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看见桂花出现在门口,孙大海眉头紧皱:“什么事?”
桂花眼圈通红,抬手抹泪:“四海的伤很重,不知道是不是太痛了,他正在发脾气,非要让我滚……我不是非要留在他的身边,有手有脚的,就算娘家不收留,也能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总能找到栖身之地。我走容易,可我走了之后他怎么办?”
孙大海听到桂花要改嫁的话,顿时吓一跳。
还是那话,兄弟几个再怎么讨厌四海,也不可能眼睁睁看他去死。四海双脚受伤,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伤,必须要有人在旁边伺候。如果桂花都跑了,那兄弟几个也只能捏着鼻子把人接回来。
“爹!”
孙大海觉得这是一件大事,立刻把两个弟弟和父亲找来商量。
这没什么好商量的,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必须要留下桂花。于是,本来不喜欢桂花的孙老头勉强压住了脾气,耐心哄了桂花好久。然后,他和三个儿子带着桂花到了村东头的破屋子里。
“四海,你别给我犟,也别给我闹,好好跟桂花过。如果说这世上除了我们之外还有谁是真心对你的话,也只有桂花了。你不要不识好歹!”
孙四海:“……”父亲说的这是什么玩意?
桂花对他有真心?
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爹,你不要被她骗了,这个女人故意放火烧我,就是因为想要烫伤膏。”
孙老头一脸惊讶。
他这才想起来桂花之前手被瓦罐烫伤,儿子因为没钱,没有帮忙请大夫。他扭头一瞧,此时桂花的手上确实上了药。
不会吧?
桂花为了烫伤膏才把儿子烧成这样?
“胡说!”哪怕孙老头已经起了疑心,却还是下意识呵斥儿子,“桂花对你的心意有多深,你应该最清楚。如果不是因为你,她还在彭家过好日子呢!人家给你生下孩子,又把儿子养这么大,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来,良心呢?”
孙大海连连赞同。
不赞同怎么办?
难道真的跑去问桂花有没有害人之心?
要是人家没有害人之心,他们问了,那多伤人啊。要是有……桂花只是想要烫伤膏,如今得偿所愿,应该不会再对四海动手。总之,兄弟几个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把孙四海接回去照顾。
孙四海看到父子几人众口一词,都说桂花对他是好意。他气得想要辩驳,奈何身上太痛,一激动,整个人又晕了过去。
孙老头看着昏睡的儿子,面色复杂:“桂花,你们能够在一起不容易,千万要珍惜这段缘分啊!”
别真的丢下儿子跑了。
桂花垂下眼眸,孙四海已经废成这样了。她再留下……那得多蠢?
送走了孙家人之后,桂花确定孙四海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趁着天色已晚,她悄悄回了一趟隔壁村的娘家。
娘家人果然不接纳她,都不想让她进门,桂花再三保证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这才得以进了院子。
她想让娘家帮自己重新说一门亲事,最好是说远一点,哪怕住在山里都不要紧。她必须要赶紧离开村里,再不和孙四海搅和了。
陈老头本来想护着两个孙女儿的,奈何两个孙女不争气,做的事情让他丢了脸面。听到桂花的要求,陈老头气不打一处来:“我就说你不会过好日子,简直一点脑子都没有。当初你要是不折腾,何至于落到如今地步?那个姓刘的,光是礼物就收了好几两银子,彭槐树简直是把人捧进了手心里。这么好的人你不要,你不珍惜,非要和孙四海纠缠……你纠缠半天,别后悔啊。现在又想嫁人,就凭你干的那些事情,谁敢娶你?”
他越说越生气,踹了孙女两脚。
年纪大了的人没什么力气,桂花痛到是不痛,就是心里难受。
过去十几年,她是陈家所有姑娘里过的最安逸的。上头没有长辈,底下只有自己的一个孩子,就连男人都不在身边,简直是随心所欲,平时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去哪里去哪里,不光是在陈家的姑娘中,就是整个镇子的所有姑娘加起来,也没人能有她的肆意。
“爷爷,我错了,真的。”
陈老头叹气:“回吧,我这边帮你打听一下,你先稳住,省得姓孙的狗急跳墙再伤害你。”
桂花往回走时,天已经黑透了,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田坎上,一路走一路哭,前面三十年加起来的眼泪都没有今日多。
到了村口,她看见有马车从镇上的方向来,下意识就想躲,因为马车快,她还没藏好就已经飙到了跟前。
顾秋实看见路旁的桂花,有些惊讶:“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里?”
