没有承认白家的身份之前,白老爷不敢露出丝毫得意之色,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往外说。
他要是表露的太得意,认亲之事怕是不会顺利。毕竟,这世上真心希望白家好的只有他自己,世上很多人就爱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要是有人跑到魏志康面前胡说八道,那就完了。
不能对外说,白老爷干脆就在家里准备了好菜,小酌几杯。
正喝得熏熏然,听说女儿回来了。
白老爷很希望回来的人是白梅,但是,哪怕他此刻喝多了,也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她来做什么?”
谁知道呢?
随从身为下人,哪里敢多问?
“请进来吧。”白老爷一心想要认下魏志康这个外孙,这样情形下不适合与白兰亲近,可直接把人拒之门外也不行,最好是父女之间有默契……这也算是他留的后路,万一最后是魏继东赢了呢?
白兰还是一身雪白的衣裳,料子细滑,从打扮上,看不出她已经缺钱。
“爹,喝酒呢。”
白兰问出这话,看到父亲脸上的惬意,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爹,您的日子倒是过得好,都不知道女儿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
白老爷假装不知道她的困境:“等到魏继东的路引拿回来,你们回了魏府,就不会受苦了。”
话是这么说,但白兰心里却明白,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没有人愿意把到手的大把好处交出来,将心比心,她自己都不愿意,又怎么能指望魏志康和庄氏等人大方?
她心里反驳,嘴上却道:“爹说的是,可惜继东生了病,怕是熬不到那时候了。他只希望将我好生送入魏府,有人照顾我,他再安心离去。”
白老爷皱了皱眉:“真的这么严重?”
白兰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我感觉是怪病。明明是上吐下泻,可是大夫配的药丝毫用处都没有。有大夫说,很像是疟疾。”
听到这话,白老爷想起身离女儿远一点。那种病可是会传染给别人的,他虽然一把年纪,却还没活够呢。
“但是,我们几人却一点症状都不见,应该不是疟疾。”白兰用手擦了擦眼泪,“今日我回来,就是想问父亲借一点银子,等到继东回到魏府后,到时会加倍奉还。”
于白老爷而言,到手的银子就没有拿出去的道理,如果真正能帮上魏继东,那他一定当仁不让。因为这笔生意绝对是赚的。
可是,魏继东都只剩一口气了,万一死了都还没能回去呢,他问谁要钱去?
如果魏继东死了白兰都还没有进入魏府……搞不好这闺女还得砸到自己手里。
“我最近手头有些紧,周转不开。”白老爷也不好意思说不借,下意识就找借口推脱。
可是白兰受教于父亲,没出嫁的时候也跟父亲学过做生意,父亲耳提面命不能借钱给别人。最敷衍也最好用的借口就是最近手头紧。
“爹,曾经你说过,生意人嘛,手头紧正常,拿这个借口回绝别人借钱,不会有人怀疑。”白兰一脸不高兴,“在自己女儿跟前,就不要撒谎了。我也不要多,给我个千两就行。”
“嚯!”白老爷惊得站了起来,“你跟着魏继东这些年过得不错呀,张口就要一千两,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拿出这么多银子来,之后两个月之内都进不了货。你这不是问我借钱,是来刨我的根基。”
白老爷这话带着夸张,但一千两银子于他而言 确确实实不是小数目。
白兰一脸无奈:“那你给多少嘛?”
白老爷一个子儿都不想给。他眼神一转,又有了主意:“你拿这些银子是为了一家人吃喝拉撒对不对?”
见女儿点头,他道:“那你们一家子搬回来住嘛,有钱是有钱的过法,没钱是没钱的过法呀。家里有地方住,又不用房钱,每天让厨房多做点饭就行,至于药钱……大夫上门看诊,到时让账房结账。账目记清楚一点,回头魏继东再补上就是了。退一步讲,就算他不补,看在他这些年对你那么好的份上,这账我认!”
也就是说,只要白兰带着一家人搬回来,他虽然不借钱给他们,也绝对不让白兰为了生计操心。
其实白老爷是故意怎么说的,他想要认下外孙子,怎么可能跟白兰这一群人亲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他笃定女儿不愿意搬回来住!
果然,白兰不愿意,当即就露出了难色:“爹,我又不是魏继东的妻子,他要是跟我来住,算什么事?事情不能这么办,我要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几个孩子住在哪里都行,但这是他最艰难的时候……不说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感情,功利一点打算,患难时才见真情。我此时不离开他,日后他才会更喜欢我,给我的好处也会更多。”
白老爷有些心不在焉,他心里在想着别的事,看女儿不愿意,他摆了摆手:“反正我没有银子给你,你要是愿意呢,就带他们一家子回来住。不愿意回来的话,那我帮不上你的忙。”
白兰听到这话,很不高兴:“爹,我不可能回来住。这银子是借的,又不是问你要的!”她眯起眼,“你该不会是为了想要亲近魏志康,所以故意为难我们吧?”
