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你们可真是……”顾秋实摇摇头,“想要问真相的时候话说得好听,问到了真相说翻脸就翻脸。我也是闲的,就不该搭理你们!”
他起身:“妹妹,我们走吧。”
正值秋高气爽,赶路并不难受,周平月喝完了手里的茶,今儿就能回到村里,她也想早点到。于是顺从地起身。
杜家人也没在路上多耽搁,杜老大快断气了,他们还得赶回去陪着,万一迟了,兴许就见不到杜老大最后一面了。
一路无话,回到镇上时,刮起了大风,天还越来越黑,眼瞅着要下大雨,顾秋实多付了一些银子,让马车直接将他送回村里。
两架马车刚刚入村口,天上落下了大滴大滴的雨水,砸在地上有鸡蛋那么大的圆。
马儿跑得飞快,到家后,顾秋实跑去拍门。孙淑兰看到他,很是欢喜,刚看到外头还有一架华丽的马车时,脸上笑容更深:“妹妹来了?”
她说着话,动作却飞快,在顾秋实的安排下,两架马车都进了院子,马儿进了圈。
此时天就跟漏了似的,远处只看得到一片灰蒙蒙,雨下得特别大,说话都得声音大点才能让对方听见。
周平月从马车上下来时,难免沾了一些雨水。孙淑兰取了干净的帕子给丫鬟,又拿了帕子亲自给顾秋实收拾。
顾秋实身上的水汽很重,一把接过帕子:“我去洗漱,顺便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他也不要热水,取了一盆凉水进屋,在秦老太不赞同的目光中关上房门。
等他洗漱完出来,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孙树兰和丫鬟正张罗着烧水,周平月正在和秦老太闲聊,她这一次来打算常住,有意和秦家人拉近关系。
而秦家老两口感念于她的大方……确实是大方,属于孙子的那些房子铺子和银子,本来该属于面前的姑娘,家里人多这样一笔横财,是面前的姑娘送的。
两边都有意,一时间其乐融融。
当然了,周平月没有把自己已经和离的事说出来,无论哪个地方的女子摊上类似的事,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越是偏僻的地方,越是接受不了。有些偏远山区,到现在还会将被休的女子沉塘。
她早在决意离开方长山时,只要也有了被人议论的心里准备,但她不会主动把这件事情往外说,能瞒就瞒着,好不容易到村里散心,不想被这些事影响了心情。
大雨停了,丫鬟和孙淑兰已经做好了饭菜。
如今家里不缺肉,孙淑兰的手艺再好,还是比不上方府的厨娘。还有,一直让孙淑兰做饭给周平月吃也不合适。
村里的人吃饭,平时一家子吃上三五个菜就挺奢侈,周平月从小到大没有吃过苦,每顿饭都要换着花样做,真让孙淑兰天天弄,也太为难人了。
于是,顾秋实去了镇上,寻了一圈,请回来了一位手艺不错的厨娘。厨娘原先是在酒楼里干活的,被人排挤上不了灶,她还会做一些药膳。
厨娘的男人腿脚有点不好,走路不太方便,但人是康健的。顾秋实也把人接了来,平日闲着无事,就陪着秦老头溜达闲聊。
多了这么多人,院子里住不下,顾秋实零食又搭了几间房。
之前顾秋实挺低调,如今接回来了周平月,又请了两个人伺候,还又建了屋子。众人有了几分秦大头真的富裕起来了的真实感。
当然,因为过去大半年里好多人想占秦大头的便宜最后都没讨着好。如今看秦大头日子好过,众人也生不出从他手里拿好处的心思。
周平月偶尔还会带着丫鬟去村里走一走,她想换上布衣,被顾秋实阻止了。
“你若穿得朴素,村里人以为你落魄了,那些年轻后生会生出不该有的念头。”顾秋实一脸认真,“你还是穿富贵些,他们养不起你,自然就不敢打你主意。”
至于抢,村里还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周平月若有所悟,不光打扮得华丽,之后还特别娇气,去路旁摘野菜,都是站在路上指使丫鬟,但凡有东西拿,那都是在丫鬟手里。
当然,旁人眼中的周平月还是富贵人家的夫人,她住在村里,但凡和谁说上一句话,那人都会觉得受宠若惊。
老两口觉得天天吃这么多菜有些太奢侈,不过,这些菜是拿来招待周平月,他们又觉得是应该的。
家里所有的银子都是周平月给的,无论她怎么吃,总归是吃不完。并且,周平月还经常让丫鬟去镇上采买,大部分东西都是她买的。
家里不吵不闹,顾秋实得了空也经常去镇上。
杜老大死了,就在顾秋实到家的当天晚上,他就断了气。
杜家有丧,身为亲家的张家人该准备不少治丧的东西,比如白幡,还有不少要烧给死人的物件,大部分轻便又占地方,还不能叠压。而这些东西,都需要张家请人搬到镇上。
张家人没好意思再来请顾秋实,也没去请虎子。
当然,虎子那一次被算计,虽然没有付出代价,但着实把他吓得够呛。即便是张家登门去请,他也不会帮忙。
顾秋实在镇上买东西,听说杜家出了事。
杜家在吵架,大门口围了不少人。顾秋实也挤过去看热闹,还没看清楚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先就听到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他抬眼一瞧,刚好看见秋妮被扇得摔倒在地上。
杜母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打人的是杜父,他瞪着儿媳妇,眼神凶狠:“你个贱妇,再也不配做我杜家妇,赶紧给我滚!”
