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一家人已经到了城里,顾秋实也不再遮遮掩掩。
“那个是李清欢的亲姑父,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上次我们俩回来的路上吵了好多次架,后来我忙着做生意时发现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没忍着,直接把这事捅到了李清欢的亲爹面前, 一家子闹得不可开交。李老爷不许他们俩来往,还把他打了个半死。他看见我要是高高兴兴,我还害怕呢。”
黎父:“……”
这话中包含的信息太多了。
他也发现了,儿子在城里过的日子,真的很……波折。
瞧瞧,这碰上的都是些什么事?
一个姑娘和自己的亲姑父暗中苟且,甚至还有了孩子,这……即便是在整个镇上,都挑不出一个这种不要脸的姑娘。
偏偏这姑娘还被儿子给撞上,甚至娶进了门来,这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边上的其他人面色也一言难尽,心情都挺复杂的。不过,在伙计送上点心后,看着那一个个精致的小点,闻着香味,众人都开始咽口水。
反正也没外人,顾秋实让他们敞开了吃,大人还能矜持些,三个孩子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一家子尤其喜欢吃甜食,顾秋实一想就明白了,乡下贫穷,即便有糖那也是用来走礼,非得是生病或者是坐月子才能泡一点糖水喝。
顾秋实让人上了不少点心,一家子吃到撑,实在吃不完了,黎父舍不得,正想一人多吃一个塞进肚子里,顾秋实急忙让伙计撤下。
黎父以为不要了,忙道:“哎哎哎,我还要吃呢。”
“爹,吃不完了,我们带回去吃。”顾秋实忙阻止。
听到能够带走,老两口这才放松。
填饱了肚子,黎父还想从儿子那里打听一下这一顿花了多少银子。
顾秋实没说,这人才刚来,说实话怕吓着他们。
黎父光看儿子神情就知道不便宜,他不依不饶,非要问个清楚。
顾秋实低声说了个数。
黎父和边氏倒吸一口凉气。
“就这顿吃掉了十二两?在乡下都可以建一个宅子了。”边氏瞪着儿子,“你个败家子。”
顾秋实解释:“我也不是天天这么吃,这楼我都没来过,就是看你们从乡下来,所以我才……”
黎府有点心酸,他从儿子的衣着打扮就能看出来,今年之前儿子都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也就是最近开始做生意了,手头才宽裕了些。
手头一宽裕,就给家里买那么多东西,还把一家子都接到了城里来。他叹了口气,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都怪爹娘没本事,拖累你了。”
顾秋实不知道他想到了哪儿去,道:“我带你们去铺子里看看。”
听到这话,一家人都来了精神。
这可是他们在城里的安身立命之本,当然了,黎文山做生意能赚多少银子那是他自己的事,和他们无关。但是,他们没在城里做过事,说难听点,连穿衣裳都穿不好,想要去别处找活干,基本没戏。
他们只希望黎文山的生意做得大一点,生意好一点。如此,黎文山赚到的银子多,他们也能跟着喝点汤。
从这里去顾秋实的铺子没有多远,一家子走着过去,黎家人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繁华和热闹,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了。黎父也尤其注意了一下各间铺子里的情形,隔着老远,忽然看到一家卖料子的铺子生意特别好。不光是铺子里挤满了人,铺子外还有人在排队,里面出来一个,外面才放进去一个。
他伸手一指:“那生意也太好了,卖的是金子吗?怎么那么多人喜欢?”
顾秋实笑了:“那卖的是料子,江南那边新出的,城里的独一份。”
“啧啧,城里的日子确实不错,可东西样样都贵,我看刚才那几个丫鬟拿走的料子应该不便宜……也不知道我们刚才那一顿饭能换多少料子。”
顾秋实想了想:“大概能换三套衣裳。”
黎父:“……”
他想到什么,忽然扭头打量儿子全身上下。
“你穿的这个料子,跟方才那丫鬟取走的差不多,是不是也在那里买的?”
