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乔绿平一开始还赢,赢了两天后就开始输,他发现自己天天输,就不想赌了。
结果,村里人在背地里说他输不起。
乔绿平觉得输不起这事很丢脸,于是又继续赌,想要把银子赢回来,但是这只是他的想法。最后是越输越多,等他某天早上他红着眼睛从邻居家里出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按好几张借据,足有几百两银子。
即便是把从城里拿来的所有好东西全部当掉,可能也凑不够。
他想要赖账,但是村里其他的人不允许,最后他把得到的好处全部都抵了出来,事情才算完。
乔绿花被丢在村头时,只剩下一口气。
乔家夫妻听说女儿回来了,兴冲冲跑过去……之前家里的那些好处就是女儿带回来的。这孩子很孝顺,只要有好处,绝对不会忘了他们。
但是,他们看到了什么?
女儿趴在那里,浑身脏污,身上还有血,头发乱糟糟的,跟乞丐婆子似的,整个人无知无觉。
“这是怎么了?”乔母急忙上前去扶,发现女儿昏迷不醒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大家快来帮帮我,谁把绿花丢在这里的?这到底出了什么事啊?这么重的伤,到底是谁下的手?”
乔父痛心疾首,一群人急急忙忙将人弄回了家中。还有好心人跑去请大夫,乔绿花还有气,不至于现在就死,但如果想要活下去,需要不少银子救治,还需要有人专门伺候。
乔家夫妻私底下商量过后,认为不能人财两空,最后决定不再救治女儿,只在外头去找偏方。
偏方自然是没有用的,但是乔绿花命大,还是活了过来。只是,她再也走不了路,只能用手撑着在地上挪。
这样的情形下,她即便想再嫁,也没有人愿意娶。
一家子都嫌弃她累赘,乔家夫妻一开始还对女儿抱有歉意,因为乔绿花说了,她是想要帮家里赚银子,才跑去城里帮杨天成的忙,被杨天成记恨上的。
乔家夫妻也知道,女儿帮了家里不少的忙,他们心里很是歉疚,但是,这份歉疚渐渐被磨光,他们一开始是心甘情愿照顾女儿,后来就是不管不问。
乔绿花没得吃,就去外头偷别人家的东西。
她本身就是个很懒的人,嫁了两次人,没有人念她的好。
她偷了别人家的东西,看她是个残废,村里人也不好意思跟她计较,计较不过来啊!吵一顿骂一顿,东西又拿不回来。但是,谁家的东西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平白无故被人拿走,心里都特别烦。
最后,乔绿花把自己弄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
乔绿平也很烦这个姐姐,认为姐姐丢自己的脸。姐弟两人经常吵架,乔绿花本就是个泼辣不饶人的,某一天夜里,她一把火将房子给点了。
对于当下的普通百姓来说,房子就是一家子安身立命之本,粮食也好,银子也好,都在房子里放着。房子被烧光,等于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乔家人准备出门要饭……遇上心善的人家,就会给一些粮食,如果这种善良的人多一点,会有把房子重新造起来的可能。
但这机会很是渺茫,乔家人很快就分散开了,偶尔才回来一趟。
而乔绿花腿脚不便,自然是走不了的,她住在了村东头的破屋子里,渐渐地,人就不怎么爱说话。小孩子都喊她疯子,在一个冬日里,乔绿花没能熬过去。
她死了,众人不至于拍手称快,也是真的松了口气。
这人偷家里的东西就算了,可是会点房子的。但凡看到她出现在家门口附近,那心要提好几天,夜里都不敢睡着。
*
杨天成是在两日之后醒来的,睁眼看到熟悉的帐幔,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回了府。
之前是做梦都想回,但此时他却并不高兴。浑身都痛,呼吸都能扯着伤,痛到不能死过去。
“娘!”
白姨娘一直守在儿子身边,看到儿子醒来,连滚带爬上前,又哭又笑。
“天成,感觉怎么样?”
杨天成:“……”不怎么样!
他忽然想起来了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吴大河把他放在马车后面拖,一副要把他拖死的架势。
“娘,吴大河呢?”
几天没说话,他嗓子哑得厉害。
白姨娘没有回答,她不想提这个人,不愿意在此时跟儿子分析母子俩在府里的处境,立刻让人送来了热水,又让人去准备汤药,好一顿忙活。
杨天成喝了水又喝了药,再次询问:“吴大河呢?”