“老子就是不拿银子给你而已,这算什么为难?”白老爷暴脾气上来了,一拍桌子,“真要是为难你,老子会直接把你逼得在这城里过不下去!”
白兰有些被吓着,后退了两步:“爹!”她一脸不满,“说话就说话,你拍什么桌子,女儿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都要做祖母的年纪,你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没有!滚!”白老爷装作醉醺醺的模样,直接撵人。
白兰这些年被养得心高气傲,压着脾气上门问父亲借钱已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眼看父亲撵人,顿时气急,拂袖而去。
*
魏志康不止没有接纳魏继东,反而还对外放出消息,说如今城里出现了疑似魏继东的人在招摇撞骗,还煞有介事地说谁家被骗了跑到魏府要银子,结果被撵了出来。
消息不是从魏府传出,而是由外面的那些人传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并且,他还让人传了白兰也跟他在一起的事。
最先找上门来的不是白兰和她的儿女,而是丁家。
丁家人来时,顾秋实正陪着蝶舞摆饭,白夫人在这里住的挺习惯的,每天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陪着女儿在厨房研制新菜,她也学了不少,打算以后回家去做给白老爷吃。
祖孙三人正在用膳,顾秋实听说丁家人找上门后,不管母女俩,直接吩咐人请他们进来。
白夫人在这城里过了大半生,对于城里的富商不说如数家珍,至少也是全部都听闻过。
“兰儿的夫家在她走了之后跟我们家几乎没有来往了。那边也姓丁,当初兰儿刚走,一家子还找上门来,在外书房跟老爷闹得很凶。”
顾秋实吃着蝶舞特意炸出来的五香花生,这玩意味道调好了就不难吃,算是蝶舞学了这么久的拿手好菜之一,听到这话后,随口问:“为了什么吵?”
白夫人总觉得外孙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害怕自己主动和外孙交谈会被撅回来,平时都从不主动招呼外孙,听到外孙子问话,她有些受宠若惊,摇摇头道:“不知道。”
顾秋实嗤笑:“那你知道什么?”
这话很不客气。不说蝶舞察觉到儿子不高兴,就是白夫人都感觉外孙子那语气是在嫌弃自己是个废物。
不过,这是自己的亲外孙,别说她只是怀疑外孙在嫌弃自己,就算外孙真的嫌弃,她也不会生气。
“外头的事我没怎么管,白兰那个丫头,小时候还与我亲近,稍微大点,看我就跟看仇人似的。我也懒得管她的事,她嫁给丁家,除非必要,我一般是不出现的!”
第159章 外室子 二十三
白夫人一副白兰不爱和她亲近, 她也懒得管白兰的模样,顾秋实看在眼中,心下不赞同。
“去把夫人也请过来。”
庄氏府内的存在就是一个禁忌, 下人们平时提都不敢大声提。小海有些意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转身跑了一趟。
蝶舞面无异色,白夫人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了女儿这些年的境遇, 听见外孙这话,忍不住道:“好好的日子,请她来做什么, 扫兴。”
顾秋实若有所悟:“白夫人, 我总算是知道白老爷为何不让你帮忙了。你这个性子,知道得越多,对白家越没好处。”
白夫人张了张口:“我平时知道谨言慎行, 可这里没有外人呀。”
顾秋实似笑非笑,他没认亲呢, 怎么就不是外人了?
庄氏难得出门一趟, 听说要到蝶舞的院子, 颇为意外。不过,她还是想出来散散心,走在熟悉的园子里, 只觉恍如隔世。
蝶舞所在的院子本来就离主院不远,庄氏到了地方,还有些意犹未尽。
“坐吧,看戏。”顾秋实伸手一引。
庄氏受宠若惊, 魏志康从翻身之后,对她就没有好脸色, 哪怕是笑,也是讥讽嘲笑。她乖乖坐下:“有客人来?”
话问出口,已经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走进来的一双夫妻,年纪和白老爷差不多,看起来比白夫人还要老上几岁。夫妻俩身边还跟着一个比魏继东大几岁的中年人。
“魏公子,今日来得唐突,还请谅解。”
对着他们,顾秋实懂得待客之道,命人送来了茶水和点心,两边分宾主坐下。他才问:“几位有事?”
“确实有事。”丁聘起身,“听说你们找到白兰的下落了?”