“爹眼神真好。”顾秋实笑着夸了一句 ,在老头子生气之前,忙道:“不过,我不是买的。”
边氏变了脸色:“别人送的也不成啊,这送礼都讲究有来有往,人家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你还得太便宜了,以后大家还怎么来往?”
顾秋实看她急了,也不卖关子:“那就是我的铺子。”
众人:“……”
还是文海最先反应过来,在铺子外往里瞅了半晌:“三哥,我能做什么?裁料子行不行?”
顾秋实提议:“我打算去郊外开一间染布坊,到时你去学一学,回头做个工头,既不累,工钱还高。”
文海一听就知道是个好差事:“好啊,我一定好好干。”
顾秋实强调:“不过,在去之前,你得学认字,毕竟手底下管着人呢,谁来谁没来,每天干了多少时辰,都得靠你记账。光靠脑子记可不行,得按照你记下的账目来发工钱。”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顾秋实固然可以养他们一辈子。但兄弟姐妹几个都还年轻,又都是勤快人,绝对闲不住。回头天天关在家里,万一关出几个纨绔,养得他们贪得无厌,影响了兄妹之间的情分可不好。
文海瞬间觉得,自己学会了记账,那才是货真价实的管事,而不是靠着混日子拿工钱。
文秀立即道:“我也要学。”
“好,都学!”顾秋实笑吟吟,“咱们家这么多人读书,请夫子回来教,真的很划算。”
铺子里那么多的客人,挤都挤不过来,黎家人也不去凑这个热闹,一直往前逛,走到脚脖子酸了又掉头,顾秋实想让马车来接,他们却不肯。第一次见识这般繁华和热闹,都想多看一看。
又走到了早上用早点的茶楼外,顾秋实带着他们去了另一间酒楼吃午饭。
就是那么寸,又碰上了何睿。
何睿身边还陪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病弱夫人,就那苍白的面色和唇色,一眼就看出她病得厉害。顾秋实还发现,她应该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有了这个发现,顾秋实再看何睿,就觉得这人畜生不如。
李家的姑娘拥有丰厚的嫁妆,也不是非谁不可。何睿起了外心,完全可以跟妻子说清楚,大家好聚好散,他可倒好,直接冲人下毒。
何睿又看到了黎文山,深觉晦气,他身上的伤到今日还在痛,若不是碰到黎文山的地点不合适,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住想要捶黎文山一顿的想法。
察觉到黎文山看过来的目光不太对,何睿呵斥:“你看什么?”
“看你啊!”顾秋实振振有词,“这么不高兴,你是见不得人吗?也对,你脸皮厚,又不知廉耻,确实是见不得人,既如此,你别上街呀!”
“岂有此理!”何睿大怒,一把推开身边的妻子,抡着拳头冲上去要打人。
顾秋实推开身边的黎父,侧身一避。他就站在楼梯上,何睿由上而下冲,这一拳挥了个空,他受不住力,整个人往下奔去。顾秋实却还嫌不够,抬脚一踹。
本来何睿能够稳住身形,被这么一踹,控制不住地咚咚咚跑下楼,一脚踏空,摔了个大马趴。富贵老爷很少受伤,本来伤就没痊愈,这一下,半天都爬不起来。
这一切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李氏被夫君一推,刚稳住身形就看到人往底下摔去,当然了,她也没有漏看自家夫君被踹了一脚,当即沉下了脸来:“这位年轻人,你是哪家的后生?怎么能打人呢?”
一张口,就在偏帮何睿。
但凡发现这边动静的人都能看见何睿先动手,顾秋实只是顺势踹了一脚而已。
“好叫夫人知道,我姓黎,之前是李老爷手底下的账房先生之一。”
关于李清欢不顾身份,非要嫁一个乡下来的小账房这件事,最近已经没有人提,但之前两人成亲时,这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李氏身为亲姑姑,不可能没听说过。听到顾秋实自报家门,她脸色当场就变了。
“是你?”
她上下打量,长得确实俊,气质也不错,乍一看都不像是乡下来的人。
这样的人,确实足以让侄女倾心。两人成亲没几天就各自分开,据说还是面前的人主动提出的。
凭什么呀?