顾秋实得到消息赶过来,刚好听到他在问,笑道:“我在这儿啊,找我什么事?”
杨天成看见他,恨得眼睛血红:“你……你没事?我要告你!”
顾秋实颔首:“去告!当时我是不小心把你弄下了马车的……父亲可以作证。”
杨天成:“……”
他已经变成了废人,父亲不可能再失去另一个儿子,肯定会帮着吴大河。
他心里恨极:“你……”
顾秋实似笑非笑:“最近我知道了一点当年的事,当初那个奶娘,好像是和白姨娘有旧!”他扭头,对着面色惨白的白姨娘继续道:“姨娘不就是笃定了父亲不想失去最后一个儿子的想法,所以才将我送走的么?如今,我不过以牙还牙而已。”
第344章 穷子归家(完)
白姨娘浑身都在颤抖,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勉强镇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顾秋冷笑,“既然你死不承认, 那我就把父亲找来,将这事掰扯个清楚。”
他扭头吩咐随从去请人。
杨老爷很疼爱自己的小儿子,听说人醒了就从外头往家赶,走到半路看到大儿子的随从说请自己有事, 他更是不敢怠慢。
当杨老爷看到随从带自己往小儿子的院子里去时,眼皮狂跳:“你主子在哪儿?”
随从伸手一引:“公子说,最近刚查到了一点事, 要请老爷做主。”
杨老爷早就发现, 只要两个儿子凑在一起找自己,那绝对没好事。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儿子找事被拆穿,他就不明白了, 怎么会有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次都吃很大的亏, 却始终学不乖。
“今天又在闹什么?”
随从没出声, 在院子里就停住了脚步。
杨老爷看到院子里几排下人, 认出来都是些贴身伺候的得力人,他一时间有些不敢进,想也知道进去之后又会是兄弟争斗。
小儿子已经惨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再被罚……兴许都活不了多久。
不过,大儿子以后越来越风光,小儿子只是个废人。看在父子一场的情分上,他想让大儿子再原谅一回。
他深呼吸好几口气, 感觉自己的脸皮又厚了些,这才抬步往里走。刚走一步, 就听到身后传来请安的动静,回头看见夫人也被大儿子的随从带了来。
杨夫人以前不与白姨娘争锋,如今是不屑于和她争,听说杨天成浑身是血,她也懒得过来探望。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维持了虚假的面子情。
杨天成伤得这么重是儿子所害,两边已经变成生死仇人,她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办一场婚事繁杂,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根本没什么空。不过,忙归忙,她每天的心情都特别好,就不希望让讨厌的人和事影响了儿媳妇即将进门的喜意。
如果不是儿子派人过来请,杨夫人是真不愿意来。进门看到自家老爷,她轻哼了一声。
这一声轻哼,表达了她的不满。杨老爷一脸无奈:“不是我要来,是天斌让人请我来。”
“解释什么?腿长在你自己身上,你非要来,也没人拦得住。”夫妻俩这些年来感情一般,之前有所和缓,不过在杨老爷一次次包庇杨天成后,杨夫人对他愈发不满,如今儿子出息,她更是懒得掩饰自己的不高兴,说话很不客气,“当年你和白梅私底下偷偷摸摸,如果不是你自己愿意,也不会和她生出孩子。”
杨老爷心头升起了一股火气,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和妻子争执当年的事,还是打听一下今儿又发生了什么非得让他出面调解的恩怨。
杨夫人不想和他多说,率先走在了前面,一掀帘子,看到儿子后,顿时眉开眼笑。
“大河,今天回来得挺早啊,我让人做了你最爱吃的百宝鸭,稍后就得。”
顾秋实起身笑着道谢,言语和姿态间都表露了对杨夫人的十足恭敬。他一转身,看向杨老爷时,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父亲,今日请你们过来,是为了当年的旧事。我从奶娘的儿子那里得知,当初奶娘之所以能顺利把我偷出去,是被白姨娘指使。”
白姨娘面色惨白,摇着头道:“不不不,我没有!”
她一开始就想阻止吴大河叫人,奈何随从头也不回,饶是如此,她也没放弃求饶,但无论她怎么哀求,吴大河始终不肯松口,非要在今天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
杨夫人皱了皱眉:“真的?”
