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我没有骗你, 如果你不碰我, 什么事都没有。即便你真的死了,那也是你自找的。”
吴迟抹一把脸,埋怨道:“你要是早说实话, 我只会把你当祖宗供起来,哪儿敢……”
赵梅娘一个字都不信,也并不可怜他。
“滚回去!”
吴迟扒着门框不肯走:“真的不能商量了吗?取消这门婚事吧,不然……不然我就跟陈大人说你勾引我。”
赵梅娘险些被气疯, 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会勾引你?”
吴迟振振有词:“都说女人三十如狼,那你想的时候我刚好在旁边啊!”
赵梅娘险些没被气死。
“滚!这门婚事已经没有转圜余地, 陈夫人等着看我们结为夫妻呢,你趁早打消念头吧。明儿早点过来。”
吴迟在听到这些话后,也知道现在想要甩开母子二人是他痴心妄想。他向来是个喜欢破罐子破摔的,眼看事情没有转机,他顿时一乐:“那你等着吧。老子这辈子能够娶你这么个大美人,也够本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这样的态度,让赵梅娘心头梗得厉害,一时间呼吸都有些不畅。
翌日早上,顾秋实起身就听到对面院子里传来热闹的动静。
他打开门,果然看到吴迟一身大红衣衫带着迎亲队伍过来了,没多久,就接了戴着红盖头的赵梅娘出门。
吴家的三个孩子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都以为即将办婚事的是吴家老大,没想到居然是吴迟。
这些年吴家不宽裕,亲戚不多,菜也摆惹得很是寒酸。天底下所有的女子都期望自己能够嫁得良人,赵梅娘自然也想过,但她没想到自己的出嫁会这么寒酸。
此刻她只希望陈家夫妻赶紧离开。
新嫁娘进门过后,当天不出来见人,喝完了交杯酒,新郎出来待客。吴迟现在是秉着过一天算一天的想法,本来就想喝酒的他,再有几个酒鬼拱火,坐在桌上就不下来了。
从天亮喝到天黑,一直喝到深夜,那些客人才散去。
赵梅娘从头到尾就看不起吴迟,好歹今天铺的床是新被褥,她早早就睡了。一开始心里烦乱,翻来覆去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沉沉睡去。
等她一觉醒来,外头天已经蒙蒙亮,看着陌生的窗户位置,赵梅娘这才想起昨天自己嫁了人。想到此,她心下一惊,立刻翻身而起,发现床上无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即便是她已经和吴迟那什么,她也不希望还有下一次。这男人没回来正好!
放松过后,赵梅娘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于是又重新缩回了被窝里,盘算着一会儿回家去住的事,又想了想接下来的应对。心中思绪万千,还没有理出个线头,忽然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然后就有脚步声往茅房而去。
开门的动静很大,应该是那门年久失修,走路拖拖踏踏,赵梅娘闭着眼睛,听到这些声音就觉得心里特别烦躁。
正想着要怎么交代吴迟以后大家各住各的院子,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尖叫。
“爹!爹,你怎么了?”