一个乡下小子,能够得侄女倾心以待,不说好好接着这番泼天富贵,居然还敢负心?
“黎文山是吧?看你这……不要脸的样子。我侄女被你害得只能到庄子上反省,你却带着一家子招摇过世,清欢被你害得众叛亲离,难受得饭都吃不下,你心里就没有任何一点愧疚吗?”
黎父看面前女子这番华贵模样,生怕儿子把人得罪了。听她语气不善,忙不迭解释:“夫人误会了,他们夫妻俩过不下去,不是我儿子的错。而是李姑娘心里有人。”
对于这番话,李氏一个字都不相信。
清欢从小就得宠,那是要什么有什么,她非要嫁给一个乡下穷小子,家里虽然生气,可还是答应了。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她心有所属……李府连穷小子都忍了,难道还有什么男人比穷小子更不堪?更让李府难以接受?
“胡扯!”
顾秋实叹息一声:“何夫人,我也听说过你常年卧病在床的消息,但是没想到……你只是病了,又不是聋了瞎了,外头的事怎么就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么说吧,关于我和李姑娘的婚事解除之事,我拿到和离书的同时,还拿到了李老爷两千两银票,现在我住的那个宅子,就是用那银票买下的。”
李氏听到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内情如何她根本就不清楚,或者说,她知道的一切都是别人想让她知道的。
“那你告诉我实情。”
顾秋实连连摆手:“那不成。我一个外人,可不敢多事,李老爷给的那些银票就是封口费,我既然拿了好处,就绝对不会到处乱说。再说,夫人身子弱成这样,万一知道真相后气出个好歹,我一个乡下小子可赔不起!”
语罢,他带着一群人到了楼上雅间,李氏站在原地,看着被人扶起后就往自己奔来的何睿,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男人生出了几分怀疑。
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何睿和娘家哥哥一起瞒着她?
除非这件事情和她息息相关,否则,她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何睿,你老实跟我说。清欢与黎文山是为了什么分开的?”
何睿刚才看到他们几人站在一起说话,就怕黎文山那个搅屎棍告诉妻子真相,听到妻子询问,他心头微微一松。
夫人这么问,应该还不知道内情,他摆摆手:“小地方来的人根本不讲规矩,又不爱干净。我听姐夫说,是清欢嫌弃他。”
李氏盯着他的眉眼,没有找出丝毫心虚的迹象,她继续问:“既然是清欢嫌弃他,那大哥为何要给他那么多银子?”
何睿心中一紧,谎话张口就来:“你不知道这些乡下人有多无赖,万一他把清欢身上那些隐秘之处说与外人听,清欢以后还怎么见人?”
李氏觉得这理由也算充分,但她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侄女被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她也回去求过情,当时哥哥嫂嫂的脸色都很不好,她还想着既然夫妻俩都在生气,那就过段时间再说。
如今看来,分明这件事有其他的内情。
哥哥嫂嫂不肯说,何睿又遮遮掩掩,黎文山居然拿到了那么大一笔银子的封口费。别看李何两家都是富商,但两千两的银子,也不是一笔小数。
何睿受了伤,此时眉头皱着,李氏没有寻根究底,担忧地问:“可有摔着?我们还是先去医馆,让大夫给你看一下伤吧。”
夫妻两人相携着下楼,去了城里最大的医馆,因为何睿当时是滚下去的,大夫怕伤着他身上的骨头,也怕内脏出血,于是让何睿躺在床上,他要一一摸过。
一时半会儿摸不出个结果来,李氏往后退了两步,站在了房门之外,目光凌厉的看向何睿身边的贴身随从。
“跟我来!”
随从哑然,看了一眼里面的主子。
李氏见他不听自己使唤,想到一会儿还要逼问他内情,沉声道:“今日你要是不能让本夫人满意,稍后本夫人就以背主的名头发卖了你!”
此话一出,随从脸色都变了。
但凡是被大户人家单独卖出来的下人,那都是犯了事的,根本不可能再落到好人家。若还背着背主的名声,那只有被卖去矿山,去了那种地方,只要一个死。
随从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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