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顾秋实听到这里,扯了一下高玉宜,两人退回了桌子旁,距离稍远后,就只能听到隔壁的人在讲话,并不能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有没有可能,高玉婷根本就不是高夫人所生?”
高玉宜心里清楚,只看方才几人相处,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她的脸色一寸寸惨白下来。
自从高玉婷认祖归宗之后,高夫人简直是将她恨到了骨子里,在高玉婷哭诉自己想些被所谓的长辈欺辱时,高夫人怒到极致,当场就命管事将她送到了百花楼中……高玉宜浑身渐渐颤抖起来,那时的她各种哭求,可是,高夫人面色冷淡,根本不为所动。
高玉宜当时特别心寒,但也觉得这是自己应受的,不能怪母女俩狠心。
但如果高夫人自己的亲娘,亲娘却这样对待自己……她真的不知道真相大白之后要如何面对这所谓的母亲。
隔壁的高玉婷已经起身离开,临走之前让万家夫妻务必想法子让杨天斌退亲。
高玉宜满眼通红,顾秋实瞅了她一眼后,突然起身打开门。
他开的不是雅间对外的门,而是两个雅间之间的机关门。
墙被推开折叠,万家夫妻诧异地望了过来,然后,吓得面色大变,跟见了鬼似的,从高玉婷进来就没有挪动过身子的他们忽然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你们……你们……”
准备踏出门的高玉婷听到动静回过头,看见本应该是墙的地方出现了两人,且高玉宜那副模样,可不像是什么都没听见。
高玉婷面色微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袖子里的手在发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后,质问道:“你们都听见了什么?”
高玉宜心神俱震,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顾秋实冷笑一声:“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我们都听见了。万姑娘,你分明不是高家嫡女,却指责玉宜占你身份,哪里来的脸皮?”
第339章 穷子归家 二十四
“胡说!”高玉婷张口训斥, “难道你以为自己比在生意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老爷还要精明?如果我不是高家嫡女,也不会有如今的风光。杨公子,我知道你很爱自己的未婚妻, 无论如何都不舍得退亲!但你再怎么想要让未婚妻配得上你,也不应该用污蔑别人的法子。”
“污蔑?”顾秋实冷笑着缓缓过去,万家夫妻不敢拦他,往边上让了让。
他一步步走到了高玉婷面前。
高玉婷强作镇定, 冷声道:“我是高府的血脉,这就是事实。我不管你怀疑什么,那些都不是真的。”
她声音沉且稳, 但微微颤动的袖子暴露了她心里的恐惧。
顾秋实居高临下看她。
高玉婷努力抬头, 肃然与他对视。
顾秋实忽然抬手,狠狠掐了高玉婷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冒出, 而高玉婷已经开始翻白眼。
万家夫妻见状,即便是不敢和杨天斌作对, 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拉人。
顾秋实一直掐到高玉婷险些窒息才松手。
高玉婷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眼前阵阵发黑仿佛随时会晕厥之际, 掐着喉咙的手一松,新鲜空气入喉,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软到在地呛咳起来。
她咳得满脸泪水, 仿佛想把五脏六腑也从喉咙咳出来一般,好半天都止不住。门口的丫鬟已经冲进来扶住主子,对着顾秋实怒目圆睁。
顾秋实收回了手,扯出一张帕子擦了擦, 然后将帕子丢在地上。
“我等着你回去告状,然后和高老爷当面对质!万姑娘, 你可千万要把高夫人找来,不然,你就是身世有异不敢请他们做主!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内高伯父高伯母都不出现,我会主动登门,请他们彻查真假闺秀一事!”
语罢,他转身就走。
地上的高玉婷狼狈不堪,满眼惊骇之色。
如果她主动告诉了高家夫妻,请他们帮忙做主,杨天斌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对付她的机会。而她不去,当做这件事情没有发生,杨天斌还是会找上门。
她越想越害怕,惶惶然看向素娘。
素娘面色惨白,低着头缩在角落,好像把自己当成了这屋子里不能动的死物一般。
顾秋实握住了高玉宜冰凉的手:“走吧。”
高玉宜整个人恍恍惚惚,游魂一般跟着他下楼上了马车,直到马车驶动带得她身子晃动,她才回过神来。
“也就是说,我的身世没有异,我还是高府嫡女,落到如今地步都是被人陷害?”
