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碧悠然
刘玉宜正在厨房泡茶,听到自家男人回来的动静,她没有立刻出去,但却一直支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毕竟,林飞雁才貌双全,家世也好,试着城里大部分年轻后生都想求娶的姑娘。
而她,脸上有一大块胎记,比林飞雁差远了。
她心里难免有些不自信,尤其自己夫君原先还是林飞雁的心上人。
听到两人说话,刘玉宜离得远,听不太清楚,刚探出头,人居然就进来了。
“别进厨房,会让人笑话的。”
她一边说,一边把人往外推。
顾秋实握住她的手。
即便两人是夫妻,刘玉宜也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样亲密,急忙缩回了厨房里。
顾秋实被妻子瞪了一眼,心情却不错:“在她走之前,我都不出去了。”
刘玉宜知道他在避嫌,虽觉得没必要,心里却很高兴。
“她好像有事。”
“肯定是因为姓何的。”顾秋实压低声音,“那江六元不是讲道理的人,咱们没必要掺和。反正姓何的也不是好东西。”
刘玉宜深以为然。
“那我去打发了她。”
顾秋实觉得不妥当,林飞雁虽然没什么坏心,但本身是个很偏执的人,说话不会给人留面子。如果刘玉宜去催她离开,搞不好会被林飞雁嘲讽。
于是他扬声喊:“何夫人,何公子的遭遇我已经听说了,最近夫子都在说让少喝酒。他也实在是太倒霉了。”
林飞雁看他不出来,心里恼怒,奔到了厨房门口:“你这话是何意?薛秀才,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肯定清楚,他明明就是被人给害了。”
顾秋实故作惊讶:“被人所害,谁害的?可有人证和物证?这伤害学堂里的弟子,毁人前程,那也太恶毒了。这件事情必须要告上公堂,为何公子讨个公道!”
“我需要你帮我作证!”林飞雁态度强势,“此事是姓江的干的,我……”
“抱歉!”顾秋实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脸上却没什么歉意,“我和江公子不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你明明就知道。”林飞雁满脸愤怒,“姜世城欺负你妹妹的事情就是受他所指使。薛斯年,别让我看不起你,读书人该有点气节,而不是遇事就躲。”
“你看不看得起我,重要吗?”顾秋实一脸莫名其妙,“我又没有乱说。姜世城欺负我妹妹的事情已经和解,我在大人面前都承诺过不再追究。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提,若此事传了出去,毁了我妹妹名声,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林飞雁早就知道想要让薛斯年帮忙很难,却没想到他这样绝情,当即气得眼泪汪汪:“你明明就知道姓江的是凶手,你帮我呀!你读了那么多的书,不就是为了惩奸除恶么?”
“我不知道!”顾秋实面色淡淡,“江公子与我是同窗,但我们之间没怎么相处,我真的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恶事。请回!”
林飞雁不是个好打发的人,她根本就不动弹。
顾秋实上前一步:“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一会儿叫你丢出去。”
“你敢!”林飞雁有一个做官的爷爷,之前又在学堂读书,跟隔壁学堂里的夫子和弟子都相熟。若是她被人丢出去,不管是看曾经的情分,还是看他爷爷的面子,隔壁的那些弟子都不会袖手旁观。
顾秋实作势要抓人,刘玉宜急忙拦了,率先上前一步:“何夫人,这天底下那么多的人,你能不能放过我夫君?”
林飞雁一愣,随即愤然:“你这话是何意?我什么时候没放过他?何时纠缠过他?你把话说清楚!”
“你分明就是仗着自己出了事来纠缠他,要不然认识江公子的人那么多,你为何不找别人独独找上他?”刘玉宜同样满脸愤怒,“你都已经是有夫之妇了,能不能别盯着有妇之夫?你不要名声,我男人还要呢。”
林飞雁气得胸口起伏。
她承认自己还没有彻底放下薛斯年,但是,她已经嫁了人,嫁的还是一直对她照顾有家的表哥,尽管她很不甘心,也从来没想过要背叛表哥,更没想过顶着有夫之妇的身份勾引其他男人。
“你污蔑我!道歉!”