赵梅娘眼皮一跳,立刻裹了衣裳出门,然后就看见吴家老大正扒在茅房门口冲着里面哭喊。
“爹,你千万不能有事。二妹,二妹你听见了吗?赶紧起来请大夫。”
赵梅娘一颗心直直往下沉,顾不得男女有别,也顾不得茅房臭烘烘,飞快奔上前去。一眼就看见了茅房中的吴迟。
当下的人用的是旱厕,就是专门修了一个屋子,屋子底下掏洞,每半个月会有人来掏粪。此时吴迟还是那一身红衣,但却大头朝下,脑袋塞到了粪坑里。
吴老大将他拔出来后,他满头满脸的粪,本来就臭的茅房更是臭气熏天。
赵梅娘看了一眼就吐了,吐了个昏天暗地,好半晌都缓不过来。
吴家剩下的姐弟俩出来了,看到吴迟这般,都忍不住痛哭出声,这么大的动静,左右邻居都听到了,有人过来敲门。
赵梅娘刚好不想站在这里,快跑过去开门,她从来不拿自己当吴家的媳妇,因此她根本就不管吴迟,面对众人询问,更是懒得回答。
面对众人寻根究底,她只说自己不知道。
确实是不知道嘛。
不过,赵梅娘有所猜测,一颗心砰砰直跳。根本不敢表露分毫。
吴迟喜欢喝酒,酒需要用粮食来酿,即便是最便宜的烧刀子,于普通人家来说也舍不得买。吴迟不怎么懒,至少没有天天赖在家里干吃饭,好歹也有一份活计。
但是,他所有的工钱都拿来买酒了,一个月总有两三次喝到烂醉如泥,在大街上过夜也不是一两次。有人看不惯,说他早晚醉死。
如今真的醉死了。众人唏嘘之余,愣是没有人怀疑他的死因。
人都已经死了,也没必要请大夫。
左邻右舍的邻居开始将昨天才搬走的桌椅板凳又搬回来,看见院子里杵着的赵梅娘时,有人觉得她命苦,也有人觉得……她克夫。
之前就是个寡妇,如今这才嫁人,新婚之夜夫君就死了,不是克夫是什么?
关于赵梅娘和陈大人之间的二三事,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敢拿到面上来说。所以,大部分的人都以为赵梅娘是陈大人的亲戚……如果真是那种关系,也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嫁人啊。
吴迟死了这件事还惊动了衙门。
吴家老大看到父亲离世,心中特别悲痛,想起前天父亲对自己说的话,他真的怀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
告御状是不可能告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去衙门报了官。
如果能够查出蛛丝马迹最好,即便查不出,在家里父亲刚刚被茅坑闷死的情形下,如果他们兄妹几人再出了事,那多半会引人注意。
他要的就是幕后之人害怕引人注意。
他没想过报仇,只想带着弟弟妹妹好好活下去。
顾秋实本来是中午上工,跑过来看热闹的时候,被林大海带到了里面。
吴迟身上没有什么痕迹,除了胸口和后脖颈处衣衫有些褶皱。
当然了,他昨天成亲,这件衣裳已经穿了超过十二个时辰,有点褶皱很正常。根本就不能当做他被人所害的证据。
这混账喝了太多的酒,是昏睡过后被人塞到茅坑里的,昨天院子里办喜事,那些喜欢喝酒之人在客人们上去之后还在院子里吵闹,吴二妹是个姑娘家,虽然想把院子打扫干净,可院子里一堆臭男人,她不愿意多待,也懒得等他们收场,干脆早早睡下,准备第二天早上起来大干一场。
也就是说,院子没有扫,地上还有昨天收走了桌椅之后的瓜子皮之类,也有不少脚印。
昨天那么多客人进进出出,这地一直就没扫过,院子里只有这一个茅房。昨天院子里的人多,这茅房昨天从早到晚就没歇过,此时脚印叠脚印,压根分不清楚哪个脚印属于凶手。
寻了半天,没有找出吴迟是被他人杀害的证据。
顾秋实有点不甘心。
这件事情应该是陈大人干的,就像是上辈子污蔑他一样,做得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丝毫破绽。
再说,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吴迟是喝了太多的酒,起夜的时候摔到茅坑里无力爬起来才被闷死的,都不认为他是被害。
吴家老大知道父亲是被害,但他又不好直说。难道还能跟衙门里的人说父亲是被巡抚大人害死的?