顾秋实颔首:“真相多半就是这样。”
高玉宜心情特别复杂,努力回想起自从身世变动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摇头道:“可是高玉婷确实跟家里的姐妹有些相似……”
顾秋实打断她:“那你的长相呢?你就不相似么?”
高玉宜又是一愣,伸手摸着自己的脸,她和舅舅家的表妹神似,高玉婷还说,她是刻意模仿,并且找来的妆娘都是朝着高家姐妹的五官轮廓模仿。
她没有这么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身为高家的嫡女,对妆娘的手艺挑剔,感觉妆容不对就换人,过去那些年,已经换了好多人。落在高玉婷的口中,就是那些妆娘并非手艺不好,而是画出的妆容不对她的心意……简直是百口莫辩。
直到现在,那种被身边所有亲近的人误会的憋屈还历历在目。即便澄清了真相,她重新回到高府,和亲人大抵也回不到从前了。
破镜重圆……镜子碎裂后,再怎么高超恢复手艺,都会让破裂之处留下再也抹不掉的痕迹。
不知不觉间,高玉宜已经满脸是泪,她伸手擦了擦眼角:“大河,我不想追究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那些亲人……我不想要了。”
“好!”顾秋实还是一如既往地顺着她。
高玉宜忽然笑了:“其实有这一场经历也不错,让我遇上了你,就不算是输得彻底。”
顾秋实把人送回了铺子后院,又增添了十来个护卫。保证在高玉宜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不会有人闯进去。
他回到府里时,天已近黄昏。刚到门口,门房就凑上来低声道:“公子,老爷回来了。二公子已经去了主院好一会儿。”
言下之意,杨天成已经告状,并且可能已经告完了。
顾秋实颔首,看了一眼身边的随从。
随从递出了一个荷包,门房连连摆手。顾秋实出声:“收着吧,帮我做事,有你们的好。”
出手大方一些,会有人主动投靠上来,能省不少事。
顾秋实直奔主院。
杨老爷风尘仆仆,回来后没能洗漱,眉眼憔悴,但精神却特别亢奋。听了小儿子的话,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换作以前,小儿子做生意不成,他即便是因为一片慈父之心不责备,心里还是会为杨家的以后发愁。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小儿子失望过后,杨老爷就对他不抱期望,废就废一点,反正以后家里的生意有大儿子……他这一次出去三天,得到的好处比得上以往半年,而这些客商,都是从长子那里漏过来的。他还知道,自己做成的生意只是捡了一点汤喝,长子那边还得了大头。
不过,当他听到小儿子控诉说生意不成是被大儿子算计时,脸色当场就落了下来。
杨天成没注意到父亲神情上的变化,兀自告状:“大哥就是想让您对我失望,这件事情绝对和他脱不开关系,他手头那么多的银子,随便拿点出来就能让大师傅倒戈,别说只是把酿酒的粮食弄烂,就是把那缸里的粮食全部换成粪,也不过就是大哥一句话的事。”
顾秋实一步踏进门就听到这话,顿时就乐了,伸手解下披风,立刻有伺候在正房门口的丫鬟过来接。
他将披风交给丫鬟,然后才进门:“父亲!”
杨老爷看到长子进来,眼睛都亮了,摆摆手阻止长子请安的动作,顺手倒了一杯茶递过去:“辛苦了吧?快歇歇!”
杨天成看到父亲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简直是惊掉了下巴。他活了二十多岁,从来就没得父亲亲自倒过茶。
“爹!大哥害我,他……”
话还没说完,就被杨老爷瞪了一眼:“你大哥一天那么忙,那么多的客商排着队见他,收银子都来不及,哪儿有空算计你?你把家里的这些生意当做命根子一般是你眼皮子浅,你大哥压根看不上这点儿东西。”
他这话有些夸张,毕竟顾秋实做生意时间还短,即便现在财源滚滚来,也因为手头铺开的摊子不大,收敛来的钱财远远比不上杨府多年底蕴。
话又说回来,杨府能这么富贵那是祖辈好几代人的心血,杨老爷相信,照这个趋势,最多十年,短则三五年,长子赚到的银子这个能超过杨府如今拥有的。
关键是,有些东西特别好,好到可以做贡品的地步。不管是瓷器还是酒,最好的那一批,不比贡品差。
这样的情形下,杨老爷也生出了更多的野心,兴许自己在闭眼之前,还能做一回皇商的爹。
那可是皇商啊!