白夫人从几人进门起就将脸给别开了,当初她就不爱和丁家来往,如今白兰都已经离开了丁家,白丁两家再无关系,她更不打算与之交谈。
丁家几人也没有管白夫人,作为儿子的丁聘问出这话后,夫妻俩都挪了挪身子,明显是急切的想要知道白兰所在。
“就在城里最好的那间酒楼,好像是王家开的,不过,我猜他们手头的银子越用越少,大概住不了几天了,你们要找人的话得抓紧。”
丁老爷立即起身:“我这就去找。多谢魏公子告知。”
白夫人还是那副万事不管的模样,蝶舞比较好奇:“你们找她做什么?”
于丁家人而言,他们以为上门之后会被刁难,甚至可能进不了门,毕竟两家的家境悬殊巨大,魏府不让进门也在情理之中。结果魏府好声好气将他们请进门,还特别客气,也没有遮遮掩掩,直接就告知了白兰下落……于情于理,他们都不应该隐瞒。
丁聘在白兰走了之后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的下落,并不愿意让她逃离,人一辈子短短几十年,如果白兰再离开的话,可能这辈子都再也不会回来,到时天大地大,他们又到哪里去寻人?
“爹,您和娘就不要跟着奔波了,儿子带人去,这次一定会把人拦下。”
语罢,冲着顾秋实一礼,然后飞快离开。
丁老爷想要去追,可儿子跑得太快,他没能追上,干脆也不耽搁儿子的时间,重新坐了回来。
丁夫人叹口气:“家门不幸,我们和白家算是门当户对,当初两个孩子挺好的。我是真心把白兰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对待,别家的婆婆儿媳妇一进门就会催生孩子,我从来都不催,也没有往儿子房里塞人。老大媳妇就跟我相处得不错,不说把我当亲娘,至少也是真心的尊重和孝敬。可是白兰……她真的辜负了我们夫妻的信任和疼爱。”
“那丫头看着柔柔弱弱,其实生着反骨。”白夫人摆摆手,“我做她的后娘,没少被她气着。那丫头也就长了一副勾人的模样惹男人怜惜,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
说到这里,她接触到了外孙子的眼神,立刻就住了嘴,尴尬地解释道:“我知道在外说继女的不好会让人诟病,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但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么?再说,丁家人是知道我不愿意和白兰亲近的。”
顾秋实没说什么,白夫人都五十多岁的人,寿数不高的话,最多还有十来年好活。都这把年纪了,也不指望她改这些毛病。
丁老爷叹息:“那时候她们母女感情不好,我还觉得继母不容人呢,白兰真的很会欺骗人。她入门一年后,我儿子就生了病,后来病情越来越重,请了许多大夫医治,花了不少银钱,始终都没有好转。成亲刚刚三年,我儿子就去了。那之后,白兰还装着一副情深的模样在府里颓废好久,我和他娘觉得亏欠了她,对她各种照顾,结果,三年一到,她说走就走。当时我也没想把人拘在府里一辈子,毕竟人才二十出头,不可能为我儿守一辈子……白兰消失在城里,我都没有多想。直到……我们打开了儿子的棺椁。”
当下人讲究入土为安。
人死了安葬过后就不宜动坟,他们居然还开棺。
白夫人有些被吓着了,随即觉得不对,天大的仇怨也不该把人挖出来啊,她好奇问:“为什么呀?”
丁夫人开始啜泣,她也知道在别人家哭泣不好,努力深呼吸好几次,压下眼角的泪意,只是,声音里的泣声却无论如何也压不下。
“我儿去了两年多,我夜里经常梦见他。他说自己很冷,说自己骨头疼,其实梦境大多数都是他在孝敬我,给我倒茶,带我出去游玩之类,可也经常露出痛苦之色,他爹知道后,就说找个道长来看看。”丁夫人越说越伤心,“道长说,安葬他的位置太阴,他在那里不得安宁,给他打棺椁用的木料也不合适……为了让儿子安宁,我和他爹商量过后,决定给他迁坟,顺便一起用上道长给的棺椁,结果,棺椁一打开,他的骨头……骨头竟然是黑灰色的!”
丁夫人再忍不住,呜呜呜哭了出来。
白夫人用手捂住了嘴:“这是让人给下毒了么?谁干的?”想到一家子在寻白兰,她惊讶问,“是白兰?”
丁老爷脸色难看:“后来我才想起来,白兰说走就走的时候,正是我们和道长商量迁坟换棺事宜之时。她离开之前从来没有表露过自己要走,从决定走到消失在我们眼前,连一天时间都不到。如果不是她,还有谁?再说,我们家虽然是生意人,却从不与人结仇,更不会与人结下生死大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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