衙门里最大的官都还要听巡抚大人的吩咐……他只是想吓唬一下幕后之人,让他们不要再对兄妹三人动手,可没想把自己也搭进去。
顾秋实转身围着院墙转了一圈,很快就在后门处墙上看到了一个大大的脚印,从后门进,一眼就看到了茅房,并且还找到了两个从墙头跳下才会留下的脚印。
他找到林大海,说了自己的发现。
林大海将师爷找来,把此事记上。
却也只能记上,毕竟,找不到吴迟是被人所害的证明。那几个新鲜的脚印只能证明有人在昨天翻了进来。
吴迟的丧事办得很简单。赵梅娘没有走,从头到尾帮衬着,还拿了一些银子出来办丧事。但是,丧事办完,她没有留在吴家,而是回了自家。
兄妹三人没有为难他,吴家老大虽然怀疑父亲的这一场灾难不是意外,而是因赵梅娘而起。但还是那话,他不愿意为了父亲搭上兄妹三人。
只要幕后的人不再对付他们,他可以当做父亲的死是意外。
*
府城最大的酒楼除了前面有各种雅间之外,后面还有三个雅致的院落。
此时最大的院落之中,陈夫人脸色很是难看,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陈老爷的脸上。
“啪”一声。
陈老爷摸着脸上的伤,眸中闪过一抹狠厉:“夫人,你这是为何?”
“你还跟我装。”陈夫人气的眼神里几乎喷出火来,“那个姓吴的难道不是你杀的?”
“夫人想多了,本官从来不做草菅人命的事。”陈大人面色淡淡,“这种话,夫人以后还是不要再说,省得让人误会。毕竟,本官出了事,夫人身为官眷,也绝对好不了,兴许还要牵连了大哥他们。”
陈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又是狠狠一巴掌甩出去。
这一次陈大人有了防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狠狠一扔。
他动作很凶,陈夫人险些被他带得摔倒在地。此时屋中只有夫妻二人。等到陈夫人稳住身子,再回过头看他时,气到尖叫:“你敢这么对我,我大哥不会放过你。”
陈老爷最烦的就是这话,原先是岳父,现在是大舅子。这些人活着,他就永远不能在这女人面前直起腰杆,即便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也只能让其流落在外。
真正世家大族之中长大的公子和一个外面长大的野孩子,即便后者每日都在学堂,不管是眼界学识还是待人接物,都绝对不如前者。
“妒妇!”
陈夫人瞪大眼,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再说一句。”
陈大人满脸不耐,一把拍开了她的手指:“夫人,看看你这泼妇模样,哪里还有世家贵女的风采?”
“这都是被你逼的。”陈夫人气得大骂,“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看你真的是疯了。为了一个女人,你居然……”
陈大人语气加重,厉声打断道:“夫人慎言!不要污蔑本官!”
陈夫人泪眼汪汪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我只恨自己当年瞎了眼。”
“迟了。”陈大人面色淡淡,丝毫没有刚刚杀人的惊慌恐惧之类,一脸心平气和,“夫人,其实我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我自己天生恶毒,而是被你逼的。如果你不善妒,早早接纳了梅娘,我也不会做这些多余的事。”
陈夫人咬牙切齿:“一个下九流出身的娼妇,凭什么让我接纳?跟那种女人同侍一夫,那是对本夫人的侮辱。”
陈大人面色冷冽:“既然看不起本官,当初别嫁啊。”
此话一出,陈夫人再次被噎住。
她也是嫁给这个男人生了两个孩子之后才知道,他压根不是家中嫡子,而是青楼女子所出,为从小就机灵,这才被记为嫡子。方才她话里话外鄙视赵梅娘的身份,又让这男人感同身受了。
“要不是你这混账有所欺瞒,本夫人就是瞎了眼,也绝对不会嫁给你。”
夫妻二人吵得不可开交,恰在此时,外面廊下有故意加重的脚步声过来。
他们夫妻吵架,将所有的下人都撵了出去。这会儿有人过来,应该是有十万火急的事。陈大人张口就问:“何事?”
外面的人压低声音:“回禀大人,姓吴的死了之后,有人在他家后门的墙上看到了翻墙的脚印。”
陈老爷面色阴沉:“是谁这么仔细?”
第479章 鳏夫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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