生意人做到最高处才能成为皇商,就和普通穷人做到首辅一样艰难!
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如今在儿子身上看到了希望……谁要是和儿子作对,那就是和他作对。陷害儿子就是陷害他!
看到小儿子满脸不满,杨老爷耐心告罄。真的,这要不是他亲生孩子,他真的想和这种蠢货断绝关系后将人赶出门去。
杨天成听出了父亲言语间对自己的不屑,愈发心急:“爹,大哥做生意有本事我承认,但人品不行的人绝对走不远……”
他喋喋不休,死不悔改,杨老爷烦透了,抬手一巴掌打断了儿子的话,一字一句道:“我是你爹,不会害了你。我不管你受了什么委屈,只想提点你几句,以后跟紧你大哥,不要和你大哥作对,甚至你努力一下,如果能在你大哥手底下做一个得力的管事,这辈子也算是有了出息!”
杨天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这说的都是什么?
他们是亲兄弟!
本来应该不分上下,甚至因为他在家里长大与父亲感情更深,得到的东西该更多。即便是他们兄弟之间有一个人要讨好对方,那伏小做低的人也不应该是他,而是吴大河才对!
“爹,是大哥害我。您在说什么?”
眼看小儿子执迷不悟,杨老爷心头愈发失望,摆摆手道:“天成,人一辈子不可能时时顺利,失败几次不要紧,但失败之后要直面自己的短处,而不是推卸责任!你连酒都不怎么会喝,却偏偏想要做酒生意,上来就请一位大师傅还许以厚利,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一定会被你收买?这天底下的生意人那么多,卖酒的那么多,没有谁会愿意看你把生意做成,你不找大师傅查清失败的缘由,只一味怪罪你大哥……我不会觉得你被人算计了才不成,只会觉得你蠢!真正会做生意的人能见招拆招,而不是一有人算计就失败。你大哥走到如今,不知道见识了多少阴谋诡计,他从来就没到我面前来告过状!”
杨天成不服气,嘀咕道:“那大哥因为家里穷,也没有喝过酒,他跑去做酒生意你怎么不说?”
“他做成了啊!”杨老爷一脸理所当然,“如果你也能把生意做成,我同样会夸你。”
杨天成张了张口:“我们是亲生父子……”
“你大哥也是亲的!”杨老爷发现,无论怎么苦口婆心,小儿子都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
跟小儿子说话,简直是白费唇舌,当即摆摆手:“你爹我呢,只是一个需要遵守律法的普通商户,不是衙门里的大人,你感觉自己受了委屈,那就自己讨回。但我不建议你继续找你大哥麻烦,自从他回来,你做了那么多事,有哪一件成功了?”
杨天成:“……”扎心!
杨老爷意味深长:“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也别一门心思往南墙上撞。”
言下之意,让小儿子改变想法,不要再与兄长作对,最好是转身讨好兄长。
父子多年,杨天成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却并不打算照办。瞪了一眼顾秋实,转身拂袖而去。
顾秋实不愿意看杨老爷怎么教儿子,若不是有话要说,他早就走了。
杨老爷也看出来儿子有事情找自己,问:“什么事?”
“两件事。”顾秋实开门见山,“一是想解释一下天成对我的误会……”
杨老爷摆摆手:“他脑子转不过弯来,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第二件事。”
顾秋实也不想解释,只强调道:“他请的那个大师傅只是挂名,人家是东家一个小妾的亲戚。”
有手艺的人拿高工钱,不管是主子还是一起干活的下人都找不出错处。东家想要照顾自己的妾室,但又不想跟妻子费心解释,于是把人提到了大管事的位置……每月高工钱拿着,也不用干什么事,纯养着。
杨老爷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话中之意,顺着话意猜测:“人家东家特意照顾的大师傅,天成自己分不清几人的身份,主动凑了上去。开出几千两的工钱,人家不要白不要,还能敲掉一个劲敌,何乐而不为?”
杨家次子做的生意,对同行来说,确实是一个劲敌。将心比心,如果他是那位大师傅的东家,也会双手赞同。
毕竟,谁家的银子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富贵如杨府也一样。儿子做生意赔了,多半这辈子都不会再做酒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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