她只知道是奶娘偷走了孩子,并且奶娘和她确实有一些恩怨,她以为奶娘只是报复自己,没想到居然还有白姨娘的事。
“奶娘的儿子告诉我,当初白姨娘的吩咐是让奶娘把孩子抱出去后直接掐死,奶娘下不了手,将襁褓扔到了偏僻处。”
白姨娘瞪大眼:“我没有!老爷,我们相伴多年,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最清楚……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么恶毒的事,我想都不敢想,更不可能做。”
杨老爷没看她,也没说话,只问:“有人证物么?”
“当然,我从不冤枉好人。”顾秋实一脸严肃,“人已经被我接来了,父亲要见吗?”
杨老爷摆摆手:“不用见了。”他目光落在白姨娘身上,“身为妾室谋害嫡子,若是送到衙门,当诛!看在你为我生了一个孩子的份上,稍后你自己离开。此后日子是好是歹,全看你自己的运道!”
杨夫人直到今天才知道母子分别多年有白姨娘的手笔,不过,如今儿子本事,她心中再无任何忧虑,心情格外好,虽然生气,却不至于满腔郁结,冷哼道:“她想要害死我儿子,虽然阴差阳错之下没有被害了一辈子,但也被害了半生,如果不是大河聪明,他即便被找回来,也是庸碌一生。老爷,当初你背着我和她苟且,我忍了。但是她伤害我儿子,这件事情忍不了。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公道,那我也不管家丑是否外扬,非把这事拿到公堂上,请大人分辨清楚,还我们母子一个公道不可!”
白姨娘噗通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夫人,我没有要害了大公子,纯粹是人家胡说的。你们信我,信我啊……当年我确实想要把大公子送走,但伤害大公子之事纯属胡扯!没有的事!真的,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杨夫人冷笑:“只把我儿子送走,罪名就不重了吗?当年你只是我身边的一个丫鬟,背着我勾引老爷不说,居然还谋害我,谋害我儿子,天斌不在的那些年,你在府内风光无限,处处压我一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试图让老爷抬你为平妻,若不是我娘家得力,老爷要给我几分薄面,说不准还真让你得逞了。一个贱婢,想得倒挺美!”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人,虽然早就想过要把白姨娘踩在脚下,但真到了此刻,她心头并无半分畅快,越想越怒,狠狠一抬脚踹出。
白姨娘哭得浑身瘫软,本就没有力气,整个人软到在地上:“夫人饶命……饶命啊……”
杨老爷看了一眼长子,终于下定决心:“打四十大板,丢出去!”
床上的杨天成一直都有试图开口,奈何他嗓子哑,说话的声音不大。旁人又有意忽略,他嘶哑着嗓子吼了半天,根本没有人搭理他。
此时看见姨娘就要被撵走,他急得整个身子都挪到了床边。
“爹!爹!”
杨老爷终于扭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杨天成自然是想求他放过母亲,嘶声道:“爹……我在这个世上除你之外,只有娘这一个亲人。你还有另外的儿子,只能分我一半慈爱,但是娘不一样,她是全心全意对我,求您饶她一次。”
“我根本就不会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刚才我没有见人证,是因为当年奶娘做的事情我查到了一些端倪。虽然没有查个水落石出,但那时候我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后来那些年,一直没有孩子出生,我就更没查。不过,真相如何,我心里是有数的。”杨老爷一字一句道:“你娘是自作自受。如今我们这个家得靠你大哥……”
不能让长子对家里满腹怨言。
顾秋实似笑非笑:“天成,正如我方才所言,当初父亲因为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所以不舍得对你们母子下狠手。如今也因为只剩下我一个儿子,所有人都得替我让路。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你们母子得了偏爱,让别人受了委屈。如今这被偏爱的人也该换一换了。”
杨天成的脸色本来就白,此时满脸凶狠,仿佛要吃人一般。
顾秋实面色淡淡,看向了杨老爷。
杨老爷时至今日,也不舍得将白姨娘如何,刚才问长子有没有证据,也是想看看长子的态度。既然人证物证都已收集好,那事情再无转圜,又见长子等自己表态,立即道:“来人,拖下去!”
白姨娘叫得特别凄惨,拖到外头后很快就传来了板子的沉闷声。
板子每响一声,白姨娘就惨叫一声。杨夫人脸上并无怜惜之意,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有些事情经不起深想,如果儿子没回来,那他们母子俩受的这些委屈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公道。如果儿子没有那么聪明,回来之后躲不开这一切算计被他们害死,那这公道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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