正值秋日,天气还不错,众人都只穿了单衣,秋妮披麻戴孝,浑身上下极其简单,一点首饰都没有。
秋妮能够和众多男人私底下往来,本身长相不差,都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她一身孝服,帽沿遮住了额头,小脸惨白,更显得她楚楚可怜。她摔倒在地上后,眼泪滚滚而落:“从我嫁进门的那天起,孝敬长辈,有弟妹,还为杜家生儿育女,这期间受了多少委屈,你是知道的呀,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如今夫君刚去,你就要撵我走……凭什么?我不走!”
“我儿子当时被蛇咬,明明可以去城里求得一条生路,你却要把人往家里带,害他惨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杜父满脸愤然,“外头都说你水性杨花,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你是起了改嫁之心,但又怕我儿不放人,所以故意见死不救。我只恨当初瞎了眼,为我儿聘了你这个蛇蝎妇人过门,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杜父说到这里,似乎再也承受不住丧子之痛,整个人一头栽倒。
院子里又是一阵忙乱。
在这忙乱之中,所有人看向秋妮的眼神都不对了。
杜母惊怒交加:“把这个贱人给我丢出去,她不配给我儿披麻戴孝。”
立刻有好几个杜家的亲戚冒了出来,将秋妮直接丢出门外。秋妮的爹和弟弟试图阻止,还被人暴揍一通丢到了街上。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当下的人无论办红白喜事,都希望一切顺利,最好从头到尾没有人闹事。
现在倒好,杜家人自己闹了。
秋妮险些没被气死,事到如今,她连院子都进不去,再蠢也知道了杜家人的打算。
这些年她和杜家父子互相配合,收敛了一笔不小的钱财,不说那些还没有收拢回来的银子,就是已经拿到的都不少,也就是不敢将这些钱财显露于人前,不然,杜家完全可以买房置铺,成为在镇上有名有姓的富裕人家。
这再多的钱财也不可能时时刻刻带在身上,家里办丧事,秋妮得跪了又起,起了又跪,院子里还有这么多的人,那些贵重东西和银子银票只能找个地方藏起来。真带在身上,丢了怎么办?即便没丢,露了富也不好啊。
杜家掐准了她不会将贵重东西带身上,所以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把她撵出来,之后再不许她进门,那她留在杜家的东西就只能属于杜家人。
更气人的是,秋妮明明知道他们的算计,却不能叫破。
夫妻俩干的那些事情上不得台面,追究起来还会被入罪,如今杜家老大死了,人死债消,即便是到了公堂上,杜老大最多就是丢脸,总不可能把他挖出来鞭尸。
即便真的挖来了又如何?
人都已经死了,又不知道痛,又不会觉得丢脸。
也就是说,事情闹开,倒霉的是秋妮自己。
想到此 ,秋妮站在门口,整个人险些没气疯。秋妮的爹明显也想到了此处,看向女儿:“现在怎么办?”
秋妮能怎么办?