刘玉宜振振有词:“你都追到我家里来了 ,还死活不肯离开,非要我男人对你动手。这不是事实么,哪句话是污蔑?”
林飞雁气哭了:“薛秀才,你就看着你妻子这样欺辱我?”
“这不是欺辱,她只是说事实。”顾秋实面色淡淡,“退一步讲,就算你真的感觉到自己被侮辱了,是我让你来的?还是我让你赖在这里不走的?”
林飞雁眼泪滚滚而落,狠狠瞪着面前的一双男女。
“薛斯年,我看错你了。原以为你是个人品正直之人,没想到……放心,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她飞快跑走,出门时还抹了一把泪。
刘玉宜看在眼里,忍不住蹙眉:“她跑到我们家来哭哭啼啼,让人看见,该要多想了。”
顾秋实让她放宽心:“不要紧,何浩品出了那种事,她不哭才不正常。”
翌日,顾秋实在学堂之中,对此事不光没有遮遮掩掩,反正还主动提及。
“他非说欺负何公子的幕后主使原先也欺负过我,但我完全不知道这件事……我不肯跟她一起去商量如何报仇,她还放话说我一定会后悔。问题是,我和她……得避嫌呀!”
话里话外,既说了林飞雁的来意,也表明了自己的无辜。
江六元正在练字,听到他说话后,就已经停下了笔。
顾秋实余光看着眼里,重新坐了回去。
*
何浩品脸上的伤并不怎么严重,一开始头有点晕,但歇几天就好了,最严重的还是留下来的疤痕,足足有一根小手指那么长。
本场律法,脸上有大疤之人不能进考场。
当然了,如果是有功名在身后才受伤,功名可以保留。
现在好了,何浩品因为去年被人打断腿的事,没能参加今年的县试,他现在连个童生都不是。
这以后断掉了科举的路,他以后大概只能窝在家里一辈子了。
何浩品这一日来了学堂,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背都薄了,他回来是收拾东西的。认识他的人都会与他打招呼,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但是,何浩品心里明白,他们嘴上没说,肯定都在可怜他。
有不少人围着何浩品闲聊,江六元也凑了过去。
“哟,这不是何公子吗?去年就听说你今年县试府城必中,那时你还挺自信,说要和我一起参加乡试。你这是做什么?笔墨纸砚都收拾带走,不打算读了?”
何浩品捏着篮子的手指尖都泛了白。
十年寒窗无人问,过去那些年读书有多辛苦,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眼瞅着就能一举成名,却被拦在了考场之外。并且,何浩品也知道,自己去年断腿那次多半也是江六元的手笔,后来为了不让他参加县试,居然还陷害他父亲。
事到如今,何浩品也看明白了,有这条毒蛇在,他这辈子都别想过安稳日子。
要说何浩品平时是个挺温和,也能屈能伸的性子,但被人挑衅到脸上,想到这辈子都要被害得郁郁不得志,他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火气:“江公子,但凡发生过的事情都有迹可循。你……别太嚣张了。”
江六元一点都不怕,似笑非笑道:“听你这话里话外,好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似的。别含含糊糊呀,倒是说出来,我都做了什么。不过,开口之前最好想想后果,我如今是秀才,你敢污蔑,那可要罪加一等。”
何浩品怒火上头,篮子一丢,不管不顾地捏着拳头冲了上去。
他下手狠,动作也快,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江六元已经被他打得后退好几步。
伺候江六元的随从很快反应过来,一个上前去扶主子,另一个拦住了还要发疯的何浩品。
江六元伸手摸了一下被打破了的嘴角,冷笑道:“麻烦各位谁去帮我报个官,殴打秀才,这罪名可不小。”
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所有的夫子。
其实夫子们并不愿意把事情闹大,他们不知道何浩品脸上受伤到底是意外还是被人所害,只知道这弟子本来有远大的前程,不说科举入仕,一个秀才的功名还是考得到的。
现在倒好,就因为脸上有疤,前程尽毁。