桂花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不堪,她其实不想嫁人,只想回到彭家,哭喊道:“槐树,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顾秋实若有所思:“你根本不是觉得自己错了,只是单纯的不想过苦日子而已。”
第228章 养子 二十二
听到这话, 桂花心里有点慌乱。
“不不不,我是真的后悔了。现在我才知道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是谁,槐树,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还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只要你愿意原谅我,以后我一定把你当祖宗伺候,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 让我往西我就往西,绝对听话……求你了……好不好?”
刘玉宜藏在车厢之中,不是见不得人, 而且天晚了之后外头寒风呼呼, 马车跑得又快,坐在外头很快就会被冻僵,彭槐树不许她出来。
本来呢, 桂花跑来求人,她不太好露面。
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低三下四求人的一面让外人看见, 她体贴地没动, 但是桂花越说越离谱, 简直不能忍,她探出头:“槐树,能快点么?今天已经很晚了, 爹娘会担心我的。”
顾秋实笑了笑:“你跟我在一起,他们不会担心。”
桂花才知道车厢中还有人,一想到自己求人的模样让人看了去,关键是彭槐树简直铁石心肠, 她真心觉得丢人,当即恼羞成怒:“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急什么?彭槐树做了我十几年的男人,是我孩子的爹,我们是原配夫妻!”
“你偷人十几年,从一开始,你就是骗婚。”顾秋实语气加重,“连生的孩子都是野种,孩子知道要脸,现如今已经不好意思留在村里,说白了,他就是嫌你做的事情丢人,所以才一去不回。还要我再提醒你几句吗?”
桂花面色煞白,嘴唇颤抖。
她并非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会让人笑话,往日里她都尽量不出门,尽量不往人多的地方凑。就是怕那些人奚落自己,没想到连老实厚道的彭槐树都开口嘲讽自己。
“我……我没想这么多……”
她和孙四海来往时,真的没有想太多。一开始也怕外人说自己的闲话,后来发现他们从来不在自己面前说,并且,彭槐树回来之后,也没人找他告状。久而久之,她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都拥有两个男人。
刘玉宜叹气:“我真的赶时间,麻烦你让一让。”
桂花很不甘心,她知道彭槐树多半不会原谅自己了。此时她满心愤怒,满脑子都是不想让这两个人相亲相爱,她冷笑一声:“当着你的面,彭槐树自然不会亲近我,你知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好?家里所有的银子都给我管着,随便我怎么花,哪怕他让我孝敬他的养父母,我没有照办,他还是忍了,从来没有说过半句责备的话。就连地里的粮食出产,也全部都由我做主……他绝对不可能这样对待你!”
在桂花看来,吃一堑长一智,彭槐树再怎么老实,也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被前面的媳妇骗了,绝对不会再那么信任后头的妻子。
只要彭槐树不把银子拿出来,她这话一出,刘玉宜非要找他闹。
闹吧!
闹得越凶越好!
桂花满脸的快意,刘玉宜顿时乐了:“槐树哥将家里的二十亩地全部过到了我名下,这是聘礼。”
闻言,桂花脸上笑容僵住,下意识否认:“不可能!”
如果当年彭槐树买的地直接放在她的名下,那她不用做那么多,直接离开,地还是属于她,省了不少事,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顾秋实扬眉:“她值得。”
桂花咬牙切齿:“你就不怕她也偷人?她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嫁人,怎么可能没有相好的?之前有一个姓周的在她家干活,村里人都知道。”
“胡扯,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刘玉宜一脸愤然,“至于周大哥,那是我爹娘想要撮合,我没答应,人家总共做了两天,我还付了工钱的。”
其实桂花有句话说得对,刘玉宜已经二十有三,不可能没有说过亲。姓周的年轻人是隔壁村的,他会来刘家干活,是刘父执意不想拖累女儿私底下找来的。奈何刘玉宜心意不改,死活要带着爹娘嫁人,在她强调了自己的想法后,都不用她拒绝,周家那边的长辈就已经打了退堂鼓。
给岳父岳母养老送终,如果两个老人身子不错,孩子不姓刘,也不是不行。关键是刘父是个哑巴,刘母是个傻的,两人都是大拖油瓶,摊上一个这种老人都别想过好日子,更何况还是俩!再缺儿媳妇,也不能把儿子往这种火坑里推。
桂花一想到刘玉宜还没嫁就得了二十亩地,嫉妒得面目全非:“彭槐树,你离开了我,一定过不好。”
“我过得好不好,现在不好说。但是你离开我是一定过不好的。”顾秋实整理了一下缰绳,“桂花,你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嘴脸,真的好丑陋!”