那些藏在暗处的银子不可能光明正大讨要,只能私底下找机会偷回来。如今最要紧的是洗清她身上的污名。
她软倒在地上开始哭喊:“大夫当时说得那么严重,我要是把人往城里拉,万一他没能回到家怎么办?真要是拉回一句尸首,到时又是我的错,反正我怎么做都不对,怎么做都活该被休,谁让我倒霉遇上了不讲道理的婆家?”
这么一哭,众人也知道了她的为难之处。
杜老大中毒很深,虽然是熬了这些天才去,但后面的这些日子都是昏迷的,一口水都没喝下去。与其说是被毒死,其实是被渴死饿死的。
但是当时秋妮不知道杜老大能熬这么多天啊,要是知道,肯定把人拉去城里试一试了。
不过,镇上的大夫也说了,那毒蛇很是厉害,几乎不太可能把人救回。
既然怎么都救不回,那把人往家里拉本身也没错。杜家如此,真的是无理取闹。
众人都觉得杜家无理,但杜家铁了心要休掉这个儿媳妇,外人也管不了。
秋妮不甘心,却也只能先回家。
她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赚钱,但这已经赚到的银子拱手让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夜里,秋妮和弟弟一起去了杜家。
值得一提的是,杜二在办完了兄长的丧事之后,又回了村里。
他不太清楚一家人是怎么分那些赚到的银子的,但父亲突然发作明显是想将嫂嫂赶出去……秋妮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她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杜二不太想卷入这些麻烦之中,即便是要回来住,也得等这件事情告一段落。
因此,姐弟俩翻进院子时,院子里只有杜家老两口和她的那个孩子。
杜家人留下孩子,既是想为杜家老大留下一条根,也是想以此拿捏秋妮。
有孩子在,秋妮不敢鱼死网破。
姐弟俩在来之前,还准备了一些好东西。秋妮手头有好几种常用的药,其中一样就是可以将人迷晕的烟,她到了老两口住的房门外,点燃了烟筒往里扔。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没有什么动静,秋妮扭头拉着弟弟就往她住的房间去。
她不信任婆家,但也知道自己娘家父亲和弟弟是个什么德行,更不敢把银子交回娘家。思来想去,还是藏在了她自己所住的屋子里。
当然了,她没想过自己会离开杜家,即便是在杜老大病重后,她也以为自己离开是改嫁……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毫无准备的赶出去。
秋妮推开房门时用了点技巧,这房门年久失修,只有将门抬到特定的位置推,才不会发出声音。
一切都挺顺利,门打开一半,秋妮像鱼儿入了水一般丝滑地溜进了房里。她的银票和银子都藏在床头里的一块砖里,那砖被她抠掉了大半,里面有巴掌大的一个空隙,肉眼基本上看不出破绽。
因此,她从不觉得自己的银子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被杜父找到。
她吹亮了火折子,拿了一个铁签子去撬。
而她不知道的是,老两口根本就不在他们原先所住的屋子,而是搬到了这间房里。
杜父遍寻不着儿媳藏的银子,猜到在这间房里,也猜到了秋妮不会放过,所以夫妻俩带着孩子睡了过来。
秋妮太着急,也想不到老两口会跑到儿子的房里睡。她那边火折子一亮,老两口先后惊醒。
秋妮弟弟紧张地在门口放风,杜母看到儿媳妇撬动的地方,心知夫妻俩的等待有了结果,刚想大喊,就被身旁的男人摁住。
狡兔三窟,谁也不能保证秋妮把所有的银票藏在了这一处地方,还是等等再说。
秋妮拿到银子,飞快奔出门。杜父立刻跳了起来,将人压在身下。
杜母怕吓着自己的孙子,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
秋妮也没想到这屋中还有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同时,也没忘了叫弟弟帮忙。
“秋平!”
秋平听到动静,心知不妙,立刻拿起手里的砍柴刀闯进门,他看到自己姐姐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掐得直翻白眼,心中一怒,冲动之下抬手就劈。
血光飞溅里,秋妮都吓傻了。
而床上抱着孩子的杜母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她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姐弟二人的,再说,出了这种事,她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请大夫救人。当即就尖叫出声。
黑暗的夜空中,一抹凄厉的女声叫得又尖又惨,左邻右舍的人很快披衣起身,刚好将要跑出门的秋妮姐弟俩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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