其中一位姓陈的夫子出了名的公正,看着江六元脸上的怒火,上前劝说道:“你们原先同窗好几年,那时候感情也不错。今天的事情确实是浩品不对,但他脸上受伤,心情不好。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你体谅他一下,原谅他这一次。”
说到这里,陈夫子严厉的目光落在了何浩品身上:“赶紧给江秀才道歉。”
他语气很重,明显话里有话。
何浩品明白了夫子的意思,真闹到公堂上,他打人是事实,这么多人亲眼所见,人证物证都在,江六元家境富裕,绝对不会接受和解。那么,何浩品免不了会有一场牢狱之灾。
所以说他打人的时候想的是江六元也不干净,到了公堂上,谁吃亏还不一定呢。但此时他冷静下来,也知道自己冲动了,江六元姑父是知府大人,如果不是有很实在的认证物证,几乎不可能将其定罪。
可问题是,那晚上的事情他查了许久,怀疑其中两人是故意灌他的酒,但两人死不承认……当时大家都喝多了,真闹到公堂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再加上知府大人对江六元的偏心,他想要为自己讨个公道,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冷静下来之后,何浩品很快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立刻上前道歉。
“江公子,对不起。”
江六元从来没有在人前丢过这么大的人,此时杀人的心都有。不过,他还记得当着这么多的人不能发作,捂着脸道:“都是同窗,我能理解你。但你别太冲动了,今天要是伤着的人是别人,怕是没我这么好说话。”
何浩品连连答应。
他拿着篮子和众人告辞,临走前又郑重谢过了几位夫子,尤其是陈夫子,他深深一礼,久久不起。
陈夫子看着眼里,叹口气:“都成亲的人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你还年轻,读书也不是唯一的出路。”
何浩品再次道谢,出门时脸上还带着笑容,但一到大街上,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进了一个小巷子里时,眼看四下无人,更是气得把手里的篮子都砸到了地上。
篮子翻倒,里面的东西摔了一地。墨条当场摔碎成几段,毛笔也伤了,何浩品蹲着地上,双手揪着头发满脸的痛苦。
直到两刻钟后,他才整理好心情。重新把地上的东西捡进篮子里,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大街上,他仿佛又恢复了原先的温和,仿若先前他发疯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回到何家,一进院子就看到了何夫人。
何夫人这段时间病了,自从得知儿子脸上有伤债不能参加科举之后,她再也笑不出来,心情郁郁,没什么精神。
大夫说让她没事多在外头走走,看见儿子回来,她急忙上前接过篮子。
“学堂里那些人有没有笑话你?”
何浩品垂下眼眸:“没。”
他自己都没发现,这段时间他变了许多,不再如以前一般健谈。
但何夫人都看在了眼里,见儿子言简意赅,她心里特别难受,又问:“姓江的可以为难你?”
“有,我当时一怒之下直接就打了他一拳。”何浩品说到这里,见母亲满脸焦急,忙解释,“有夫子帮着说情,他原谅我了。”
何夫人急得团团转:“那就是个小心眼儿,咱们又没有惹过他,他一次又一次的针对你,现在你当着众人的面给他没脸,他会放过你才怪。浩品,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啊!”
说到后来,急得直跺脚。
何浩品垂下眼眸。
姓江的本来也没打算放过他,打不打这一拳,都改变不了任何结果。除非他现在带着一家人离开府城远走高飞。
何浩品不想多解释,便想回房睡一会儿。
何夫人看到儿子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你跑什么呀?咱们得想想法子让他消气。”
“消不了气。”何浩品面色淡淡,“自从我娶了飞雁,他就恨上我了。”
何夫人:“……”
“飞雁都是你的妻子了,他至于对一个有夫之妇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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