话音落下,他一扬缰绳,马儿重新小跑起来。
桂花面前扬起了一层灰,再去看马车,已经消失在小道上。
她深一脚浅一脚失魂落魄地回到小屋子里,火堆早已经熄灭,她准备重新发火,才发现火堆是被水淋湿的。
屋子就这么大,烧火的地方只有这么点,全部湿透了,想要重新燃起来并不容易。桂花突然就崩溃了,将面前湿透了的柴火全部丢到了床上。
“孙四海,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你不想烧火,我要烧啊,你怕热,我不怕!”
孙四海伤得很重,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有些柴火掉到了他伤了的腿上,瞬间就把他痛醒了。
烧伤的地方本来就湿漉漉的,皮肉翻卷,大夫说得晾着,不能碰着东西,桂花一发疯,把带着灰的柴火丢了过来,此时伤口上遍布灰尘。那天受伤的时候大夫给他洗伤处,险些没把他痛死。如今伤口沾上了灰,若是不洗干净,伤口会溃烂!
一想到那种要命的疼痛得再来一回,孙四海恨不能立刻死过去,但是他又怕死,瞬间勃然大怒,捡起手边所有能够拿到的东西朝着桂花扔了过去。
“贱妇,狐狸精!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好改嫁?”
孙四海越说越怒,奈何床上只有被子和枕头,他手边很快就捞不着东西,他愤怒地质问:“刚才你去哪里了?是不是出去勾引男人了?你是不是已经找好了下家,只等着我咽气就嫁人?”
桂花没想到他会这么疯,她手上的伤同样不能沾东西,当即连连后退。
孙四海看见她没否认,愈发笃定她准备嫁人,大吼道:“我如果死了,你休想独活。还想嫁人过好日子,做梦!”
他胸口起伏,眼神阴狠,恨不能从桂花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桂花不知道孙四海是说的是气话,还是真的想带着她一起死。加上她确实有再嫁的想法,一时间心里慌乱得不行。
“你……你冷静一点。”
孙四海恶狠狠瞪着她:“我被你毁了一生,你休想甩开我过好日子。这辈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记住了。”
然后,他重新躺下,躺下后发现没枕头,又吼道:“把枕头捡起来!”
桂花哆哆嗦嗦,把枕头捡起来送到他面前,然后飞快蹲在了火堆旁。她还这么年轻,真的不想死,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一刻也不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
“我去找你爹,让他老人家帮着请个大夫,你腿上的伤得重新包扎!”
话音落下,她人已经蹿出了门。
桂花认为,她不应该从娘家离开,孙四海那个疯子,要是真想带她一起死,大晚上的把房子一点,她想逃都逃不掉。
只是烫伤了手背,已经让她痛得死去活来,若是被活活烧死……桂花只一想,就觉得浑身冒寒气。
桂花没有去孙家,一溜烟跑回了娘家。
“娘,给我一点铜板,我要离开这里。不管去哪里都好,总之不能被那个疯子找到!”
陈母叹口气,她也心疼女儿,奈何姐妹俩做的事情实在是丢人。她愿意接纳女儿在家住,但是得为其他两个女儿和儿子儿媳考虑。
“我就几个铜板。”
桂花催促:“给我!我今晚上就走!”
陈母无奈:“大晚上的你能去哪儿?明早上再说吧。”
夜里上路很危险,再说外面黑漆漆的,桂花一个人也有点不敢走。于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孙四海等到了深夜,没看到桂花回来,他就猜到这女人可能已经跑了。他立即大喊大叫,费了一番功夫才把邻居叫过来。
邻居们到底还是心善,帮他喊了孙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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